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陳太忠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單永麒的人品怎么樣,他很主觀地認為,教育出這么一個紈绔子弟,這個老單絕對好不到哪兒去。
不過單書記一直沒有露面,也沒有明顯地利用省委副書記的職權,來影響陳某人,所以他心里雖然是這么想的,暫時也沒有算計老單的心思。
實在是老主任的面子,他不能完全推掉,而且他心里,始終打著早晚要回天南的算盤,也不想就此不搭理老主任,這才將話題引到單永麒身上。
得了這么一個回答,他自然是驚訝莫名。
“你沒了解過單永麒?”秦連成聽出他的疑惑,也有一點奇怪。
“我為啥要了解他呢?”陳太忠很無語地反問一句,他不是不想了解,壓根兒是沒時間了解,他現在又沒打算動老單,操那么多閑心干什么?
“哦,原來是這樣,”秦連成輕哼一聲,然后快速地發話,“老單這個人的口碑,還是不錯的,只不過在家的時候少,他老婆比較惜子,慈母多敗兒嘛……這種干部,你在生活中,應該也接觸過。”
我勒個去的,還真是這樣?陳太忠在瞬間就想到身邊一人徐瑞麟。
徐區長在個人修養和做事方面,那真的沒話說,誰都不能說出什么不是,但偏偏這樣一個人,就生出了徐波這么個兒子小徐有多壞,陳區長也不清楚,反正在KTV里爭風吃醋,被人拿槍打死了。
有了這么個現成例子,他也不好表示無法理解了,于是干笑一聲,“這樣吧,我努力再做一做惠特尼的工作,對于黃酒文化節,我是有感情的。”
“行。等你的好消息了。”秦連成笑著回答,“太忠,得空了也常回來看看,天南文明辦是你的娘家,可不帶見外的啊。”
“一定一定,”陳太忠壓了電話之后,斜睥一眼惠特尼。心里暗暗地琢磨:在不傷自尊的前提下,我怎么才能把她忽悠到天南?
就在這琢磨中,飯菜上來了,今天廖大寶的夫人沒在,他來區長家蹭飯,陳區長就沒必要吃了飯之后離開。而是坐在小院里,有一搭沒一搭地跟秘書聊著。
約莫八點左右,又一個電話從天南打了過來,省政府序列的號碼,他接起來一聽,卻是蔣君蓉的聲音,“陳區長,睡了嗎?”
“沒呢。孤枕難眠啊。”陳太忠本不想調戲她,跟這女人斗嘴。他真的略略輸了一點,但是想著恒北和天南離著那么遠,就隨便口花花一下,“蔣主任有什么指示?”
“抱著惠特尼休斯頓還不舒服?”蔣君蓉在電話那邊輕笑一聲,“聽說她的跟班,也很風騷呢,真不知道你抱怨什么……她有狐臭?”
“蔣主任經驗很豐富啊,”陳區長輕笑一聲,“黑人有狐臭嗎?這個我倒是不知道。”
“看來惠特尼沒有狐臭,”蔣君蓉的口才便給,說話也不怕出格,不過,她終究還是要辦正事的,“在你的細心關懷下,她應該恢復得不錯吧?”
“她的狀態很不好,”陳太忠斷然回答,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知道,為什么秦連成并不是很在意惠特尼能不能去合著還有蔣省長的關切在后面呢。
第一屆重陽黃酒文化節,是陳主任親自操辦的,從創意到具體實施,但是這個初衷,是蔣世方提出的,組織過程中,蔣省長也給了力所能及的支持。
沒錯,蔣世方是將這個文化節,當作可以流傳下去的業績來抓的,要說文化節,固然離不開陳主任,也不能不提蔣省長。
所以秦連成虛晃一槍,拿個為難送給老部下,卻是借機說單超的事兒,陳區長反應過來是這么個因果,也是有點哭笑不得,老主任,咱不帶這么玩的。
“那你想一想辦法,價錢好商量,”蔣君蓉在電話那邊又笑一聲,“上次你要封殺那個發電機廠家,我二話不說做到了,害得還被人投訴……你看我幫你多用心?”
“上次那個啥……是人情抵消吧?”陳太忠皺一皺眉頭,他有點想不起來,上次要蔣主任幫自己,是否許下條件了以他的記性,按說不止于此,但是兩人之間相互的往來太多了,一下也算不太清楚。
不過,陳區長終究是有仙人的傲氣的,也懶得計較這么細,想到剛才也答應秦連成,要做一做惠特尼的工作,索性一份人情賣兩次得了,“好了,知道了,我努力勸他吧。”
說是這么說了,陳太忠還真不知道怎么跟惠特尼開口,皺著眉頭琢磨一下,索性心一橫,端起啤酒走向屋檐下的惠特尼,“最近感覺怎么樣?”
