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蕭瑟起來,秋風中明顯已經帶著涼意,男生開始加上了襯衣,女生有的穿起了腿襪,一時間校園區里風景線明媚。
蘇燦暫時最近得不到了東林集團和唐氏企業的消息,經常給李嵐打電話也不是一個事,更何況蘇燦目前已經做到了他力所能及很大的方面,接下來的就要看東林集團近況來行事。
而那金融圈雜志上除了第一次對東林集團和潮岳方的報道之后,就沒了下文,仿佛是這事壓根就沒發生過什么。
蘇燦從唐嫵那里,也漸漸的感覺到唐嫵心情的好轉,這大概也和唐父公司最近出現了轉機有關。
蘇燦知道商業巨艦的沉沒,向來都不是很迅速的就給擊垮了,很多集團公司也是在纏身的債務和官司中被拖垮了利益點,逐漸成為一頭死去的大象,被逐一肢解。很多在企業終日混日子的人要等到那一天的到來,才不死心的知道原來公司真的垮了。
只有身處高位的人,對大局有所掌控的人,能夠清楚每一次公司的生死攸關之處。企業從小細節各大分支上走向衰落,同樣的要重振起來,也需要從小細節處著手,潮岳方的債務問題從不可能中尋求到可能,亦是蘇燦前世在商業談判中的一次小經驗提供的靈感。
熟悉商業談判流程的人都會知道“布置”的重要性,要讓一個客戶選擇和信任自己,從接觸中就要由著小處入手,譬如一般來說如果是商業項目的談判,雙方最好能夠選擇的地方是咖啡廳,或者是圓桌會議室,切忌使用大而空泛的房間,自己方坐這頭,對方坐那頭,很容易形成心理上兩軍對壘的感覺。
而相反若是在狹小的環境,哪怕是大家擠一點,搞點歐美的圓桌會議形式,都會讓彼此從內心里面親近許多,這樣對于項目的交流,談判上面優勢是不可避免的。
設局偷取合同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非常行為,不過果然起到了效果。蘇燦可以勾勒出前世唐父的處境,和潮岳方談判沒有緊張,崩摧了過后,潮岳方向法院起訴凍結查封,唐父想要抽身而退也是沒有辦法,這場官司起碼會拖一兩年,而唐父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拖不起,他還需要盤活東林集團過后,用產生的利潤金去維持唐氏企業的資金鏈。
這里陷入進去,于是唐父只能宣布破產,雖說還有一個頂了半邊天的穆璇所在,不至于讓唐嫵的命運發生根本性的改變,但是至少或多或少的都影響到了唐嫵。
再過幾天和李嵐聯系一下,聽一下唐父最新的進展,這幾天還是緩一緩,蘇燦不希望給人以一種介入過勤的印象,別人會怎么說,你蘇燦還沒和唐家女兒有什么實質性的交集呢,剛讀大一,就這么猴急?
很多人不會當面說,但是包不管東林集團和唐氏企業會有多少人聽聞了,背后里嚼舌根子的也都大有人在。
張小橋是有朋友的,而且作為南大生命科學學院院長的兒子,其父的廣闊脈絡下張小橋在上海圈子里也不是沒有名頭的人物。
所以他的朋友是不會少的,無論各個圈子都有,所以直到大學畢業后,李嵐都不明白,為什么張小橋對他們甚至于比一些“老牌”朋友感覺更要好一些。
張小橋在外有個聚會,這幾天接連來了好幾個電話,提醒張小橋注意聚會時間,比較風風火火,張小橋的手機也沒消停過,他的那些朋友有不少打電話過來,似乎因為上了大學各自分散的關系,因為這次即將到來的聚會,而顯得活躍親密了許多。
“張小橋的室友吧,咱們張小橋就是不愛說話,多擔待一下,還請多多照顧了。”說話的人叫徐海青,正給寢室眾人散煙,李寒和肖旭接了過去,蘇燦道謝推卻開了。
坐在邊緣的蘇燦又撇頭看下去,人流熙攘的宿舍樓下面停了輛雅閣,就這徐海青的座駕。
