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魔由心生
腳步聲就在門外停下。
王風的右手,不覺已握住了那支短劍的劍柄。
腳步聲只一停又響起,走入了這一片碧綠色之中。
王風的眼睛一瞇又睜開,他已看清楚了腳步聲的主人。
不是什么東西,是人!
一個穿紅衣的小姑娘,那一雙眸子本來黑如點漆,在這石屋之中卻變成詭異的碧綠。
她粉紅的臉龐亦碧綠,但看來,仍只得十四五歲。
王風卻知道她今年至少已有三十五六,現在他所看到的臉龐只是一個面具。
他更知道這個紅衣小姑娘在繡花方面僅次于錢塘顧小妹,繡瞎子的本領卻是天下第一。
只兩針,她就能繡出一個瞎子來。
這個紅衣小姑娘自然就是韋七娘。
神針韋七娘。
韋七娘原來未死!
方才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現在她為什么又會走來這里?
王風奇怪的望著她。
韋七娘同樣奇怪,再一次收住腳步。
她顯然也想不到竟會在這里遇上王風。
王風松開了握住劍柄的右手,揮手招呼道:“韋大姐,血奴在這里!”
韋七娘又是一怔,終于舉步走過來,道:“你們怎會在這里?”
她的語聲非常奇怪。
這本來就是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就連王風自己,先前又何嘗意料到竟會走來這里。
他嘆了一口氣,道:“這說來話長,你又怎會找來?”
韋七娘道:“我在上面廳堂的照壁看到有扇暗門打開,所以走進來一看究竟。”
王風“哦”一聲,又問道:“方才你去了什么地方?”
韋七娘道:“趁亂到處搜查一下。”
王風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搜查什么?”
韋七娘想了想才回答:“一個人!”
王風追問道:“誰?”
韋七娘沉默了下去。
王風盯著她,問道:“是不是不能讓我知道?”
韋七娘仍然沉默。
王風嘆了一口氣,正想轉過話題,韋七娘已回盯著他。
她的眼中充滿了悲哀。
無言的悲哀,豈非更動人心腸了。
王風又嘆了一口氣,道:“你不愿意說,我也不會強迫你。”
韋七娘仍然盯著他,終于開口說道:“魔王!”
王風脫口道:“你說誰?”
“魔王!”韋七娘重復這兩個字,悲哀的眼瞳突然流出了眼淚。
晶瑩的眼淚,碧綠的火光中閃爍著碧綠的光芒。
王風不覺看著韋七娘的眼睛。
他沒有再問,是不是他知道韋七娘既然說出她在找尋的是什么,就一定還會告訴他更多的話?
韋七娘卻沒有再說什么,滿眼都是淚光。
碧綠色的淚光。
悲哀的眼神,晶瑩的眼淚。
王風看得心都快碎了。
淚光閃動,眼睛卻并沒有變化,一眨也不眨。
瞳孔也一動不動,仿佛已凝結。
一樣點漆的眼瞳,碧綠的火光照耀下亦已碧綠,貓眼般閃光。
這貓眼也似的瞳孔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王風一直在看著韋七娘的眼睛,他當然亦看到現在出現韋七娘的眼瞳之中的這個人。
眼睛有多大?眼瞳有多大?
出現在眼瞳中的人又有多大?
韋七娘眼瞳中本來就只有他與血奴的倒影,現在這個人出現,他與血奴的倒影便消失不見。
以他目光的銳利,也不能看清楚他自己與血奴的倒影,可是現在這個人,他卻看得清清楚楚。
紫金白玉冠,英俊而溫和,這個人不就是鸚鵡樓血奴房中那幅魔畫之上所畫著的那個年輕人?
十萬妖魔群向他膜拜,血鸚鵡展翼向他飛投。
魔中之魔,諸魔之王。
魔王!
