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四節
黑天魔神
但是盡管這樣,冷酷的命運之神顯然并不打算就這樣放過這群可憐的人。它還沒有玩夠,它還要繼續自己的虐待活動。焦黑的皮膚與身體裂縫其中滲出的絲絲血紅還不能滿足他的肆虐欲望,它要玩,要玩到他們死為止。
高溫和火焰已經持續了很久,鐵籠子里的人也絲毫看不出他們原來的面貌。火焰已經摧毀了其身體表面的所有特征,包括相貌在內。嬌嫩的嘴唇已經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極度萎縮切缺乏水份的肉干。沒有了它們的遮掩,雪白的牙齒與肉紅的牙床整個裸露在了外面。讓人看了感到觸目驚心。高挺的鼻梁也全部掉落,兩翼的肌肉已經無法在繼續承受其壓力,只能惋惜地眼看著一塊能夠看出其輪廓的軟骨在重里作用下無力地下垂,只有幾絲可憐的皮膚依舊在努力維系著與之的牽連。眼睛也完全失去了它觀察外界的作用。不是它不想看,而是根本就看不見。單薄的眼皮在燃燒中早就已經變成了一層黑糊糊的東西,緊緊貼在上面,讓它根本就不能從中找出絲毫縫隙來觀察外界。
一名年輕的美軍士兵整個背部已經完全燒成了炭狀,可憐的他原先為了能夠減輕一點自己的負擔而整個地靠在了車座上,卻沒有想到干燥的身體表面與從中滲透的血水摻合在一起,將整個背部完全與之粘合在了一塊兒。處于死亡邊緣的他此時可能是想要翻轉一下身體,以此獲得一個比較舒服一點地姿勢。卻沒有料到這樣的舉動竟然會給死前的他帶來無上的痛苦與折磨。
“哧啦——”隨著翻身動作的開始,仿佛一塊絲綢被扯破一般,刺耳的裂帛身在狹窄的車內空間響起,與之伴隨地是年輕士兵恐怖而巨大的慘叫聲。這聲音是如此地凄慘與凌厲,以至于將其他兩名已經昏厥過去的士兵震醒。其中一人用幾乎已經不能再動彈的手臂努力拔拉開眼前的各種障礙物,希望能夠看清同伴究竟是遭到了怎樣的折磨。卻沒有想到這一舉動會給他的心靈帶來恐懼與無望。
士兵的背部已經完全不在,確切地說。應該是所有地皮膚都完全不在。粘度極高的血液與爛皮已經全部留在了光滑的座位上。那塊原本應該是光滑的白色表面肌膚,現在已經被一塊塊膿爛的肌肉與暗紅色的血管所取代。其間還攙雜有部分潔白光亮的細絲——那是負責連接其相互間的韌帶。不過,也并是所有地東西都那么令人恐懼,當然也有漂亮的部分。在他背部的左側,也就是肌肉撕裂部分較少的地方,顯露出被大火燒灼后肉體熟透的粉紅色。血管也不再那么暗紅,微微有些發白的它們環繞勾勒在其中,以死亡地顏色向他展示出一副美麗的圖畫。
車內所有的士兵都死了。盡管他們死前都以最大的努力與死神進行過勇敢的搏斗,但還是抵擋不住這樣猛烈的進攻。特別是在其內臟都已經被沸騰的血液高溫煮熟的情況下,根本沒有任何可能存活。只不過,同樣是死,他們所遭受的痛苦卻遠遠要比其他人多得多。
不單是他們,所有在十公里范圍內的美軍官兵全都無一能夠幸免。粒子撞擊后產生地強大能量足以堪比核彈頭爆炸后地威力,從中心攻擊點四散開來的爆炸波及到了范圍內地所有生物。不要說是人,就連一些距離地表較近的老鼠和昆蟲也同樣遭了殃。死神對待所要收割的生命都一視同仁。決不會因為物種的高低貴賤而有所區別。
中心攻擊區的爆炸還在持續,一波又一波的氣浪仿佛沒有盡頭一般連續向四周進行著不停地攻擊。一些運氣較好因為躲藏地點相對隱蔽的士兵,在首輪爆炸波中雖然失去了某些身體器官卻并沒有因此而致命。但是接下來的攻擊波卻讓這一點點可憐的幸運在瞬間化為了烏有。一名將身體半埋在泥土中的士兵因為雙腳被氣浪掀走,因為忍耐不住刺骨的疼痛想要探出頭來看一看裸露在外的斷肢,卻不想正好迎頭撞上了撲面而來的爆炸波,當場死于非命。
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但僅僅都還是爆炸波及區域外圍觀望的軍隊能夠看到的部分。在他們眼睛所不能望及的地域,還有更多、更凄慘的死亡故事已經落幕。整個納杰卡爾得與芬特那地區上空都在飄蕩著求生的祈禱與悲慘的哀號,生者、痛者、死者,用他們拼盡全部力氣發出的最大聲音與爆炸的隆隆聲一起,交織出一曲可怕的地獄奏鳴曲。。。。。。
擔任阻擊任務的龍牙二師已經在成建制的以最快的速度朝衛星攻擊中心兩邊的安全地域撤退。這場戰斗的目的已經達到。雖然其結果并不是按照事先預想好的俘虜眾多美軍官兵,但是能夠成建制的將其四個精銳的戰斗師全部殲滅,這樣的結果對于中過志愿軍與伊朗政府軍來說,都已經足夠。雖然美軍的最后遭遇相當凄慘,其中不少士兵的死狀也極其恐怖。但同情并不等于是放下武器任人宰割,換個角度想想。如果這些士兵他們并不是因為戰爭而走到這里的話。恐怕直到現在也只會在他們的家鄉快樂地與家人和朋友一起生活,死亡對于他們來說也肯定是以后相當遙遠的故事。他們的死亡。肯定會帶來周圍熟知人群的哀傷與悲痛。父母、姐妹、兄弟、朋友。。。。。。這些與他們相識相知的人加在一起又會有多少眼淚和哭泣呢?
