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米諾斯的所料相差無幾,此刻的馴鹿者號艦橋,包括了海因里希馮提洛在內,所有人都是一臉的凝重。
“還真是犀利到了極點的反擊啊!”
陰沉著臉,亞麻青年概嘆著把眼望向了前方的大熒幕。“的確是能和米諾斯那家伙并駕齊驅的人物,哪怕是因為視野的阻礙,而再無法準確的做出預測。他對戰局整體態勢的把握,還有對戰機的嗅覺,仍是讓人吃驚到無以復加!”
海因里希現在的確是很驚訝。事實上,就在剛才,康拉德的幾次艦隊調動,都似乎被對方準確的料中,而加以擾亂。從而使得他們這位中校副官的幾次指揮,不但沒有達到預定的戰術意圖,反倒是折損了不少戰艦。
就比如最開始的時候,康拉德想對位置較為突出的阿克瑪第三分艦隊加強打擊的力度。并且準備以一個聯隊的戰艦結合部,將之與主力艦隊割裂,進而進行圍殲。卻沒有想到,對面的那位竟是早早的就做好了準備。讓康拉德的艦隊調度,就仿似是把戰艦送過去讓人擊沉一般。
而之后的數次,也無不都是如此,只是損失方面輕重有別而已。
這并不是基于目視的了解之后,對于他們戰艦運動,所作出的大致推測。而是源自于那個人對戰局展的把握,以及對敵軍將領的心理預測,所作出的判斷,
那個人的能力,實在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感到驚異。不過若非如此,他也不配成為他好友米諾斯,最為期待的對手之
喬特弗里德這時卻有些擔憂地,從康拉德那慘白的臉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對于海因里希的話,他雖然也是深以為然。但是你再怎么欣賞對面那個白小子的能力,想要出言贊賞,那也總得看一看現在,到底是什么時候吧?
如果不是眼前地這個人,在爵位上高了他幾個位階,又是他的君主米諾斯的至交,他現在都恨不得,把對方拖出去狠狠地揍一頓。
在他看來。現在地康拉德。是越來越沒有自信了。心神就快接近崩潰。所以眼下要做地。是要盡量安慰。讓這家伙鎮定下來。而不是什么去光顧著贊賞對面那個家伙!
哪怕是他這樣一個艦隊戰方面地門外漢。也能知道。對于一個艦隊指揮官而言。失去自信。這是最糟糕地一種情形。在驚慌失措之下。什么糟糕地決斷都做得出來。到時這支艦隊地命運。可想而知。
總之。眼下地情形。真地是難以讓他對海因里希和康拉德兩人地組合。產生什么信心。
他死了倒也沒什么。問題是現在格里芬家地家族騎士團。目前也大半都云集在此。若是這些精英級地天階駕駛員有什么閃失。那么他所屬地獅鷲家族。也不知道要多少年才可以恢復元氣——
若真到了那種狀況。那他可就真是萬死莫辭其疚。
“冷靜點。康拉德!我想。這應該是你地節奏。被對方把握住了。而且也從一開始。就已經落入到對面那家伙地算計當中!”
轉過身,海因里希面色平靜的看向了指揮官席上,那位神色明顯有些不知所措的青年軍官,“現在慌張也無濟于事,冷靜下來仔細想想,你會有辦法的。”
“冷靜?冷靜!節奏?算計?”
嘴里呢喃著,康拉德眼神漸漸鎮定。他再一次的,想起了米諾斯,通過海因里希轉告他的那些話。記得這種情形,在半年前地那一次模擬戰中,也遇到過,而且那時他也曾經完美地解決了。可是為什么,到這時候就偏偏想不起來了?
緊接著,康拉德的唇角浮起了苦澀地笑意。
在真實的戰場,到底是和平時地模擬戰,到底有些不同。光是剛才那巨大的心理壓力,是在那由計算機構建地環境中,所感受不到的。
“不錯!就是節奏和算計。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意思,前者指的是你每布一次命令的間隔時間,都被他很好的把握住。也就是說,那個人現在已經知道了你思考一個問題,所需的大致時間。而偏偏我們旗下艦隊的戰術素養,也使得他們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執行你的命令。”
海因里希就著星圖,滿臉笑意的解說著。“再就是最開始,鐵拳阿克瑪第三分艦隊與后方整體陣型上的脫節。那固然是對方的不小心所致,但卻反而被那個人利用,當做引誘你上當的陷阱。而此后你既然已經被他料中了一次,那么接下來會有什么樣的舉動,我想也大致在他的預料之中。而若是在此之外,再稍稍加以引導的話,應該不難猜到你心里會有的打算。另外,你也太在意傷亡了,稍有損傷就把取消命令,這可是兵家大忌——”
“參謀長閣下!我想我已經明白,接下來該怎么做了!”
