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死一般的沉寂,所有溶入夜色的一切都是那么死寂。除了偶爾傳來幾聲蟲鳴在提示著生命的存在,別的聲息全部都消失了,全部都臣服于暗夜之神的威嚴。忽然,仿佛要故意打破這沉靜的威嚴一般,天空中響起了一陣轟鳴聲。
一隊涂著醒目“八一”圖案的運輸飛船出現在湛藍的夜空中。從閃爍的信號燈依稀可以看見飛船龐大的輪廓,不過,和那無邊無際的夜色相比,這一隊飛船是那么的眇小,小的僅僅是露了個面,就匆匆的沒黑暗的夜色吞沒了。
“報告師長,還有10分鐘就將到達指定降落區域。”飛船艙內,一名的觀測兵向我報告。
“知道了,”我看著手上的地圖漫不經心地回答:“按照原定計劃行動。”
“你們一定要把這伙恐怖份子一網打盡。”臨行前主席的話語又浮現在我腦海中:“‘東突’恐怖組織集團的勢力在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盤據已久,對當地人民的生活、工作和信仰已經造成了極大的問題,他們的活動已經不僅僅是單純的宗教分裂,而是攙雜了大量暗殺、搶劫和威脅平民的恐怖活動,是我國西北部領土上一個極大的毒瘤。你們一定要徹底拔除它,就算不能完全根除,至少也要讓它的整個運行機制完全癱瘓。‘東突’集團的幾名罪大惡極的首腦人物一定要抓住,特別是他們的宗教精神領袖多里坤•艾沙是堅決不能放過的,這個人在東突集團內部有著旁人難以想象的號召力,可以這么說,他一天不被除掉,東突集團就一天不會潰散,所以對此人一定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這次是你們龍牙一師組建以來第一次執行任務,我希望你們能夠開一個好頭,要對得起黨和國家對你們的信任,不要讓我們失望。”
根據總參二部制定的作戰計劃,龍牙一師將分兵進攻“東突”集團四大恐怖組織設在境外的總部。鑒于進攻兵力和兵種的搭配,我把全師分為四個混成團。我、王建強、團參謀長李浩及副參謀長馮風各帶一個團,其中我負責的是位于中阿邊境瓦罕走廊附近的“*斯坦***黨”的總部。
“報告師長,”觀測兵再次向我報告:“飛船已經抵達預定位置,地面情況一切正常,請準予降落。”
“可以降落。”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裝備,我大步向機艙后面的機甲艙走去。
陳東生現在的心理很復雜,作為蘭州軍區的司令員,他是非常反對龍牙一師作為剿滅“東突”集團主力的。身為一名軍人,就要有軍人的榮譽,就應該面對不管是什么樣的敵人也要戰斗到底的意志。就算敵人再兇殘再狡猾,也要把他們完全消滅,這才是軍人應該做的事,他相信蘭州軍區所有的部隊都有這樣的能力和信心。但是中央軍委已經派出了龍牙一師,同時命令蘭州軍區作為配合部隊要對他們提供所有的便利條件。在陳東生看來這簡直就是對蘭州軍區作戰能力的一種質疑,一種侮辱。但是身為軍人,就要有軍人的覺悟,就得服從命令,所以,就算是再窩著一肚子火,陳東生也還是認真執行了軍委的命令。甚至連他自己,一名堂堂的上將,也親自來到降落地點迎接龍牙一師,畢竟在他心里對這支部隊多少也有一些好奇。
當龐大的飛船出現在降落點上空的時候,陳東生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種只有在科幻小說和美國電影里才會出現的場景對他造成了極大的震撼,數十艘巨大的圓筒形飛船和幾十架造型怪異的飛行器密密麻麻的擠滿了整個降落地點的天空。如果不是飛船外表的“八一”圖案顯示出對方的身份,自己肯定會以為這是外星人在攻打地球。望著這壯觀的場面,他也第一次對這支神秘的部隊有了一絲畏懼,一絲好感。
根據地面指揮塔臺的指示,一艘艘運輸船進入了指定降落位置。打開反重力推進器,放下起落架,解壓。。。。。。隨著降落動作的完成,龐大的船體平穩地落在了平坦的地面上。遠遠看去,好像一顆顆巨大而扁長的白色雞蛋放在那里。
“哧!”隨著解壓的完成,雞蛋也從尾部裂開一個很大的口,一隊隊機動裝甲和全副武裝的士兵從里面走了出來,各種輔助車輛和物資裝備也從各個打開的艙門涌出。飛船四面的艙蓋板也從各個角度伸展蔓延開來。后勤人員和工程兵利用各種器材以運輸船為主體,把展開的機艙甲板連接起來,搭起了一間間臨時兵營和機甲倉庫。很快,一個個巨大的雞蛋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一座座高大帶有保護色的灰黃色建筑,從遠處看,就像是沙丘上多了幾顆小石頭。
身穿戰斗盔甲的我從指揮艙里走了出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滿臉驚駭的陳東生。
“陳司令,”我連忙迎了上去:“您怎么親自來了?”
