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的上學期期末成績放榜實際上是一個痛苦的日子,新生學院布告欄會按名次張貼出每個人的成績榜單,從第一到最末層次分明。
能考上這所大學的學生畢竟還是有骨子里的自傲,然而自傲又代表了一種自尊,但在這強手如云的地方,都是應試教育的高手,一旦被別人遠超,無疑又會產生強烈的自卑。
所以開學的時候張貼出來的期末考試成績榜往往是讓人不忍目睹,顫顫巍巍的。在這張榜單第一頁前百名的,基本上代表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存在。
能夠考上南大本就可以被奉為精英了,而又能夠踩在無數人頭上脫穎而出“鶴立雞群”,這就是精英中的精英了,這種一覽眾山小的感覺又何嘗不是一種另類的快感?這上面真打實的成績,代表一個人智商或者某種被主流認可的能力體現,那些所謂的體育健將啊,辯論精英啊,外語天才啊,社團骨干,學生會高官啊,憑什么受女生喜歡,憑什么人氣那么高,相比起這放榜成績來說還不都是一片浮云。
而每個院系張貼出來的考生成績單,說到底就是將少數人的快感,建立在泱泱大眾的痛苦身上。偏偏校方還真有一些高手,相當懂得拿捏學生的心態,每個院系的期末考考生成績榜,都貼在每個院系主教學樓每天上上下下進進出出都會看到的公告欄,顯目而刺眼,上天下地無處躲藏,你的身邊周圍同桌朋友都知道你比起他們來高了多少分,低了多少分,在哪個檔次。
你可以很輕易的想到隔壁寢室的那小子在考試前夕不是說他壓根對這一科沒復習過嗎,當時自己還慶幸找到了個同病相憐的家伙,怎么一放榜這分數比我高這么多。的玩厚黑啊?
不得不說,南大成功了,據說有新學期恐懼癥的人每年都有持續增長的趨勢。在蘇燦看來,這不奇怪,正如同這飛速成長的時代,各種壓力和來自外界環境的擠壓,會讓這世界變得越來越瘋狂。
盡管已經很努力了,蘇燦上個學期還是掛了一科,開學就在匆忙的準備補考的內容。張小橋,李寒,肖旭分別都有視情況而定四科到兩科的掛科,而三人的成績除了肖旭能夠勉強排到第四頁也就是兩百多名之外,張小橋和李寒都著實的掉后面去了。
李寒是個硬漢,排名在學院八百多號人中位于中規中矩的四百名左右,而南大大一的新生總計是三千人,要這么算下去,李寒可能也就在一千五百號名次去了,當真是朝前看泱泱人海,朝后看也是一望無際。
張小橋一般是不必看自己成績的,往往是過而不視,但走過這塊公告欄的時候,他顯然沒他表現出的那樣淡然自若。他不去看公告欄很簡單,因為回到家里面,他那位身為南大一方諸侯的父親必然不會少開獅子吼對著他發泄,而不用說張小橋的成績必然是讓他老爸暴跳如雷的學院倒數,要真問了就有點不給他留面子了,所以蘇燦等人都看到了張小橋成績,但都沒有就這個問題進行討論。
蘇燦在全院前十的排名中看到了唐嫵的名字,和他蘇燦位于前百不同,唐嫵這個名次就算是放遠全校三千號大一學生里面,估摸著也能在前二十名。再在她前面的并不代表著就一定比唐嫵學得更好,這就等同于武俠小說中的高手交鋒,實力只是取勝的一個方面,而相應的,還有一些運氣,技巧,熟練程度等等的差異。
總而言之,能夠拼上全校頭名的名次,幾乎就已經是旁人眼睛里的猛人,妖人。和彪悍,怪物此類詞語完全搭配。幾乎可以和在大學時代就已經開設公司身價百萬級的牛人是一類人了。他們是一類人的依據很簡單,都必然有一個光輝的未來。
因為要說一個人中學階段基本上看不出未來發展,那么在南大這樣半社會化的大學里面,幾乎就能預兆三四年后的每個人生活狀態了。當然,一些本身進來大學就是為了鍍金的人除外。
看著唐嫵的高高在上,聽著身邊旁人的談論,蘇燦的小虛榮那是輕飄飄的升了起來。
“需要我給你補習嗎?”唐嫵皺著眉看著蘇燦的成績結構,蘇燦掛科掛在概率論和數理統計上面,這整體的拖下了他的成績,所以險些掉到了百名以后。
蘇燦承認唐嫵這么說對他極有吸引力,也讓同樣在教學樓前看著榜單的男男女女轉頭打量兩人,一些看著唐嫵或多或少就有些心旌蕩漾男性牲口們臉上毫不掩飾羨艷和較為隱晦的某種邪惡。
但多少唐嫵這番話還是讓蘇燦面子上有些掛不住,特別是李寒這小子竊笑不已,一個大老爺們兒考不過還要媳婦幫著補習,這臉朝哪擱啊。
“補習,可以啊。不過學校的自習室是僧多廟少,我們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到時候去你們家吧。”蘇燦湊唐嫵耳邊,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距離輕聲道。這就是反擊啊。
唐嫵家現在在蘇燦腦海里有一種粉紅色的回憶,又代表著某種具備魔力的地方,足以讓兩個人提及起來,心跳就有點莫名加快。
“不要。”唐嫵臉側向一旁,清麗的面龐微微一紅,雙目清冽高遠,狠盯蘇燦一眼,“我要上課了。”于是快步和幾個起哄兩人的朋友走向教室,只留下纖細的靚影。
回味著唐嫵最后的眼神,讓這大學生活都明朗輕柔起來,蘇燦又有種負罪感,還真不應該在這上面進逼唐小嫵。
“這一科我不想為難你們,但是我也遠遠不是那么好糊弄,也許你們會從某些渠道上聽到要和老師搞好關系,要送什么禮才能保證不掛科,但在我手上沒有這個道理,我也不做‘老好人’,正好你們來問補考的細節,那么我們先來談談,你們在這一科掛科的原因?”
