3050章熱門(上)
陳太忠搞這個文化節,目前外國明星的邀請,還是通過普林斯公司來操作的,他本來想自己出面的,怎奈實在太忙,而且肯尼迪家的壞女孩兒說了——我有足夠的理由來邀請別人。
簡單一點說吧,撇開凱瑟琳本人的身份不提,也不說肯尼迪家族在西方的影響力,只說普林斯公司是幾大公司在中國的代理人,目前在大陸的生意也是風生水起,這就足夠了——她代表了西方的利益。
同為陳太忠的枕邊人,馬小雅其實很清楚,最近凱瑟琳在做什么,但是天南的文化節距離尚早,她真的不敢說,一旦說出去,后果堪憂。
這是大家在電話上早就達成的共識,所以,就算面對韋明河,她也只能說,我不敢答應你——什么?你問我知道不知道能請來什么人?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韋明河知道她心里有數,但是人家不說,他也不好再逼迫了,其實他能理解對方的苦衷——陳太忠要是能把麥當娜請來中國,門檻絕對會被其他人踩爛。
“信不信在你了,其實事情真的沒說準,”非常不幸地,正在沉思的韋處長的表情,被某人看了一個明明白白,明白人輕嘆一口氣,“不過無所謂了,一兩天之內,我就能跟她商量出個結果來,還要找她說手機的事兒。”
陳太忠之所以在來北京之前,還要回一趟鳳凰,主要就是敲定手機方面的事宜,他這次來北京,固然是想請個把領導去參加樹葬,同時也要落實素鳳手機的情況,要不然他吃多了撐的,去找科委許純良聊天?
截止目前為止,素鳳手機已經通過了西門子的檢測,問題是有,但都不是大問題,現在進行的是環境測試——沃達豐的營業網點遍布北半球,區域性的使用效果測試是最后一關,但也是必須的一關。
“手機什么的我不操心,你到底請了什么人?”韋明河必須要出聲發問了,其實這不是他為自己問的,“總不會請了邁克爾•杰克遜來吧?”
“好像你請不到似的……無非是錢嘛,這種幼稚的問題,不要問了,”陳太忠不屑地哼一聲,他的確不能理解這些追星的心情,一邊說,他一邊輕聲嘀咕一句,“與其追他,還不如追我……起碼有實實在在的好處。”
“你說什么?”韋明河聽不清他的低聲嘀咕,禁不住大聲問一句。
“我說……春天的北京,風好大啊,”陳太忠懶得跟他計較,“小雅,都說好了,去南宮的賓館啊。”
“你別跟我裝模作樣,我就問你一句,能不能把郁菲菲帶上,”韋明河也惱了,“你那個文化節,你得請她去。”
“憑什么呢?”陳太忠根本不賣韋處長的面子,其實,這也是哥倆關系好,擱給別人,他都不會給個明確答復,“我請的都是歌手、小品相聲什么的,她去算什么?你不會打算……讓我排一出話劇出來吧?”
“她本來就是個歌手,”韋明河眼睛一瞪,“《十七歲煙花綻放》,主題歌就是她唱的,我說……你是在宣教部工作嗎?”
“我在宣教部工作,也不是說一定要聽這種靡靡之音,”陳太忠待理不待理地回一句,“好了,到地方了,你是下來,還是走人?”
韋明河自然是選擇下車,后面的帕薩特也乖乖地停到院子里,后來陳太忠才知道,郁菲菲的座駕,其實是一輛寶馬Z3,不過那車開出去參加派對可以,迎接領導就有點扎眼了。
而偏偏地,韋處長又強調,這是一個必須重視的兄弟,京城里這樣那樣的太子黨,跟我兄弟比起來就是個渣,于是郁菲菲戴個墨鏡,開一輛帕薩特去接人——咱就講個低調了。
車到賓館,陳太忠才鉆出來,南宮毛毛就從大廳里走了出來——他的賓館本來就不大一丁點,一層樓二十來個房間,上下很方便的。
“咦,你們都很清閑啊,”陳太忠發現蘇文馨也跟著走了出來,訝異地發話了,“這是怎么回事,不是說開春是賺錢的好時候嗎?”
“錢那么多,怎么掙得完?”蘇總微微一笑,“倒是你陳主任事務繁忙,難得來一回,一定要招呼好了。”
“這話我聽得心里發虛,”陳太忠也笑著搖頭,“總覺得你在盤算宰我一刀……”
幾個人一邊說笑,一邊來到了南宮的會客室,坐下來之后,那郁菲菲才摘下墨鏡,確實相貌不錯,關鍵也是會打扮。
蘇文馨對這個女人有點好奇,細細打量一下,方始點點頭,“這女孩演過什么片子吧?”