“哦。。。。。。你好。。。。。。”陳東生被我一聲喝醒,連忙伸出手拉和我進了旁邊的指揮塔樓。
還沒等我坐定,陳東生劈頭就問:“趙師長,你們裝備的都是些什么武器?我怎么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呢?”
我不禁笑了笑:“那些東西蘭州軍區很快也會裝備上的,我們也只不過是首批被裝備的部隊罷了。你要感興趣,回頭我可以拿份資料給你。不過現在,我們還是先談談這次行動的計劃吧!”
“*斯坦***黨”的總部設在瓦罕走廊附近靠近阿富汗邊境一個叫做喀坦的村子里。阿富汗在此沒有邊防軍。瓦罕走廊由地方少數民族部落或部族控制。近百公里以內沒有固定的居住人家,只有天氣轉暖季節有阿富汗境內的塔吉克族牧民放牧時接近邊境地區。村子不大,總共也就只有40多戶人家。房屋結構也非常簡單,都是以粘土磚結合木梁為主。附近沒有河流,主要飲水就只用幾口坎爾井。村子周邊有很多山脈,有的甚至一直延伸到村口。根據蘭州軍區過去幾次隱密的調查行動和情報人員的分析,參謀部判斷這里肯定是“*斯坦***黨”的總部。據數次派遣作戰特種部隊人員的報告,整個村子都搜遍也沒有見到一個“東突”人員,更不要說是相關的基地設備了。但是根據邊防探測電臺對恐怖集團對外發射的電波范圍,卻每次都顯示就在這一地區。這樣,就只有一種解釋,“*斯坦***黨”的總部就在喀坦村的地下。
通過衛星對地面遙感數據,再結合工程人員對當地的地形、地貌以及地下水深度的多方面的勘測,結果顯示這個基地應該存在于地下100多米的地方。這讓制定作戰計劃的軍區參謀部很頭疼。空軍威力最大的鉆地炸彈也只能穿透地下30多米的土層或者7米左右的混凝土層。要想打穿地下100多米的深度,只有依靠地面工程兵的力量。但是那里畢竟不是中國的領土,控制了阿富汗的美國人也根本不可能允許中國軍隊越境。參謀部也曾經設想過在美國人的預警機制啟動以前結束戰斗,這樣一來就不用擔心上述問題。可是計算結果令人大失所望,從越境戰斗開始直到工兵部隊打穿地面開始進攻,總共需要兩小時49分,而美國人的預警系統從發現到派出軍隊到達指定位置只需要1小時14分鐘。巨大的時間差使他們不得不放棄了這個計劃。
我恰恰看中了這個被放棄的計劃。在我看來,這個計劃除了時間上的問題以外,別的部分都非常容易操作,而且實施起來也很簡單。所以只要在規定時間內完成掘進工作就可以成功。預計首輪打擊就可以讓基地內部設施完全癱瘓。由于基地建在地下,所在位置又非常的深,只要控制住所有出入口,基地人員就算躲過了首輪進攻進入通道也無法逃出,地下100多米深的逃生距離也給了清掃部隊充足的時間追擊漏網的敵人。所以,在我看來,這是最完美的一個作戰計劃。
看到我選擇的居然是這個計劃,陳東生非常吃驚。身為制定這一計劃參謀部所屬的軍區司令員,他對這份是熟悉的,他也知道如果按照這份作戰計劃實施行動的困難有多大。一旦在規定時間內沒有完成掘進作業,那么進攻部隊就會被聞訊而來的美軍全部殲滅。由于進攻目標在地下,坦克、裝甲車和空中部隊根本無法進入,只能依靠小股特種部隊。但是僅僅裝備輕武器的特種部隊就算戰斗力再強悍,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地域作戰,肯定要遭受重大的損失。基地內部情況也完全不清楚,具體人員配置、武裝情況以及具體行動路線也只是大體上知道一些。一旦進攻受挫,邊境上的守備部隊不能也根本不可能給予進攻部隊任何支援,因為那樣做只會引起國際糾紛。而且中國一向主張和平共處,不干涉外國內政。像這樣在第三國眼皮底下公然做出越境攻擊的事情一旦被抖露出來肯定會引起國際社會的大嘩,國家的信譽和主張就會受到質疑。所以,從一開始陳東生就對這份作戰計劃持否定態度,現在又看到我以這份本該作廢的計劃為作戰方案,他怎么能不吃驚。