在教導室里面,準備補考掛科過去問李昌隆補考具體問題的眾人都被留了下來。
教導室很大,里面不光是有蘇燦的輔導員蘇迤一,還有不少班級輔導員,教授講師,院長陸川明竟然也在場,地上有幾個助理放下的大疊大疊資料,陸川明正小聲的和秘書與幾個講師說些什么,似乎是在吩咐一些事。
“蘇燦,你先說一說,你掛科的原因是什么?”李昌隆刻意聲音加大,蘇燦這個名字倒是引得幾個助理研究員和講師轉頭過來,蘇迤一也皺了皺眉,他注意到院長陸川明這個時候目光余光掃了蘇燦那邊一眼。
蘇燦其實挺草根的,他的出名在于只是在大一的新生之中,一些率性而為的事件促成了他的知名度,但是往往這些,是引不起校領導和高層一些注意的,就像是類似于校園歌手大賽,辯論協會
辯手這些人物,夠草根夠知名了,但是要在校方管理層留下印象,還是少數。
只有一些班級的班長,團支部書記,或者學校承認的學生組織,院系學生會高層這樣經常和校方打交道的,也能謀得些好處,也能夠讓院系領導留下深刻印象。
而陸川明對蘇燦這個名字并不陌生,包括一些對學校行政有專研的助理研究員和教授也不陌生,正是因為蘇燦在FEEC俱樂部的那場小搗亂。
FEEC俱樂部水很深,看似一個針對學生的俱樂部組織,但事實上亦是南大拓寬人脈的一手工具好牌,畢竟這個俱樂部還是很有不少歷史,前身就是南大校友會,這里面的成員從五十年代,到現在九零年代的會員都有,很多人都是政府機關,金融銀行,企業各方面的高官高管,甚至上海的東方衛視,中央電視臺,一些國內主流媒體,報刊,都能找到南大這個校友會成員的身影。這也不怪為什么南大的區域范圍之內,基本上看不到任何負面報道,都是一路對南大的高歌猛進。誰敢得罪南大這樣的集團背景?
用句俗氣的話來說,這多年以來,發展出去的人脈廣度,已經形成了一個深厚復雜的系統,也是學校行政公關方面重視的一大重點環節。甚至南大校長,有時候都要動用這個俱樂部的人脈來辦很多事情。
當時在皇冠假日酒店最高層校長俱樂部里面進行的聚會,發生了什么事,都是有詳細的報告呈上校方高層的。
所以這事當時傳得是極為厲害,蘇迤一都來找過蘇燦談話,只是壓下了很多東西,沒有談及這后面校方的關注,給蘇燦扛了很大壓力,也是不想蘇燦被嚇到。
是以現在李昌隆提及蘇燦這個名字,現場就有點詭異起來。很多人都在偷瞄他,也有人看著最高領導的表情。
蘇燦心想自己找什么掛科的原因?掛科的原因固然有自己經歷不集中,復習不到位的因素,但難免就沒有你看我不順眼的原因在里面吧?
畢竟當初蘇燦還當眾頂過李昌隆,所以現在蘇燦是嘗到了苦果,光逞一時之快,想把心里面的東西說出來,結果把人給得罪了,人家老師隨便動動手,自己就要跟他找原因了。
不過蘇燦倒也不后悔,誰說自己就要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做人了,這輩子如果不能把想說的話說出來,那自己也真夠窩囊的。更何況,當時那番話,不是說給李昌隆聽的,而是那大教室上百號人中,未來走向各行各業的社會精英聽得,傳教一方嘛,只要能夠讓這些人稍微的去思索一下,再朝著理想狀態前進一些,那么也算是改變很多弊端了。
蘇燦就道,“李老師,我沒看到試卷,自然找不出什么原因,不過,我想這里面應該和我上學期當眾頂撞你沒關系吧?”
李昌隆聲音很突兀,蘇燦聲音也不小,立時一個愣頭青模樣勾勒而出。不少人都低下頭去,忍不住微笑。
李昌隆怔了怔,倒也鎮定,當時被蘇燦說得啞口無言,但那算得上是蘇燦以兩世經驗打了他個戳手不及,現在他反應力也很靈敏,此刻立時回應,“當然和這件事有一定關系,不過不是因為你頂撞我,而是你提前逃課,試問一個上課上了半截就走的人,我怎么能夠給他一個及格的通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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