“挺好,”休斯頓小姐點點頭,想一想之后,她又歪著頭說一句,“如果能再出去旅游一圈,那就更好了,嗯……最好有一輛改造過的房車。”
“去天南旅游一趟吧,”陳區長坐到她的身邊,笑著發出邀請,“那里正好有個文化節,需要你這樣的頂級歌手……多少錢?”
“這個……我需要考慮一下,”惠特尼眨巴一下眼睛,笑了起來,“還要跟我的經紀人商量一下。”
再給你一瓶面霜,估計你就答應了,陳區長心里很清楚這個因果,但是他不能讓面霜顯得那么大路,這年頭東西一旦做成大路貨,那就不值錢了。
于是他笑著點點頭,“好吧,你跟你的經紀人商量一下吧。”
說到這里,也就沒更多可說的了,不過這時候,許是知道廖大寶也在小院里,居然有人敲門,廖主任開門一看,卻是劉海芳和王媛媛站在門外。
你倆倒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陳太忠很想開這么一句玩笑,不過想到這個玩笑一開,沒準這倆為了避嫌,也要分開了,只得硬生生地忍住。
成了領導,連玩笑都不能隨便開了,陳區長意識到這一點,也是有些微微的無奈,“坐吧,要喝點什么自己去拿。”
劉海芳此來,也是說重陽節的,不過她操心的是民政局福利院這一塊,“重陽節馬上就要到了,我打算給老人們送點慰問品,再弄點禮物,區長那天有空沒有?”
“這個……回頭給你十萬,你去吧,”陳太忠沉吟一下,終于是不知道自己是否有空,“暫時別考慮我,有空我會去的。”
王媛媛說的卻是移動大棚的二期,第一期的移動大棚已經發放過半,二期就要納入議事日程了,原本這件事還是該徐瑞麟統一協調的,但是徐區長住院,就由農業局胡局長跟計委王主任接觸,先草擬一個規劃,由計委這邊報上來。
陳區長接過幾張紙看一看,眉頭微微一皺,“有幾個熟悉的名字,這個陳村的王臭臭……上次好像申請了不少吧?”
“上次他申請了兩個大棚,三點二畝地,”王媛媛還硬是要得,一聽名字,張嘴就能報出此人的來歷,“種得不錯,這次報了挺大個數,后來給他砍成三畝地了。”
“原來是既得利益者,”陳區長笑瞇瞇地點點頭,“這種嘗到甜頭,想要大力發展的農戶,咱們要選幾個支持,是個榜樣的問題……怎么沒有關于選址的說明?”
第一期移動大棚,有些選址不合適的,被大風吹壞了不少,當然,這跟盧天祥的設計也有些關系,盧總這邊的工藝改了,但是工藝再好,也架不住胡亂選址不是?
“關于選址的強調,徐區長已經責成農業局下文了,計委也掛名了,”王媛媛輕嘆一口氣,“有時候覺得,徐區長做事的踏實,是我奮力追趕都難以企及的。”
他管教兒子,就管得很不踏實,陳太忠心里嘀咕一句,嘴里卻是呵呵一聲,“小王你還年輕,能意識到差距,就是好事……想要追趕徐區長,那可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陳區長也很厲害啊,”劉海芳見狀,順手拍領導一記馬屁,“隨便看幾個人,都能記在心里,也是我們學習的榜樣。”
“我只是因為這個人的名字太難聽,才記住的,”陳太忠哈哈大笑了起來,“好了,都不是外人,私下聊天不要那么嚴肅……”
第二天,陳區長起個大早,不過跟往常一樣,惠特尼比他起得還早,他叫來早餐的時候,休斯頓小姐已經滿頭大汗地從外面跑回來了。
陳太忠很想問她一句,你跟你的經紀人商量得怎么樣了,但是他還有著正處級干部的矜持,于是自顧自坐下來吃飯,吃到一半,惠特尼洗了臉之后,也出來吃飯。
“休息得怎么樣?”陳區長一邊問,一邊將一個熟雞蛋剝了皮,直接扔進嘴里,然后站起身來,這就是他早餐的結束了。
“還不錯,自從凱瑟琳走了之后,我的睡眠質量又有所提高,”惠特尼高貴冷艷地撥弄地著盤子里的煎雞蛋,隨意地答一句。
你就揣著明白裝糊涂吧,年輕的區長撇一撇嘴,走出門去晨練再拽的話,就真不跟你繼續說了,簡直比黃二伯架子還大。
黃漢祥是屬曹操的,說到就到,上午十點,他給陳太忠打來了電話,“太忠,你這又要整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