徐海青來下邀請信,倒是能說會道,“張小橋的朋友就是我徐海青的朋友,你們要有空來上大,我做東。張小橋你就不愛參加我們的活動,大家都提著你呢,說你不夠意思,上了大學聯系都少了,幾天前還有人說你奉旨留學去了,這不把我嚇了一跳,什么時候你要走了不跟我說一聲,打電話來才知道虛驚一場。”
徐海青給眾人發的中華,發完過后似乎想把煙擱桌子上,卻多半是心疼,也沒理由在張小橋寢室里給幾個充大方,也就收了回去。
張小橋起身點頭,“那好,要真參加的話,我寢室這邊也跟我一起,大維請了不認識的人,我也無聊。”
李寒和肖旭對視了一眼,隨后同時道,“我們就不去了,張小橋你朋友的聚會,不摻和了。”
“聚什么會,我估計不是在KTV就是在某個酒吧,一大堆不認識的人,搞到凌晨兩三點才回家,我一個人去也沒意思,大家集體活動,到時候我們早點回校,這才符合六零二的精神。”
那徐海青一看張小橋這架勢要把自己寢室拖上,他也立刻道,“是啊,那就一起去吧。”
張小橋一看眾人猶豫的樣子,進一步笑道,“有美女噢,到時候給你們介紹。”
張小橋未必會給李寒肖旭蘇燦介紹,但這么一句話大體可以給人臺階順勢答應。
大學的生活很平淡,如果沒有既定的目標和計劃,甚至遠沒有高中的生活來的充實,但對無數新生來說,大學里的各類活動聚會,和朋友計劃著每個月的生活費偶爾逛街無拘無束的買點東西,或者偶爾宿醉,通宵游戲,也就是他們開始從高中生活脫離,逐漸朝著成人向邁進的標志。
張小橋朋友的聚會是定在星期六的晚八點,這個時段是符合眾人的作息規劃的,就算玩到很晚,星期天也可以拿一天時間充分的休養生息。
聚會的商圈離南大不遠,眾人打的也就是四十來塊錢的樣子,廣場側面主體樓是麥樂迪ktv,KTV門前倒是停了不少好車,在上海市各處永遠看得到寶馬大奔奧迪,頻繁到在一灰頭土臉的工地上沒準都擺著幾臺看上去身經百戰的豪車,所以對此這個城市的大學生們早已經是修煉得寵辱不驚。真正的顯擺在高層次的圈子中,和普通學生無關。
進了豪包,內部果然如張小橋所說已經有了二三十人,神態各異,男生有三五一群窸窸窣窣的,也有單獨個人靠著沙發看著旁人唱歌的,女生都打扮了一下,有些坐著,挎攬著擱大腿上一看價值就不低的包包,有些也都圍坐一圈,述說著最近興奮的事情。
看到他們這一眾進門,和張小橋揮招呼的不少,大多數人也打量著張小橋之后的蘇燦等人。
找了個長沙發坐下,那徐海青就徑直走了過來,“喲,你們來啦。咱們喝啤的吧,那有幾個猛人上來就要整伏特加,我一會還是過來和你們坐...”說著他又環顧四周,“我上大的朋友在,這里面你們南大朋友居多,大家認識認識。”
南大的同學?李寒和肖旭自然也就興奮起來,還沒等仔細搜索,一個淡青色連身裙的女生就走了過來,赫然是程蔥蔥。
程蔥蔥毫不客氣的在蘇燦旁坐下來,笑道,“今天唐嫵給你放假啊,都混這里來了?”程蔥蔥涂了唇蜜,又顯得淡雅許多,雖然對蘇燦這般開玩笑,不過倒是表現得很平常,大概剛才和旁人聊天,姿態是拿夠了的,自然也不能見著蘇燦這一熟人就低下來。
又看向蘇燦身邊的舍友,笑道,“呵,你們六零二的都來了啊。”
和程蔥蔥過來的另有三女,長相實在普通,另一個看著中等偏上,歷史學院的,但明顯過于矜持,對肖旭和李寒不大感興趣,弄得兩人也不好過于熱情。
這眾人中可謂是涉及上海好幾個大學,楊浦區,徐匯區,寶山區幾個市區都有,不過和普通學生不一樣,選擇去哪個地方還要設定一下最省錢劃算的路線,因為上海隨便去個地方,的士費用都是居高不下,他們似乎并不擔心散了過后半夜返回的問題。
徐海青和李寒很快聊得起勁,說道,“這里面人有幾個很牛的,看那邊那個卷頭發的,家里是上海艾薇兒的總代,據說其本人大二的時候幫家里打理了一下生意,結果有賺沒賠,家里一高興就拿出利潤獎勵了一臺五系寶馬。厲害吧,好像準備停學了,準備繼承家里面的擔子。那邊那個爺爺是和堂本中醫連鎖的董事長,他個人也就讀上海交大醫學院,成績相當不錯...”