“他們很可憐”。這是遠在飛船上透過地面監視器看到一幕幕慘劇的我口中喃喃重復地一句話,也是我對這件事從頭到尾下的一個簡單定義。說真的。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以毀滅的方式去令一個國家或民族屈服于腳下,也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竟然會以如此殘酷的手段在戰場上用一個按鈕輕易奪去如此多的生命。但現實就是這樣的殘酷,盡管你不愿意,卻仍然要逼迫你用盡各種手段想方設法將大量地生命親自交付到死神手中,以此來滿足它那可怕的無邊欲望。這樣地事情在人口極少的薩爾星球根本就無法想象。所以,盡管轉變為一個地球人后的我在眾多書籍中尋找并知道戰爭根本就是一種你死我活的游戲,卻也被眼前血紅的修羅地獄驚得呆站了半天。
缺少能量的二師在無法跳躍與滑行的情況下。不可能以高速機動地模式迅速撤離目前地域。他們只能緩慢地移動,利用機甲的機械腿交替行走。雖然高達兩米的機械腿邁開的距離相當大。不過,這畢竟是在模仿人類走路一般的移動。其速度自然也就可想而知。對此,我也沒有任何辦法。現在的阿瓦士基地已經沒有一塊新的電池,自然也就不可能給予他們任何支援,只能靜侯著下一批從國內飛來的運輸部隊再次抵達。
與二師地尷尬境地相比,一師的情況顯然要好得多。雖然同樣面臨了彈藥不足的問題,但由于他們距離伊軍基地相當接近。且可以就近補充能源。所以,王建強率領的進攻部隊一直保持著強大的攻擊能力。不僅如此,在彈藥全部用完的情況下,他們還直接抄起身邊地伊軍火炮當做單發“步槍”來使用。雖然效果比起速射炮來要差上許多,但因為瞄準系統與火炮位置架高的關系,其威力得到了充分的發揮。只是將一旁正待裝彈的伊軍炮手驚得目瞪口呆,連連搖頭嚷著不可思議。
飛舞在空中的戰機已經全部撤回了機場和基地。雖然作為恐嚇者,它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但是戰場的恐怖場景顯然令每一個飛行員都無法忘記。他們當中很多人在飛過戰場上空的時候透過機載攝像屏幕望見下面那一幕幕血肉橫飛的恐怖場面時,就已經無法再承受住這樣的精神撞擊。待到機場停穩飛機后,剛剛開駕駛艙蓋,便一頭趴在座位上拼命嘔吐起來。看得一干地勤人員疑惑不已。
圍殲戰結束了,所有進攻阿瓦士地美軍部隊無論是空中還是地面均已被全殲,整個南部戰線地危機已經解決。同時從東部戰場。也就是我們空軍的主要戰場也傳來消息:美軍自阿富汗方向進攻地四個師,也在大部分飛機被我軍擊落,完全喪失了制空權的情況下,無法繼續向前推進。在損失了部分兵力并收到南線戰場失利的戰報后,其指揮官也下令,依序退回到了出發點,等待接受下一步指令。
霍拉姆赫爾的大火仍然在繼續燃燒,被烈火包圍的美軍士兵仍然拼命地在其中左沖右突,尋找自己的生路。雖然這樣的希望相當渺茫,在沒有外屆支援的情況下。很難從城市內部突出。再加上神出鬼沒的伊軍特種兵隨意冷槍攻擊。他們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與遭受衛星攻擊的地區上空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不同,被烈焰中完全包圍的霍拉姆赫爾空氣中除了石油燃燒后發出的刺鼻焦臭味。還有一種非常特殊的味道——香味。
是的,這的確是香味。一名正在指揮救援部隊展開滅火工作的美軍上校顯然也聞到了這股奇怪的香味。只不過,這既不是花香,也不是酒香,更不是從處女身上傳來的幽香。而是一種肉香,一種新鮮的肥肉在旺火上被慢慢炙烤熟透后散發出來的誘人香味兒。
這味道是如此的特別,如此的引人入勝。以至于專心工作的上校也不禁有些陶醉在這濃郁的烤肉香味中。之間他微微閉上雙眼,深深地做了幾個深呼吸。連夜不得安歇的他早已饑腸轆轆,這股不知從哪兒飄來的香味顯然已經勾起了他的饞欲。此時他的大腦里已經不會在考慮別的東西,出現的則是一道道美味的佳肴:美國北方烤肉、奧地利煎香腸、還有自己最喜歡地土耳其風味烤肉。。。。。。這股味道與它們是多么的相似啊。。。。。。
