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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還在呼啦啦的吹著,似乎沒有半點兒減小的意思。
王五搓著胡子,一臉沉重的看著徐一凡。
姜軍師他們一行,自覺的避得遠遠的,似乎也在低聲的商議什么。不時將眼光投過來。
“兄弟,你這是擔著血海的干系啊……”
徐一凡不以為然的又偷瞄了一眼俏生生站在那兒的杜家大小姐。意外的發現她的胸部居然茁壯得過分。看來是充足的運動和良好的營養才能養出來的。
偏偏女孩子又是冷艷不假辭色那種類型的,這種反差對比,讓他一時都有些走神。聽見王五長嘆,才微笑道:“五爺,要是給您添了麻煩,我自個兒安頓他們。”
王五沉了臉:“兄弟,別和我玩兒這種心眼兒。以你的見識,還看不出你五哥是為了朋友能豁出命的人?不是指著我幫手兒,你能擔下這干系,能安頓這百把號人?”
徐一凡的厚臉皮也忍不住紅了一下,王五粗豪。但是久走江湖,大胡子背后心思清明。自己也的確不該耍這點小手段激這直性子的五哥哥。
這種人,在自己那個時代,近乎絕種了。
王五看著他:“兄弟,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你真救得了杜大當家的?你真有什么法子?”
徐一凡苦笑:“我有什么法子?”
王五一怔,看徐一凡臉色,也不像是在說謊。
徐一凡笑道:“還不是花點錢,找路子,罪名重的改輕,輕的改沒。老路數,但是往往有效……但是說什么把握,我可是真沒有。”
王五張大了嘴。
徐一凡也只是淡笑,剛才他也是靈機一動。麒麟寨已經破敗,這百把人的實力,為什么不為自己所有?他還沒有一點兒自己的班底呢。
杜麒麟,他將盡力去救。活了,承他的情。死了,這些人總是要安頓的吧。到時候他官兒也捐得了,要是下面的步驟能按照自己想象的順利進行。還怕安頓不了這些人?
給他們這些流落失所的前馬賊指出條明路,過上踏實日子。怕是很多人都會接受吧……
他摸著下巴,自顧自的想心思,這群人中。到底是該掌握姜軍師呢?還是那位杜家小姐?掌握了誰,才能讓他們死心塌地?
走一步看一步吧……不過,自己的事兒可得加緊辦了……
才到四九城兒第一天,這日子過得就夠充實的了……
王五最后閉上了嘴,輕輕拍了拍徐一凡的肩膀:“兄弟,那就照你說的辦吧。五哥的命,還有會友的臉面,都是你救下來的,都賠給你也沒什么。兄弟,五哥不大會說話兒,但是也知道,兄弟是有大計較的人。才見你是跑單幫的,后來又能指揮打仗,寫了本讀書人都叫好兒的書,譚先生都那么佩服……又當了大盛魁的股東,現在又捐官兒……五哥雖然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但是既然是兄弟,就沒話說了。用得著五哥的地方,盡管言語。”
徐一凡看著王五,心里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暖洋洋的。很多話在嘴里轉,但是到了最后,只變成了一聲嘆息:“五哥,多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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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決定了收留麒麟寨一伙兒之后,王五竟然就連夜帶著幾個心腹,帶著姜軍師他們直奔懷來,去安頓藏在那兒的百余前馬賊去了。
徐一凡心癢癢的也想跟著去,但是他到北京來是辦正事兒的。哪里脫得開身,只好暫時不去視察自己未來的隊伍。
大盛魁這次跟來的章渝章管事是暫時給他派來的助手,清時捐官,必須戶籍清白,有鄰保有里保。徐一凡哪里有這些玩意兒?
在綏遠的時候,他本來打算溜到北京,編通瞎話,讓王五給他辦了這個事情的。沒想到在臨動身的時候,韓老掌柜卻不聲不響的將章渝介紹給他。
“這是我們北京分號的三管事,京城人頭最熟。曾聽說先生的打算是書成就要回北京捐官,先生既然歐游十年,親戚零落。這落籍和取保的事兒,就讓章管事的辦吧。”
當時看著不動聲色的老爺子,徐一凡總覺得自己在他面前像是沒穿衣服的。自己這個七零八落的來歷,人家怕早是洞若觀火。可臨了為什么又行這么大方便,難道真的只是為了感激他那個錢票的主意么?
他一想起這個就覺著隱隱有些陰影,只好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他的見識高過韓老掌柜百倍是不用說的,也夠聰明。但是對這個時代的閱歷,還有在這個時代的根基,差人家卻是萬倍不止!