“哦,《十七歲煙花綻放》,”韋明河點點頭,韋處長的家世和身份要比南宮這幫人高,不過他是個不怎么擺架子的主兒,“蘇總給安排個龍套跑一跑?”
“韋少您這說笑了,您的人,我這小公司可養不起,”蘇總笑著搖搖頭,郁菲菲怕人認出要帶墨鏡,但是蘇總認識的有名演員海了去啦,自然不會把一個小丫頭放在心上。
“嘖,不給面子啊,”韋明河輕描淡寫地說一句,卻也沒因為對方的拒絕而生氣,不管哪個圈子,頂級資源總是緊張的,蘇文馨自己就在文藝界發展,怎么會輕易接受他的人?
“放著一尊大神你不去找,”蘇總也不愿意得罪此人,于是笑著沖陳太忠一努嘴,“后半年,陳主任要搞個文化節,絕對的外國大腕……瑞奇馬丁那種級別的。”
“我就說嘛,你今天怎么這么閑,”陳太忠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你不會……也惦記著這一塊吧?”
“會啊,要不我現在正打麻將呢,”蘇文馨見他主動說了,一時間大喜。
自打陳太忠把瑞奇馬丁請來,蘇總于總這些在文藝界發展的主兒,登時就注意到了,想要有更好的發展,這也是她們要爭取的資源——官場助力是必須的,但并不是唯一的。
遺憾的是,凱瑟琳基本上不搭理她們,說話聊天沒問題,但是說到這個就要打住了,肯尼迪小姐的心思,全在公司發展的身上。
蘇文馨等人背后也有人,但是用得最順手的,大多還是文化這個口上的,她們給凱瑟琳的業務提供不了幫助,人家普林斯公司自然也就不會在意她們的需求——這個世界從來都是公平的,凱瑟琳在京城無所事事了一年多,早就體會到這些了。
于是,蘇總就想通過馬小雅來促成此事,可馬主播知道,自己說多少,也比不上陳太忠說一句,她就表示,等太忠來了,你們自己跟他說,我幫著敲一敲邊鼓就行了。
不過,陳太忠并不介意幫她一把,反正是要人捧場的,自己的熟人,當然要優先照顧了,“那行,我提兩點要求,一個是名聲要好……這是精神文明建設,還有一個,就是名氣要大。”
“但是,你到底能請來誰呢?”蘇總抱怨一句,“小雅都不跟我說。”
“我也不知道啊,蘇總,”馬小雅哭笑不得地重申一遍。
“我打個電話問一下吧,”陳太忠摸出手機,到外面晃蕩一圈之后,回來笑瞇瞇地發話了,“嗯,不錯,那個小甜甜布蘭妮定下來了,其他還在做工作。”
“布蘭妮?”蘇總和馬小雅同時驚呼一聲,那郁菲菲眼中更是冒出了熾熱的光芒,“七千五百萬英鎊,簽約百事可樂的那個?”
這三位都是文藝圈里的主兒,哪里會不知道布蘭妮•簡•斯皮爾斯?她現在在全球的影響,還要強過瑞奇•馬丁——她唱的可是英文歌,不是西班牙歌。
眼下人氣指數能跟她抗衡的,也不過就是麥當娜和杰克遜了,不過她是新鮮熱辣的,所以風頭暫時還要高過那兩位老牌王者。
“這個歌手選得不錯,”韋明河也知道此人,他點點頭,一臉鄭重的樣子,“可愛甜美,形象很好,太忠,這符合你精神文明建設的要求。”
“這得……花不少錢吧?”蘇總好半天才回味過來,低聲喃喃地嘀咕,她在京城也算得上功成名就的女強人了,但是人家一個代言合同,就十倍于她的身家總和。
七千五百萬英鎊,按那個時候的匯率,差不多是十一億人民幣——陳大仙人在巴黎大肆洗劫一番,最后也不過是抵押借到了六千萬,還因此被弄進了省紀檢委。
“花不了多少錢,”陳太忠輕描淡寫地回答一句,然后,他又強調一句,“關鍵是……這種人是有錢都很難請到的。”
“就知道太忠有辦法,”韋明河笑著夸他一句,又看一眼郁菲菲,“看來菲菲這段時間,得多抓一抓英文歌了。”
“你唱你的中國歌就不錯,”陳太忠白他一眼,很是為這家伙的見縫插針而不恥,“我辦的是中國文化節,不是外國文化節……有幾個特邀嘉賓唱外國歌就足夠了。”
3051章熱門(下)
一幫人在南宮這里坐著聊到六點出頭,韋明河要拉著陳太忠去吃飯,南宮見狀,才想起來盛情留飯——一般情況下,他們不在這個點鐘吃飯。
不過陳太忠是斷然拒絕了,“已經跟凱瑟琳說好了,回家吃飯……還有點工作上的事情要商量。”