“上校,您的電話!”一名傳令兵相當不識好歹得打斷了上校的美食遐想。一把將他從食物與香味的幻想中猛地拉了回來。
頗有些不滿的上校用略帶責備的眼神盯了傳令兵一眼,快步走到指揮車前,接過正在等待他地話筒,朝那邊發出聲音的詢問者攀談了起來。
“哦!將軍,您好。。。。。。城市里地火勢正在穩步得到控制,請您不用擔心,只要有足夠的滅火器材。我就可以完全熄滅所有的火焰。。。。。。是這樣的,絕對沒有問題。。。。。。雖然現在的情況比較嚴重。火勢也相當得大,但是已經。。。。。。哦!您問的是具體傷亡情況,具體數字還沒有統計出來,但是根據估計,有不少士兵已經喪生在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中。。。。。。他們,他們,是被活活燒死地。。。。。。等等。有點不對頭。。。。。。我,我,這,這味道。。。。。。我的上帝啊!這究竟是什么味道啊。。。。。。”
發現事情顯然有些不對頭的上校在掛上電話后趴在車門邊就直接嘔吐起來,他涂得是那樣徹底,涂得簡直連腰都直不起來。數分鐘以后,在一名參謀軍官的幫助下,可憐的上校這才稍微緩過點精神。臉色灰白的他現在根本無力走路,只能斜靠在車門邊倚扶住其把手,大口地往外吐氣,看得出來,他是要把剛才拼力吸進去的所有氣體全部徹底的呼出。
大火燃燒地城市當中那里會有什么新鮮的烤肉,那股濃郁的香味不過是被活活燒死的美軍官兵尸體在被反復炙烤并燃燒后所產生的味道。同樣是烤肉。但是這其中的差別實在是大得可怕!
活人身上地肉,哦!不,是死人,確切地說,應該是死亡還沒有超過六個小時的人,其身體上的肌肉正在大火從四面進行炙烤。當然,上校的鼻子還是相當敏感的,因為他不僅聞到了香味,還從中仔細地分辨出這絕對是新鮮的肉味。這些人死了別說六小時,就算是三小時也沒有。這樣的肉。當然新鮮。僅此一點來說。上校的確當之無愧應該被稱之為“美食家”。
大火還在蔓延,不過顯然已經失去了一個小時以前的那種旺盛氣勢。這倒不是因為美軍支援部隊的滅火功勞。而是因為石油,那些用以維系火焰持續燃燒地石油已經不再順著管道流淌出來——周圍地區地油井控制臺早已將油泵口關閉。這場火已經燒得夠久得了。
關閉油閥的舉動當然不是油井工作人員地自作主張,他們沒有也不想有這個膽量。他們是根據霍拉姆赫爾城中潛伏特種兵發回的具體指令行事。因為經過觀測,整個城市中已經沒有任何一個值得攻擊的目標,所有烈火燃燒范圍內的美軍官兵也全部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傷亡。他們所做的已經夠多得了。
一百多號人在一座大型城市中想要消失簡直易如反掌。小心地擦掉了自己遺留下來的各種痕跡后,伊軍特種兵們開始按照來時的方向,從一個個相互連通的地道口中悄悄離開了這座仿佛地獄里熔爐一般的火焰之城。
巴士拉基地,美軍地面指揮中心。
克拉克上將一個人斜靠在一張寬大的皮制座椅上,手中拿著一瓶高濃度的威士忌朝嘴里猛灌。這樣的舉動將他身邊的所有參謀官全部都嚇了一跳,要知道,這位作風嚴謹地上將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失態的情況啊!
不失態又能怎么樣?克拉克自嘲地對一名正在勸解他的參謀官笑樂笑,仰脖又是一大口烈酒灌了下去。本來就已經微紅的雙頰在酒精的作用下顯得更加紅的刺目。他已經根本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了。
也難怪,一個空降師、一個機動步兵師、還有兩個裝甲師,再加上集合在霍拉姆赫爾城市里的大量部隊,總共近二十萬人,就這么沒了,沒了。輕輕容易的沒了。我的上帝,那可是二十萬個活人,二使萬條生命啊!在一夜之間就這么全部沒了,這讓我怎么能想得通啊?就算是二十萬頭豬,殺也得殺上幾個星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