“魔王!”王風一聲呻吟。
出現在韋七娘眼瞳中的人像本人,如果不是在他的身左側,就應該在他的身右邊。
他左顧右盼。
在他的左右都沒有人。
他再看韋七娘的眼睛,那個年輕的魔王赫然正從韋七娘的眼瞳中飄來。
怎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王風目定口呆,整個人仿佛變成一個木偶。
幾分長短的一個人逐漸變大,增長。
韋七娘的一張臉幾乎同時在浮動,就像是煙,就像是霧。
不過一剎那,韋七娘整個人都煙霧一樣散開,消失。
她眼瞳中走出來的那個年輕的魔王這剎那卻已足足有七尺。
他正站立在韋七娘方才站立的地方。
王風終于看清楚了他。
碧綠色的火焰之下,他完全沒有碧綠。
那種碧綠色的光芒,根本不能落到他的身上。
他的面有如冠玉,他的手也是一樣。
他在笑,笑容溫柔而高貴。
“魔王……”
王風又一聲呻吟,他忽然感覺一種莫名的興奮。
能夠看見魔王無疑也是一種光榮。
魔王仍在笑。
王風看著他,欲言又止。
心中的疑團他深信眼前的魔王都能夠給予他一個完滿的解答。
魔王即使并不是傳說中的那樣,徹地通天,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最低限度總可以告訴他血鸚鵡的秘密,告訴他太平富貴王府庫藏珠寶失竊的真相。
可惜他現在仍是心亂如麻,千頭萬緒,一時間也不知應該從哪里問起。
魔王卻竟已看穿了他的心,笑著忽然道:“朕知道你心中有很多問題無法解決。”
他的語聲溫柔如女子,卻又帶著一種難以抗拒的威嚴。
王風不知不覺的點頭。
魔王接著又道:“你很想知道血鸚鵡的秘密?”
王風只有又點頭。
魔王笑笑道:“你抱起血奴,跟我來。”
王風不由自主的抱起了血奴。
魔王即時轉過身,向左面的石壁走過去。
王風不由自主的跟在他身后。
一步又一步,他們終于來到了左面那個石壁之前。
魔王腳步不停,竟走入了石壁之內。
王風眼都直了,他抱著血奴,木頭一樣呆立在石壁前面。
他并不是妖魔并沒有穿墻入壁的本領。
也就在這下,魔王溫柔的語聲突然從石壁之內傳出。
“你為什么不隨朕進來?”
王風怔怔道:“這是一面墻壁。”
魔王的聲音又從墻壁里面響起:“朕叫你進來,你只管進來。”
王風硬著頭皮,一腳向那面墻壁跨進去。
那只腳竟然輕而易舉的一直跨進了墻壁之內。
王風又是喜,又是驚,硬著頭皮,一頭向那面墻壁撞入。
他沒有頭破血流,整個頭都進了墻壁。
腳步更不停,他只覺眼前一黑,又看到了光。
迷蒙的光芒,也不知來自何處。
有風。
風吹起了王風的衣袂。
陰森森的冷風,吹在身上卻沒有寒冷的感覺。
有霧。
凄迷的白霧,飄浮在王風的周圍,卻沒有阻礙他的視線。
王風又跨出一步。
這一步跨出,他眼旁突然瞥見了熾烈的光芒。
火光!
飛揚的火焰,排山倒海般正從他的右方涌來。
他倉皇左顧。
左方沒有火焰,只有冰。
寒冰!
狂流奔沙一樣的寒冰,映著火光,索索滾動。
火已燒來,冰已滾到,烈火寒冰之間卻有相隔半丈的一段空隙。
王風抱著血奴就置身在這空隙之中。
他下意識的垂頭望去。
在他的腳下,竟沒有土地。
王風這一驚實在非同小可。
他手中的血奴幾乎脫手墜下。
這墜下將會有什么結果?他不敢想像。
他死命將血奴抱緊,自己的兩條腿卻不知怎樣才好。
奇怪的是他居然沒有跳下去。
風與霧之中,烈火與寒冰之間竟似有一條無形的路,他就走在這一條無形的路之上。
他倒抽了一口冷氣,抬頭向上望一眼。
上面并沒有青天,只有寒冰在滾動,烈火在飛舞,風在呼嘯,霧在飄浮。
天在何方?地在何處?