面頰上,重新泛出了健康的紅色。康拉德的神情,亦重新恢復了堅定。而此時旁邊的喬特弗里德,也輕松了一口氣。
幸好,他預料中的最糟糕情形,并沒有出現。反而接下來,對面的第四十一艦隊可能會遇到些麻煩的樣子。
他不求這次能夠獲得勝利,只要能夠有個平局就可以。甚至在戰敗后,他的獅鷲機甲騎士團,可以平安撤走也是好的。
“命令!第五一三混編聯隊水平位置向右側移動十七公里,所有炮位向七點鐘方向移動,自由選擇時機開火。第三零八主力艦聯隊,準備全突擊——”
雪潯號的艦橋,正在布著命令的楚天話音忽然一頓,面色再次變得陰沉了起來。
正前面的戰局,次出現他意料之外的情形。
原本按照他的判斷,正前方五一三聯隊艦炮所指,及第三零八聯隊全突擊的方向,應該會出現一個因為戰艦的調動,而出現的空擋區域才是。先以五一三分混編聯隊進行一次火力清掃,再以擁有足足一百二十艘戰列艦的第三零八聯隊到這一空擋,那樣的話,即便不能打散掉對面的密集陣列,也可以給予雅特里克聯軍艦隊一次痛到骨髓的重創。
然而事實卻與他的期望恰恰相反,對面艦隊所作出的反應,卻是來自陣型的另一側。
這是巧合嗎?
心里剛剛冒出了這個念頭,就被楚天迅的否決掉。原因是前方本已經占據了不小優勢的局面,正被對面的艦隊一點點的扳回。
而接下來他的好幾次戰術預判,也從最開始的百分之九十多的準確率,降低至甚至不足百分五十。而且哪怕是被他猜中,并且提前準備好了應對手段的,也沒能達到想要效果。
很顯然的是,地方指揮官的作風,現在要頑強得多。不再是像以前那樣,戰艦調動后稍微有點損傷,就馬上又縮了回去。現在的風格是即使傷亡慘重,也會堅定的占據住那些有利位置。哪怕是承受著大量的火力打擊,也仍舊敢于和第四十一艦隊對射。
“看來對面聯軍艦隊的指揮官,怕是已經醒過來了。”
觀察著前面那漸漸再次陷入了膠著的戰況,就連沈煜也敏感的察覺到,對面艦隊在風格上的轉變——
他們變得冷血而強悍,再加上這些各家私軍中抽調出來的精銳們,那歷經數十年訓練而形成的戰術素養,以及準確而高效的命令執行能力。使得整支艦隊,就仿似變成了一臺齒輪嚴縫密合,并且效率極高的龐大機器,在向前堅定地推進著。雖然度緩慢,但卻無可阻擋。
而拜此之賜,第四十一艦隊的整個中央部,都失去了先前的沖擊力。整個陣型,都在雅特里克聯軍艦隊的擠壓下,開始步步后退,甚至失去了原來的形狀。
“瓦里奧和伊迪那里還不行嗎?”
沈煜的視線,又瞟想了占據態勢圖上的兩翼位置。倒是如之前的的預定戰術方案所示的那樣,到達了雅特里克聯軍兩側預定的夾擊位置。
不過直到至今為止,依舊未能完成攔腰截擊和穿插分割的過程。雅特里克聯軍艦隊的紡錘陣型,此刻就仿佛一個打不破的烏龜殼,把他們攔在外圍難以突進。哪怕是這樣做同樣是傷亡慘重,對面的艦隊也是毫不在乎。一旦外面有戰艦被擊沉,內部就馬上有戰艦出來填補空缺,
總之以目前的情形來看,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是暫時無法指望兩翼的力量,能夠幫得上忙了。
“上將閣下——”
正沉思中的當口,楚天突然聽得后面一聲呼喚聲響起。愕然中回過頭,確實法帝斯和拉菲爾二人站在身后。
“閣下!”
察覺到楚天目中的不解,拉菲爾又立正行了一個軍禮,才以報告式的口吻道:“很抱歉打擾您的思考,但是我認為,這個時候,您應該聽一聽我們這些戰術參謀的意見。”
戰術參謀?
楚天和沈煜面面相覷了一眼,臉上都滿是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