到了最后干脆想開,坦然接受韓老掌柜的安排。
到北京第二天,在夜里處理了麒麟寨的事情之后。就火急的讓章渝立刻去辦落籍取保的事情。
至于他老人家,自然就是在會友鏢局里面東逛逛,西溜溜。滿心好奇的打量這個清末時候鏢局生活。
私心里,也說不定有點兒想看到陳二丫,和小美女說說話。看有沒有機會摸摸她小手兒什么的。
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
每個男人的夢想嘛!
會友鏢局的局面果然夠大,內院分成東西兩個跨院。東面是譚嗣同暫住,西面兒就是徐一凡下榻的地方。當中是王五自己住的地方。出了內院兒門,就是一個極大的練武場子。東面西面,都是層層疊疊的小四合跨院,東面是鏢師家眷的住所,怕不有五六十家。至于西面,是沒成家的趟子手他們的集體宿舍。
一大清早,天氣還干冷干冷的,就有好幾十號爺們兒在那里盤杠子,舉石鎖,扎大槍。練得熱火朝天。看見徐一凡出來遛彎兒,不少人在那趟鏢隊里都見過這位徐先生,在他指揮下也打退了馬上麒麟他們。
老成些的鏢師就點頭招呼,有人還扎下千來。
這個時候北京城的行禮極有風味。有的鏢師遠遠兒的看見徐一凡,就忙著撣袖子,疾行幾步,一哈腰垂手就是一個千兒,然后站起來平視。既恭敬他們這些練武的人做起來又干脆漂亮。一路過來就看見人們起起伏伏,徐一凡也忙不迭的抱拳還禮。
至于年輕的趟子手們,他們就沒那么多顧忌。看著徐一凡過來,一個個都扎堆兒嘰嘰咕咕,然后爆發出一陣哄笑。
看著他眼神兒左右亂掃的樣子,一個虎頭虎腦的小伙子對著他揚聲笑道:“徐爺,二丫不在這兒!端郡王府里,她要到了中午才下值呢。您來早啦!”
然后聲音就是接二連三的響起。
“徐爺,二丫家在東跨院第第六個四合院里,屋子門口有兩棵石榴樹的就是!老爺子脾氣可大!”
“老爺子說過了,力氣行的只尋門當戶對的,要八抬花轎明媒正娶,不找來歷不明的人。他們一家子脾氣都倔!”
“二丫練的可是譚腿,她還比您還高個帽子。打起來,徐爺您讓她,還是她讓您?”
鏢師們都是這些趟子手的師父師叔師大爺,一個個都在那里偷笑。到了最后才呵斥兩聲。王五二丫二德子他們都不在,伙計們反而鬧得越發歡騰。
正笑得徐一凡一臉尷尬,大門口響起了騾車的聲音。隨著腳步聲響,就看見一個瀟灑自若的身形快步走了進來。
那人一眼看見徐一凡在這兒,快步就走了過來,一把抓住徐一凡的腕子。
不是別人,正是翩翩濁世佳公子譚嗣同。
“徐先生,正好撞見你,里面兒說話。”
這位譚先生面如冠玉,行事卻是天馬行空百無禁忌。不像世家子弟,莽撞之處。倒像是江湖漢子,怪不得王五和他一見投緣呢。誰知道他怎么一大早出去的,回來又一把抓住他。
對他這個風格,徐一凡可真有些不習慣。
他苦笑道:“譚大哥,您這是……”現在自個兒要做的事情多,還滿腦門子官司,實在沒空兒再給譚嗣同扯著問東問西了。
譚嗣同拉著他就朝徐一凡住的跨院走,朗聲道:“叫我復生就好,徐先生,今兒我去拜會了翁中堂,中堂大人也是對您聞名久矣……”
徐一凡一怔:“翁中堂?是哪個……”他頓了一下,試探著問:“是不是尊諱同龢的翁常熟翁中堂?”
譚嗣同大笑,臉上像是要放出光來:“除了他老人家,還能有哪位?”
光緒帝師,一門三翰林,清朝末期的清流領袖之一。曾經被后世拔高,又曾經在當時皆曰可殺。在清季政潮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對光緒帝有絕大影響力的翁同龢?
徐一凡有點發呆了,他再沒有想到,自己的名聲居然傳到他耳朵里面。而且據譚嗣同的話說,這位翁中堂還對他聞名久矣?
慢著慢著,譚嗣同怎么叫他老師?譚嗣同的老師是湖南名儒劉人熙,劉人熙又是翁同龢的同年……原來在戊戌變法前面兒六年,他們也早就勾搭上了……現在譚嗣同在新疆巡撫劉錦堂的幕下辦事,幾千里的跑回北京城來,就是為了見他的這個拐彎抹角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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