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南的車在盤云一樣層層環繞的山路上穿行,天色又已經漸漸的黯淡了下來,前段時間他煽動起工程四處的職工跑去鬧,跑去電視臺告狀討說法,如今工程款一轉眼就撥了下來,處里拿到了三百萬的第一撥款項,就給所有職工補上了年前的福利,兩個月的工資,還外帶多補了一個月。
偏偏佟建軍到來工程四處又是走訪又是講話,四處的職工也不見得如何和他血濃于水,更對他這個外地人跑來管他們內部事宜產生或多或少的排斥。如今兩個多月沒拿工資,職工慌了,鬧了,心里面這就懸了,再來工程四處贏得這么漂亮的一仗,成功的拿到三百萬工程款,補發了工資和從前幾年內都不曾拿到過的一筆福利,這筆福利足夠支撐他們孩子的下一筆學費,或者一些大事上面的開銷。
對佟建軍,蘇理成前無僅有的擁護。
如今毛南因為當初煽動工人一事,搞得威信全無,支持他的勢力全部死心塌地轉到了佟建軍蘇理成那頭,職工們本來就單純,誰能夠帶給他們最大的福利,他們就聽誰的。
毛南知道自己是遭到了報應,所以被佟建軍派往烏縣去監督工程,烏縣是在夏海市附近的縣市中,最落后,最貧困,也是路途最為險峻的一個縣城。
毛南如今就這么拖著自己的司機,盤亙在日落的山路上面,那些野松,森柏,伴隨著越來越暗的黃昏,以及時不時路邊矗立的孤墳,駭得毛南縮在副駕駛的位置,提心吊膽,這山路上經常出事什么的,傳聞這個山頭原先盤踞的是解放戰爭時期一脈極為有名的慣匪惡霸,后來被趕到的晉冀魯豫野戰軍第九縱隊,也就是揮師西南的十五軍全部打成了孤魂野鬼,所以經常會有圍繞著這座山頭展開的種種后續故事。
越是看著那周邊霧氣森森的味道,越是想著那些傳說,毛南背脊就越加發寒,而還要承受著身邊司機的腹誹,被時不時幾只烏鴉嚇得面色蒼白的,沿著盤山之路,通往雞不下蛋的慘淡未來。
毛南被整治,那李玉河討不著好,反因為一些不實的報告被送報上了總集團公司,夾著尾巴灰溜溜回了榕城。
至此一事威望大增,有新任在背后撐臺面的工程四處,如今職工人人出去都覺得地位高了一等。特別在這件事后,職工會議上面蘇理成提出,“我們不僅要生活得很好,還要生活得有尊嚴!”
這句話深得人心,比起施予恩惠,給別人以尊嚴的人更加值得尊重。
這事之后,重新認識了不一樣的蘇理成,給蘇燦家送禮表示感激的人也絡繹不絕。
兩個分店開起來,王玥那邊打理得也井井有條,營業額蒸蒸日上,有時候兩家店鋪一天總營業額,可以達到五六千之高,單天盈利接近兩千塊錢。
雖說如今這個時代正式進入一夜暴富的黃金年代,但是一夜暴富并不代表著一夜之間從一無所有變得家財萬貫,財富點滴的原始積累,亦是打下雄厚家底的前提條件。
這天午覺醒來,陳靈珊慵懶的坐在床頭,長發有些散亂的垂下,窗外正值中午偏過,臨近下午上學時分,門外傳來母親拿起自己皮包穿高跟鞋準備出門去貿易公司的跺腳聲,一邊喊道,“靈珊,起床上課了。”
陳靈珊向來有午睡的習慣,午間一覺睡醒,對著鏡子望到自己那副慵懶而嬌媚的模樣,陳靈珊就抿了抿柔唇,幾天前蘇燦也不和自己父親打招呼,很平淡的背身而去,那種陌生的感覺讓人很是難過的,如果再這樣下去,他和她之間的關系逐漸淡如清水過后,又將是怎樣?