沒有頭上的青天,沒有腳下的大地,只有風和霧,寒冰和烈焰。
這里莫非就是諸魔的世界?莫非就是魔王十萬歲壽誕之時,九天十地的神魔滴血化鸚鵡,共賀魔王的壽誕,共聚在一起的地方?
——奇濃嘉嘉普!
王風驚嘆在心中,一個字都無法說出口。
他的眼里充滿了興奮,又充滿了恐怖。
這魔域他已不止聽說過一次,他本來絕不相信真的奇濃嘉嘉普這地方。
現在他卻置身這地方。
他不相信都不成。
“噗”一聲,一團烈火突然在他的面前落下,火焰如蓮花般張開,一個人在蓮花般的火焰之上站了起來。
不是人。也不是獸。
王風,本無法認得出這是什么東西。
它通體透明,卻又并非無形。
一根根的骨骼清晰可見,左邊的胸膛之上浮著一顆拳大的紅心。
人心!
心紅得像要滴血,卻沒有血滴下,它渾身上下一滴血都沒有。
它的身體之內也就只有顆人心。
王風正想著他的容貌,蓮花般的火焰已然合攏,它又化成一團火焰飛投向左邊山海也似的烈焰。
王風的目光追著那一團火焰,落在山海也似的烈焰中,他突然發覺那已不單止是烈焰,烈焰中還有“人”,無數的“人”。
他驚顧四周。
這剎那之間,在他的四周竟全都塞滿了“人”。
有些隨風飄飛,有些霧中隱現,滾動的寒冰之內更是不計其數。
這些“人”也不知來自何方,倒像是一直都存在,現在才現身出來。
王風對這些“人”并不陌生,鸚鵡樓上血奴房中那張壁畫之上,都有它們的畫像。
它們并不是“人”。
它們是妖魔。
九天十地的妖魔,各式各樣的妖魔。
它們有的半人半獸,有的非人非獸,有的形狀是人,卻不是人,有的形狀是獸,卻偏偏有一顆人心。
風中,霧中,烈火中,寒冰中,沒有一處地方不看見這些妖魔。
九天十地的群魔這一次到底來了多少?
它們這一次聚會在奇濃嘉嘉普到底又為了什么?
這一天莫非是魔王的壽誕,這一次它們又替魔王準備了什么禮物?
魔王呢?
王風才想到魔王,那些妖魔就冰火風霧之中消失。
十萬妖魔一剎那完全消失,半個都不剩。
群魔一消失,他又看到了魔王。
魔王正站在前面,正向他招手。
王風急步追上去。
他始終無法追及,無論他走的怎樣快,魔王始終在他前面。
他看不見魔王的腳步移動。
魔王簡直不必移動腳步就能夠移動,風霧中冉冉飄飛。
也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遠。
周圍還是風和霧,烈焰與寒冰。
王風的耐性雖然很好,已不免有些焦急,他正想問還要走多遠,前面的魔王突又消失。
他正想將魔王叫回來,左右的烈焰寒冰陡然壁立。
烈火結成了火墻,寒冰凝成了冰壁。
冰壁火墻中群魔再見,肅立在兩旁。
一座華麗已極的宮殿幾乎同時出現在他的眼前。
這座宮殿簡直就像是天外飛來,卻又上不接天,下不及地,仿佛飄浮在風霧中。
王風當場又瞠目結舌。
他驚訝不已,就聽到了一連串鈴聲。
這鈴聲他也并不陌生。
鈴聲由遠而近,十三只怪鳥擁著一團火焰鈴聲中翩翩舞來。
美麗的怪鳥,有孔雀的翎,有蝙蝠的翅,有燕子的剪尾,有蜜蜂的毒針,半邊的翅是兀鷹,半邊的翅是蝙蝠,半邊的羽毛是孔雀,半邊的羽毛是鳳凰。
蝙蝠的傘翼漆黑,燕子的剪尾烏亮,孔雀的翎毛輝煌,鳳凰的羽毛瑰麗。
每一種顏色都是配合的這樣鮮明,不尋常的美,不尋常的怪。
每一只鳥的脖子都掛著一個鈴。
鈴聲怪異而奇怪,仿佛要攝人的魂魄。
王風的魂魄并未被鈴聲攝掉,他那副樣子,卻已像失魂落魄。
他本來絕不相信有這種怪鳥,因為人間從來就沒有這種怪鳥,他從來就沒有見過,可是他現在卻又非相信不可。
他甚至懷疑自己的眼睛,但他卻又知道自己的眼睛一直都沒有毛病。
這種怪鳥也根本就不是來自人間。
——這里也根本就不是人間。
這種怪鳥本屬魔域所有,魔血所化。
——十萬神魔,十萬滴魔血,化成了一只血鸚鵡,事實上只用了九萬八千六百八十七滴,剩下了一千三百零十三滴,其中的十三滴結成了魔石,還有的一千三百滴,就化成了十三只魔鳥——十三只血鸚鵡的奴才。
血奴!