徐海青不知道是為了和他們這群人拉好關系,還是個人比較善談,一一介紹了幾個人的個人情況,現場很有幾個是企業要不然就是某個部門的子弟子女。
在徐海青這人比較早熟的的眼睛里大概覺得這些就是資源,他為李寒和肖旭以及蘇燦孜孜不倦的介紹,就是在做資源共享工作,或許是有些不成熟的想獲取蘇燦等人的恭維,要不然就是為此讓人覺得他很夠義氣,拉近距離。
不過無論是哪一點,徐海青都低估了張小橋新交的這般朋友的真正脾性。
李寒和肖旭才管哪個家境如何,本人又怎么厲害,這種事或許提一兩下他們還會注意,但聽多了,也就不耐煩了,應付性的回復徐海青,覺得這些人這么牛又怎么樣,大體都沒什么交集。
而相應徐海青口中的一些女生,就算是長相很磕磣的,也都看不上他們。就算能看上,他們還不一定就愿意,長相就過不去是不是。蘇燦很欣賞李寒和肖旭,兩人都不是等著空手套白狼,在大學里找個富家女吃軟飯,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后來又聽著徐海青說了一些,據說等會還有留學生過來,請客的杜大維交友挺廣泛的,比張小橋他們大一屆,在同濟大學讀書,雖然不是手掌實權的學生會主席一類人,不過也算無冕之王。
其母是市外事辦主任,其父在地稅局,奶奶是前教委會舉足輕重的人物,可以說是上海中輩的官僚世家,家境在普通人看來已經很顯眼了。
這些信息在周圍人聊天中不自覺的透露出來,程蔥蔥和蘇燦打了招呼過后,顯然沒打算和他這個寢室室友唐嫵的男友繼續深談下去,轉向一旁,起身走的時候嘴角輕輕的斜了斜,蘇燦捕捉到這個動作,心忖這程蔥蔥的表情表現出了什么?在自己面前仍然有說有笑,離開的時候為剛才她的說話很不以為然?這代表什么,對他蘇燦其實從心底也是很不以為然的?
蘇燦沒打算深究,不過周圍人的對話中,不乏一些想拉關系,攀交情的,很明顯一些人背后的身份,引起了注意。
蘇燦心想這大概就是為什么說大學變相是社會縮影的理由,有很多人,已經開始為自己的利益和未來編織了。
倒是之前提到的家里是艾薇兒代理的人物,讓蘇燦有些意外,因為林光棟時尚雜志的廣告客戶對象,就有這個艾薇兒集團,這是大單,波羅傳媒最近要拿下來的客戶。
張小橋還是比較有人氣的,有人過來和他們介紹了一下,這里南大的一些人較多,有些人聽說過蘇燦,倒是很熱情,講了一下蘇燦進校的幾個趣事,也有人表現得很冷淡,覺得不就一新生,有什么了不得的,搞些無聊的名堂,不過爾爾。
這個時候主角到了,張小橋等人口中的組織者杜大維和幾個外國人走入,這里面也有亞洲人,看上去像是日本或者韓國留學生,杜大維到是瘦瘦小小,不似他名字這般,一米七左右的身高,旁邊的幾個留學生看著到都比較高大,另有一男一女。
男的挺開朗,女的甜美可人。立時成為焦點。
蘇燦一眾卻全都愣住了。
進門來杜大維就對幾個人告罪,事實上現場的人之中不少和蘇燦李寒這樣是被人帶著過來的,而這樣的聚會明顯也就是走馬觀花一般,圖個熱鬧,不會太精,不是幾個人靈魂面對面的交流,不過倒也符合杜大維的個性。
杜大維接下來就跟幾個死黨介紹,倒不是那些留學生,而是一進門就惹得不少女生矚目的男子,“吶,衛丁丁,好朋友,第一次見吧,其實是我發小了,小學六年級的時候轉出去,見面少了,最近知道在上外,號稱上外的師妹殺手啊...吶,這位...抱歉抱歉,丁丁,我不該在‘她’的面前揭露你綽號。”
林珞然嫣然一笑,“和我有什么關系,杜大維,我看你是皮癢了吧。”
杜大維立刻面容失色,表情夸張道,“不敢,林大小姐,我再不敢亂說了...您上座。”
“變臉挺快的,我受了。”林珞然笑了笑,在杜大維和他一干朋友裂開的道路上徑直走入包間,高佻而傲然。
周圍一些女生感覺受了威脅的撇了撇嘴,覺得這女的有必要如此姿態嗎,覺得自己是誰啊。
男生則毫不掩飾自己從上到下“欣賞”的目光,盡管這種目光帶著幾分猥褻味道。
蘇燦則大感最近怎么老是和林珞然撞上,是世界太小,還是緣分太好啊。嗯,這個緣分,是人緣的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