看到他做出的反應,我笑了笑解釋到:“這份計劃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土工作業的掘進時間,換句話說,只要能夠在1小時之內完成掘進任務,那么在陳司令看來,這份計劃還會有什么問題嗎?”
“半個小時?”陳東生狐疑地問:“如果真的能夠在半個小時之內完成規定深度的土工掘進作業,那么這份計劃確實是值得考慮。但是據我所知,現在國內沒有任何一種工程機械或掘進方法可以在半小時以內推進到地下100米深度的。況且根據我們的最新情報,就算是在規定時間里挖到了那里,在這個基地上方還有一道7米多厚的鋼筋混凝土頂層覆蓋。這也是需要時間來啃的。所以,半個小時絕對完成不了任務。”
“要是我有辦法在半小時以內挖穿這個地下基地的頂層呢?”我依然笑著看了看他。
“真的?”陳東生迅速在腦海中把他所知道的所有快速掘進方法回憶了一遍,搖了搖頭:“小趙,我知道你立功心切,但是這畢竟是實戰,是會死人的。如果稍微出了一點差錯,那么幾千名進攻部隊就會遭到毀滅性的打擊,我們國家的國家的國際信譽也會大受損失,那是絕對得不償失的,所以,你一定要慎重考慮。”
“陳司令,這一點你放心。”我胸有成竹地回答道:“我絕對有把握能夠在規定時間內攻下這個地下基地,您看這里。”我拉開桌子上的軍用地圖,指著瓦罕走廊的位置:“這條2000多米長的走廊是連接中阿邊境的唯一通道,阿富汗境內的端點就是喀坦。這個村子的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崖,僅僅依靠人力根本無法攀登。根據我們獲得的情報,這里的山脈中有一個通向地下基地的秘密入口。村子后方的大路可以通向邊境城市阿庫卡,那里駐扎著美軍第82空降師的一個旅,兵力約為1600人左右。由于他們的編制是空降師,所以沒有配備太多的重型武器,但是他們的機動速度相當快。根據電腦演算,從接到警報到整裝出發直至喀坦,總共只需要60多分鐘。所以,就算是半個小時以內可以完成掘進作業,也不可能留有充裕的時間給進攻部隊來肅清殘敵。所以,”我指向地圖的一點:“我認為,我們的勝機在這里。”
進攻的時間定在第二天夜里三點鐘。按照人體正常的生物鐘運轉時間來計算,凌晨三點是人體最為困乏,最想睡覺的時候。也是人腦思維活動最少,警惕性最低的時候。挑選這個時間進攻,是再適合不過的了。
所有部隊已經進入了指定位置。輔助步兵穿上了厚實的單兵盔甲,使他們的身體看上去沉重而臃腫。但士兵們似乎絲毫不受它的影響,身體仍然做出一個個靈巧的動作。各型機動裝甲早已脫去了罩衣,顯露出令人畏懼的威嚴外表。手中巨大的槍型速射炮呈戰斗姿態微微抬起,從彈倉后面的縫隙可以清楚地看見一顆顆手臂般粗大的槍彈。機體駕駛員在仔細地對各種機械儀表和部件做最后一遍檢查,因為他們知道,任何一個微小的錯誤都可能會在戰斗中釀成大禍。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夜光表上的指針似乎知道將要發生的事情,極不情愿地慢慢挪動著它蹣跚的步履。雖然很慢,很慢,但畢竟還是在向前移動著,就這樣,終于指向了三點的位置。
核對時間無誤,我看了看陳東生:“司令,開始吧!”