十三只血奴翩翩飛舞到王風面前,突然聚合在一起。
那只是剎那,叮當的一陣鈴聲暴響,十三只血奴又四散,回環飛舞。
他們擁來的那一團烈火即時從當中升高,旗火煙花般乍放。
煙花旗火七色,就像是鮮血?
平空就像是炸開了一蓬血雨。
雨血飛灑,也有些灑在王風的身上,可是一灑下去卻又無影無蹤,更沒有染污王風的衣衫。王風也根本沒有閃避。
他仿佛已被嚇呆。
烈火乍放的剎那,在那一團烈火當中就出現了一只鸚鵡,血紅色的鸚鵡。
血鸚鵡!
血紅色的羽毛,血紅色的嘴爪,眼睛竟也是血紅的顏色。
九萬八千六百八十七滴魔血,滴成了這一只血鸚鵡。
烈火中乍現,血鸚鵡亦是一團烈火也似。
它開始飛翔。
血紅的羽翼迫開了火焰,劃碎了寒冰,擊散了風,沖破了霧。
十三只血奴拱衛在它的左右,就像是最忠實的奴才,在侍候它們的主人。
攝魄的鈴聲,驚心的美麗。
整個奇濃嘉嘉普呈現出瑰麗無比的色彩。
血鸚鵡。
王風由心發出了一聲驚嘆。
也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陣奇怪的笑聲。
是人的笑聲。
笑聲在他的前面響起,在他的面前卻連一個人都沒有。
在他的面前就只有十三只血奴,一只血鸚鵡。
這正是血鸚鵡的笑聲。
血鸚鵡正在笑,就像人一樣的在笑。
笑聲中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邪惡妖異。
這種笑聲王風已不是第一次聽到。
第一次聽到的時候,鐵恨就倒在他的面前,倒在這邪惡妖異的笑聲之中,枯葉般萎縮。
現在他是第二次聽到。
他不覺全身冰冷。
一股尖針般的寒意正從他的背后升起,刺入了他的脊骨,刺入了骨髓,刺入了他的心。
一種莫名的恐怖,強烈的恐怖,夢魘般壓住了他的心頭。
他整個身子都起了顫抖,卻仍站得很穩。
他雖然感覺恐怖,并不害怕血鸚鵡。
因為血鸚鵡欠他兩個愿望。
——血鸚鵡每隔七年就降臨人間一次,每次都帶來三個愿望。
——只要你是第一個看見它的人,你就能夠得到那三個愿望。
——無論什么愿望都能夠實現。
他與鐵恨同時見到了血鸚鵡。
三個愿望血鸚鵡送給了他們兩個人。
鐵恨的愿望已實現。
他如愿以償,在血鸚鵡的笑聲中倒下,死在血鸚鵡的面前。
還有兩個愿望已屬于王風所有。
他第一個愿望是什么?第二個愿望又將會是什么?