說到底,想起當初在肖云云的家里面,她對蘇燦轉身而去的那副場景,心里面就隱隱有些懊悔,什么時候使性子不好,偏偏在那個時候,她覺得最不該的,就是在當時甩開他的手轉身走入客廳。
如果繼續和蘇燦呆在陽臺...即便不對他暗戀自己的事情作出明確答復,現在兩個人之間的處境,也不至于這么的尷尬吧。
陳靈珊穿好衣物,對著鏡子梳理頭發,想到午覺睡醒之后的那個凜然決定,紅唇微彎出一個最淑女動人的形象,背著書包出了門。
今天下午亦是所有人最盼望的那個時刻,一節語文之后,就是兩節連堂的體育課,為了特地配合薛易陽,蘇燦也去買了一套白色的AC米蘭球衣,高中時期長個子就像是在競賽,從前薛易陽的個頭要比蘇燦高上那么一寸,現在在足球場跑起來,蘇燦的個頭又要高了薛易陽一寸,雙方在學生階段實在有些不甘示弱的拼著身高。
其實本來也就只有三個班的學生,但是現在破天荒大部分人氣不是聚集在籃球場上,而是在這個足球場的觀眾席。
手拆了線的茂小時也在人群之中,不適合現在打球的他更多時候是需要休養,于是就帶領著從前自己的那些fans,轉為到球場來搖旗吶喊。
對方是三班的,肖云云也在其中,當然在她們般全體女生的監督下,她根本不可能倒戈向球場里奔跑的蘇燦,加入到為自己班男生助威的陣營,本身三班的美女就比不上五班,三班士氣多少有些低落,如果再沒有這種助威吶喊,只怕三班就在五班如虹的士氣下敗得干干凈凈了。
“沖啊!”薛易陽一個假動作過了兩個準備前來攔他的對方隊員,激烈的沖刺到了對方后半場,但是立刻陷入絕境。
周圍前仆后繼的撲上來三班那些窮兇極惡的隊員,眼看著在他們全班女生的注視下,這個薛易陽眼睜睜的突破了很多人,臨近沖到了他們的禁區線來,這面子上也十分說不過去啊,再說了,別讓五班的那些女生認為他們三班男生就是沒五班男生堅挺啊。
“兄弟們,挺住啊!”是以三班隊長就振臂一呼,拖著大把的人朝著他人海戰術的圍了過來。
他孤軍深入,四周根本就沒自己家的接應,眼看著這些人貼著地就鏟了過來,這若是中了任何一下,那還不直接把他鏟得人仰馬翻,薛易陽心頭一急,一晃眼就看到蘇燦的白色球衣飄到了他十點鐘的場地邊緣,光打在他的身背上面,亮亮的泛著毛邊,四周是來自觀眾席的那些尖叫。
氣一沉,腳后收一個大力抽傳把球踢飛,薛易陽就被無數人炒菜般鏟飛在地。
球劃著的弧線準確的飛向蘇燦,蘇燦臨門一腳,碰!守門員一個飛撲重重砸地,卻成功的將球彈飛出來,觀眾席發出一陣潮水般壓過去的低呼。
蘇燦白色的球衣出現在球體的下一個落點,急促轉身過來的他帶著幾分飄逸的身法,又是一腳,守門員咬著牙關子起地一個后奔補撲,這個守門員可是校隊的王牌,被譽為“絕對防御”,此刻穿著的都是有護墊的守門員球衣,十分專業,雙方短兵相接,已是極為兇險,很多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氣。
撲出球來,蘇燦迅速飛移到球落點再來一擊,足球筆直的灌入門網,而后才是三班守門員重重砸落在地的那記補撲。
蘇燦因為家里難關渡過,步入軌道,心情很好,是以今天發揮得極為不錯,頭腦清晰,身體矯健,就連判斷力和對時機把握的準確度都分毫不差。
人潮喧涌,守門員在地上重重的拔著青草錘地,五班的球員撲上前去就把蘇燦抬了起來,充分享有騎士般的榮譽。
觀眾席上的李璐梅和陳靈珊在這樣人群的呼涌中分享著一袋土豆片,但是似乎李璐梅心思的卻不在這場球賽之上,驚喜的望著陳靈珊,“怎么,你決定了,真的要...是不是太快了啊,我的天!你知道這會引起多大的轟動嗎!?”
陳靈珊晗目望來,李璐梅連忙舉手,“成!成!我絕對保密,絕不外泄!”隨即眼珠子一轉,“...不過至少是今天吧!”
陳靈珊嗔怪的白了她一眼,卻又似乎無可奈何,想起自己的決定,她的心還撲通撲通跳得極快。
“什么事啊?”還有半個小時放學,球賽就提前結束,蘇燦看著面前的李璐梅,“靈珊找我什么事?不能直接說嗎,神神秘秘的?”
李璐梅一副你小子有福了,哪來那么多廢話的表情瞪了蘇燦一眼,指了指那被叢林簇擁的花園之中,“你自己不會去問她嗎!”
那里有橋,有小湖,有山水,如詩如畫。當然在這畫卷之中,還立著一個面容粉紅的女孩。
雖說蘇燦表面上說不知道,不過大致也了解到一些緣由,估計是因為陳靈珊父親的關系,說起來當初蘇燦刻意忽略她的父親,現在想起還有點后悔,雖說陳靈珊對自己的欲言又止,和她家里對自己產生的強硬態度有關,更讓蘇燦聯想到從前父母在老貿易公司里受到的種種白眼,是以對她的父親,蘇燦并沒有多少好感,于是當時刻意那樣將其忽略為之。
后來想起,他似乎也有點不夠大度了,對過去的人,雖說心存芥蒂,不過自己終究是重生了,應該更寬宏一些不是么。現在陳靈珊找上自己,估計是看到了自己對她父親的態度,而擔心他心里面對她們家有疙瘩,前來解釋的。
至于為什么要這么神神秘秘的,陳靈珊畢竟是一個在班上很受擁戴的女孩子,能夠這樣單獨向自己解釋,抑或者因為她家人而對自己道歉,對她而言本就是很拉不下面子的事情。
想到這里,蘇燦對陳靈珊家的那一絲芥蒂,也都煙消云散。
走入這個被一中人譽為約會圣地的花園,蘇燦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拱橋上的陳靈珊,拱橋并不大,也沒有護欄,站在上面,湖水就能倒映出人的模樣,陳靈珊頭發分束兩股,從后頸繞出,鋪泄在前胸,深黑的眸子映現出粉嫩的面頰,陡然一看,讓蘇燦心就是一跳,連忙囑咐自己要“蛋定”。
只是陳靈珊看到一身白色球衣光芒極為耀眼的蘇燦走入,她頓時就覺得有點窒息了,要表白嗎,她真的就這樣表白嗎?
兄弟們,你們很帥,感謝這飛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