“行動。”從指揮部中心電腦里發出的命令沿著一道道肉眼無法看到的電波,悄無聲息地傳送到每一架機動裝甲的駕駛艙里,傳送到每一輛輔助車輛的操作臺上,也傳送到每一個士兵佩戴的頭盔上。
輕型近戰裝甲牽頭,重型支援機甲在后,裝甲運兵車尾隨。在馬達和引擎的轟鳴聲中,進攻編隊出發了。
夜幕中的喀坦村還是那么安靜,一堵堵殘垣斷壁在蒼茫的夜色中顯得那么突兀,仿佛想證明這個經歷戰火的小村莊已經沒有任何活著的生物。但是從幾間早已破爛不堪的粘土屋里透出點點微弱的火光卻無情地揭穿了它的謊言。
作為突擊連的一名戰士,楊宇有著一種軍人發自內心的榮譽感和驕傲感。什么是突擊連?那可是負責為進攻部隊清除一切障礙的先頭部隊,是絕對的精銳部隊。在一場戰斗中,突擊連必須沖鋒在最前面,戰斗最激烈最殘酷的地方最是突擊連出現最多的地方,當然,他們的傷亡也最大,甚至還可能全軍覆沒。但是,做為一支火線部隊,突擊連所得到的榮譽也是最多的。在一名士兵眼中,榮譽往往比軍銜更重要。在部隊平平穩穩呆上幾年,不出任何意外的話,怎么著也是個上士,要是能上上軍校,那就更高級了,混出來最少也是個少尉。比起一般的普通士兵來,他們是軍官。在等級森嚴的軍隊,軍銜就代表一切,楊宇是這樣認為的。作為一名從軍校畢業的中尉,和身邊的士兵比起來他有著一種優越感。在軍營,在駐地,每一個士兵都會向他立正敬禮,這令楊宇很滿意,他甚至認為這是對他在軍校苦讀四年的最大認可。不是嗎?我可是中尉,是軍官哎!
這種想法陪伴著他度過了兩年的時光,直到半年以前,因為一樁利用軍用車輛販毒案件需要得到軍隊的配合,他被上級派到了云南。
打洛,是連結中國和緬甸的一個重要關口。那里的邊境檢查站站長是一名扛著中尉軍銜的武警,也是檢查站的最高領導。
楊宇一到打洛邊檢站,就受到了隆重的歡迎。作為軍方派出的配合人員,再加上和站長相同的軍銜,當然得要好好招待一下。那段時間,風光的楊宇得意極了。
但是這種風光并沒有維持多久,很快,楊宇的心情就從顛峰跌到了谷底。
那是一次很普通的例行檢查。一輛滿載水果的“藍箭”小卡需要通過檢查站,司機是一個看上去非常和藹的中年人,胖胖的身體,干凈得體的衣服再加上一張時常微笑的臉龐,怎么看都給人一種很親切的感覺。楊宇自己也這么認為,這樣的司機加上一車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水果,應該沒什么問題,就讓他們通過吧。何況人家一見自己扛的中尉肩章就“領導領導”的叫個不停,內心得到了極大滿足感的楊宇正準備抬手給他放行,忽然站長從控制室里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