這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現在又見到了血鸚鵡,他也想提出自己的愿望。
可是他現在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妖異邪惡的笑聲突然停下。
血鸚鵡的嘴,仍然張開著,嘴里吐出了人聲。“王風!”
它竟是呼喚王風的名字,它竟記得王風這個人。
王風連嘴唇都起了顫抖,顫聲道:“血鸚鵡?”
他居然還說得出話來,這就連他自己也覺得奇怪。
他卻不知道,他自己的聲音已變得多么難聽。
那簡直就不像他的聲音。
血鸚鵡又笑了。
這一次它又是笑什么?
王風也笑,苦笑。
他苦笑著道:“我們又見面了。”
血鸚鵡只是笑。
王風竭力提高了聲音,道:“你是否還記得欠我兩個愿望?”
笑聲又停下,血鸚鵡淡淡的道:“你的愿望是什么?”
王風咬咬牙,道:“我的第一個愿望是要知道你的秘密。”
這句話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血鸚鵡的笑聲立時又響起。
這一次的笑聲更尖銳,更刺耳。笑聲中,充滿了妖異與邪惡,也充滿了譏誚。
左右火墻冰壁下的十萬神魔亦幾乎同時大笑起來。
十萬神魔同時大笑,那又是怎樣的一種局面?
莫說是神魔,就十萬凡人同時大笑,那一種聲音已足以驚天動地。
這里卻沒有天,沒有地。
十萬神魔雖然張開了嘴巴大笑,卻連一聲笑聲也沒有。
這剎那之間,血鸚鵡突然消失。
十三只血奴亦自消失不見。
冰火風霧中卻多了十萬把魔刀。
新月般的彎刀,閃耀著妖異的光芒。
刀在十萬神魔的手中,它們捧刀在手,仰首上望,怪異的面容之上一片肅穆。
王風順著他們的目光望上去,又看到了魔王。
這一次他看到的魔王已不是幾分,也不是幾尺,而竟是幾丈。
他的面容卻還是那樣的英俊而溫和。
一陣奇異的樂聲突然在冰火風霧中響起,十萬神魔右手握刀,左手豎起了中指,面容更肅穆。
刀光忽一閃。
十萬把魔刀一齊割在十萬只中指之上,十萬滴魔血從刀光中飛出,從魔指中飛出,箭雨般飛聚在魔王的面前。
九萬八千六百八十七滴魔血滴成了一只血鸚鵡。
一千三百滴魔血化成了十三只血奴。
血鸚鵡再現,血奴再在它左右飛翔。
這豈非魔王十萬歲壽誕那一天的情景?
王風整個人呆木當場。
刀光又一閃,十萬刀冰火風霧中消失。
奇異的樂聲已消逝,幾丈的魔王亦不知所向。
十三只血奴仍在回環展翼,血鸚鵡正在十三只血奴之中飛舞。
它又笑。
笑聲中譏誚意味更濃。
它笑道:“這就是我的秘密。”
它雖然懂得說話,并沒有用任何的說話解釋,卻用它神奇的魔力將魔王十萬歲壽誕,十萬神魔滴血化鸚鵡那一天的情景,重現在王風面前。
它用事實來答復王風,用事實來滿足王風的愿望。
王風卻幾乎要踢自己一腳。
血鸚鵡這秘密他最少已聽說過三次,他本來以為這只是一個傳說,沒有可能是事實。
因為他既沒有去過奇濃嘉嘉普,也沒有見過所謂妖魔。
可是他現在已經身在奇濃嘉嘉普,見過了魔王,在他看來神魔即使沒有十萬,也已不止是幾千。
它們絕不可能是人間的人。
十三只蝠翼燕尾,孔雀翎鳳凰翅的血奴更絕非人間的雀鳥。
連這些都會存在,血鸚鵡這件事又怎會不是事實?
他既然知道血鸚鵡的秘密,還要問血鸚鵡的秘密,這豈非可笑得很。
王風卻又哪里還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