“算上我一個,”韋明河可不管那些,他正好借此機會,敲定郁菲菲的出場。
“沒見過比你更會掃興的了,”陳太忠郁悶地撇一撇嘴,“你不知道小別勝新婚?而且,我們確實有工作要談。”
“有工作談最好了,正好我聽一聽,看看能不能跟著賺點錢,”韋處長干笑著回答,“你倆要是見面就啪啪啪的,我還真不好意思去了。”
南宮聽他說得有趣,就笑了起來,陳太忠狠狠地瞪他一眼,“我就不知道你的腦瓜里,整天想的都是什么。”
他轉身離開,卻是聽見郁菲菲在后面輕聲發問,“明河,什么是‘啪啪啪’啊……”
陳太忠也沒去飯店,就是直接在小區門口叫了外賣,進了別墅四下看看,還不錯,馬小雅將這里維護挺好,看不出很長時間沒人住的樣子。
不多時,飯菜就送進來了,緊接著凱瑟琳和伊麗莎白也來了,不過,她帶來一個比較影響食欲的消息,素鳳手機的測試結果,導致了一些意外的發生。
手機目前的試用效果不錯,沃達豐有訂貨的意向了,然而糟糕的是,在之前的鑒定中,它是被評為“剛剛合格”。
一定程度上講,這個鑒定結果是正常的,畢竟在鑒定過程中,出現了一些小問題,而負責鑒定的,又是出名刻板的德國人。
所以,沃達豐有意降低采購價格,他們的理由很簡單,我們想買的是優質產品,而不是這種剛剛合格的東西,他們一壓價,西門子肯定跟著壓價。
對此,凱瑟琳由衷地表示抱歉,“不過,按等級進行收購,這也是慣例,只能說測試的時候,有些不幸發生得太例外了,而且……寫鑒定表的是德國人。”
“那個代工合同里,有按等級采購的條款嗎?”陳太忠眉頭一皺,自家的產品有點掉鏈子,這是很無奈的事情,但是“剛剛合格”難道不是合格?
生活中有太多的產品,上面打的的是合格證,而不是優質證。
“這個倒是沒有,可是我跟西門子的關系不錯,我可以確定,測試的時候出了一點問題,”凱瑟琳無奈地一攤手,“你可以認為他們是鉆了合同的漏洞,但是他們的理由,也是站得住腳的。”
“這也叫站得住腳?”韋明河聽得都惱火了,他也不是一個能受氣的主兒,“合同上沒寫按等級采購,太忠這兒花了一大筆錢,樣品都出來了……然后他們找理由壓價?”
“但是合同上也沒有寫,不按等級收購,這一點你要清楚,”凱瑟琳嘆口氣,無奈地回答,她遇到這種事情并不多。
事實上,她也認為沃達豐做得有點不厚道,這樣鉆合同的漏洞,往往意味著欺負合作方是新人——說得更明白一點,沃達豐合作的對象是肯尼迪家族的話,絕對做不出來這種事。
但正因為是新人,欺負了也就欺負了,有便宜不占的,那是傻蛋。
“這才叫不講理,”韋明河憤憤不平地哼一聲,又等一陣,他發現大家都沒興趣說話,才又問一句,“一臺降多少錢?”
“這不是多少錢的問題,”陳太忠坐在那里,正陰晴不定地琢磨呢,聽到這話,他想也不想地就表示反對,“這是個性質問題……既然沒有約定,我的產品合格了,為什么降價?”
“一臺降兩到三歐元,每個機型不一樣,”凱瑟琳點點頭,“一百二十萬臺手機,總共也就三百萬歐元,倒是真沒有多少錢,就是事情氣人。”
“兩千五百萬左右,那確實不多,”韋明河聽得點點頭,他看一眼陳太忠,“太忠,你們的手機第一次生產,就賣到國外了,還被西門子認可了,這成績絕對牛逼,其實……這兩千來萬就當是學費了,這么想的話,你也不算虧。”
“你不用說了,”陳太忠擺一擺手,良久,他才咬牙切齒地發話,“來而不往非禮也,凱瑟琳,你就告訴西門子,他們要是真的堅持這么做,那么,他們將來在中國銷售的工控設備,小心遭受到同樣的待遇,我真的不吹牛。”
你敢用合格而不優秀的借口降價,我也會啊,貿易戰一打,從來都是兩敗俱傷的。
打個比方說,臨鋁前期展開的電解鋁項目,用的雖然是ABB的工業控制方案和設備,但是可以拿來做參照,ABB開價是十幾個億,西門子來做差不多也是這樣。
你扣我兩千來萬不要緊,將來西門子有項目了,十幾個億扣你兩個點,也是三千萬——你能做初一,我就不能做十五嗎?
“這個決定,是沃達豐做出啊,”凱瑟琳一聽這話,真的是倍感無辜,“西門子只是隨行就市,他們沒有決定權,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沒有你代工,西門子這個價錢,根本做不出來手機,做多少賠多少。”
“切,合著西門子也知道,離了中國的廉價勞動力,他們玩不轉?”陳太忠不屑地哼一聲,“那他們還跟著降價,少賺兩個會死嗎?其心可誅!”
凱瑟琳的中文,那真的是不錯,但是想讓她弄明白“其心可誅”這個成語,也未免有點強奸……那個強人所難,不過,她還是通過語氣和表情,猜到了這個詞的意思。
于是,她就越發地憤憤了,“但是西門子通信和西門子工控的關系,就像素波市的財政局和文化局一樣……你不要遷怒到我身上好不好?”
“來來,支攤喝酒,”韋明河見這倆怒目相向,趕緊從中打圓場,“太忠,這事兒你先跟純良碰一碰嘛,人家肯尼迪小姐,可也是一直在幫你呢,你遷怒于她,有點不仗義……對了凱瑟琳,這個布蘭妮來,沒問題吧?”
“別人叫不來布蘭妮,我能,”凱瑟琳毫不猶豫地哼一聲,然后又瞪陳太忠一眼,“反正我這忙前忙后的,該領情的人,死活就不領情。”
“這個我是真的領情,”陳太忠點點頭,“這個事情你給我辦好了,我總要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絕對是你花錢買不到的驚喜。”
“我買不到的東西,真的不多,”凱瑟琳傲然回答,她今天春情難耐,早早地回來會情郎,不成想家里有外人,而且這話也是越說越不投機,她就有點生氣,“買不到的驚喜……你能把長征二號的資料賣給我嗎?”
“能,還是全套資料,”陳太忠點點頭,“要什么有什么——長二捆長二丙,隨便你點。”
“你沒問題吧?”凱瑟琳這下,還真的是愕然了,中國的火箭技術比之美俄還有差異,但是在某些領域占先,也是毫無疑問的,比如說九二年澳星發射時的火箭成功剎車。
這個制剎技術,就引來了諸多關注,有行家說這是液體發動的剎車,意思不大,固體發動的時候制剎才算好漢,但是……在此之前,誰家液體發動的時候制剎過?
技術可能有點粗糙,可術業有專攻那是毫無疑問,包括美國俄國啥的,當時就要買這個技術,給的價錢不是很高——或許,真的是技術比較粗糙的緣故。
但就是這樣粗糙的技術,別人就要買,為什么?因為你有了,他們沒有,而你有的技術,還經過實際驗證了,就是這么簡單。
“我當然沒問題,說賣就能賣給你,”陳太忠微微一笑,“不過我不收現金,你拿航天飛機的資料來換,就行了。”
“這怎么可能?”凱瑟琳搖搖頭,她對這個交易毫無興趣,美國對中國的高科技封鎖,那是個人就知道,她不會闖這條紅線。
其實對資本家來說,闖紅線也不是多大的事情,無非是看值得不值得而已,
每一單生意,都要伴隨著相應的風險,當利潤預期低于風險壓力的時候,就沒誰會去做了,她做得了這樣的生意,但是……不值得。
“我說,你們能說點輕松的話題嗎?”韋明河再次抗議,他看一眼身邊的郁菲菲,輕喟一聲,“我來這兒是喝酒來了,不聽你們談這生意經。”
“都告訴你談的是正經事兒,”陳太忠不滿意地白他一眼,他知道明河這是調節一下氣氛,不過想起這貨的損話,他禁不住就要還擊,“要不你們先去客房,啪啪啪一陣?”
“什么啪啪啪?”凱瑟琳也聽不懂這黑話,郁菲菲被問得有點掛不住,站起身來,“我去幫馬總擺桌子……”
陳太忠輕喟一聲,走到二樓客廳的角落,給純良打個電話將事態一講,“……目前就是這么個情況,你盡快琢磨一下對策。”
許純良登時就沉默了,足足在半分鐘之后,他才沉聲發問,“一臺降多少錢?”
陳太忠聽得也無語了,他無奈地輕喟一聲,“我說你有點志氣好不好,怎么張嘴就是問降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