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二章
亂夜總督府
初夏的時候,雨季終于結束。戰爭的烏云依然籠罩在天空,奧斯吉利亞的戰火似乎還沒有出現任何突破性的進展。
距離戰場最近的無疑是亞美尼亞軍區——當然了,在休斯總督叛亂之后,原帝國亞美尼亞軍區已經正式更名為亞美尼亞自治領了,而在未來,這里可能會更名為亞美尼亞王國。
整個亞美尼亞在戰爭開啟之后就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兵工廠。因為擁有大陸最好的鐵礦,亞美尼亞的鐵器兵甲一直冠絕大陸,而在這種戰爭士氣,整個亞美尼亞區的所有的工坊都幾乎開足了馬力,全力生產軍械軍備。
大批的平民被征調去礦山勞作,開采量達到了戰爭前的三倍,每天從各個礦區運輸往各地的礦石運輸車絡繹不絕,工坊里的煙囪幾乎不分白天黑夜都是那么永遠的冒著黑黢黢的濃煙,工匠們幾乎都沒有了休息的時間,輪班交替著,揮舞著鐵錘。將一件一件的武器一套一套鎧甲生產出來。
亞美尼亞的軍區政府,接到了無數的訂單,都是來自于大陸各地的軍法總督們遞交的。訂購的武器和軍械的數量,既便是整個亞美尼亞區所有的軍工作坊都不眠不休的開足馬力工作,只怕也要做到三年之后才能全部完成。而大筆大筆的定金,也直接搬進了庫房里,或者換做了大量的糧食,從鄰郡運輸而來。
以亞美尼亞首府美里卡城為中心的四個城市,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征召軍隊的行動。
可以這么說,整個亞美尼亞軍區,已經變做了一個巨大的兵營……
美里卡城的街道上,已經不見了昔日的繁華。昔日這里是通往奧斯吉利亞的必經之路,也是距離奧斯吉利亞的一座最大的城市,往日無數南來北往的商團都要從這里經過,給城市帶來了繁華的氣息。而此刻戰爭開啟之后,商路斷絕。再也不見那大街上馬車穿梭的繁華景象了。
倒是一隊一隊穿著鎧甲的士兵緊張的奔跑著,還有大批大批的護衛領著各種大隊的運輸車輛從城里進出。
波夫.達克斯就坐在一家臨街的酒館,看著窗外的大街上,幾個騎兵飛馳而過,馬蹄踐踏得上殘留的雨水四濺。奧斯吉利亞的軍情幾乎每兩天就送回來一次,而大量的運輸補給也都從美里卡這里調集運送上戰場去。
戰爭時期,城里幾乎看不到什么閑雜之人。而且,休斯總督還下令征收戰爭附加稅,其中,光是進出城的城門稅就提高了三倍以上。
波夫達克斯感覺到了酒館老板不時朝著自己投來的戰戰兢兢的眼神。
他很能理解這種眼神里擔憂的含義。
此刻的波夫達克斯,已經不是前些天在帝都海港區里秘見古羅時候的那副碼頭苦力搬運工的裝束了。
他穿著一身鮮亮的黑平甲,這是原本是標準的拜占庭軍隊的制式低級軍官的鎧甲。只不過鎧甲上原本象征著帝隊的鷹頭徽章的部位,一枚奇特的徽章圖案取代了原來的位置——這是一個典型的叛軍的裝束。
因為叛軍多大數十家,幾乎每一個叛軍的總督都擁有一個獨立的徽章。而此刻,亞美尼亞城成為了距離前線最大的補給據點,這里每天都云集了大陸各地各路叛軍勢力派來的各種信使,軍使等等閑雜之人。波夫達克斯身上穿的這套衣甲,是他昨天晚上進城之前,在城西的樹林里,伏擊了一個叛軍的軍使之后奪來的。
這徽章代表了大陸東南地區的某一個特瑪軍區總督的勢力,而原來這套鎧甲的主人,是被派遣來的聯絡軍使,可惜現在已經躺在城外的樹林里喂狼了。
這些天,美里卡城里這種各地來的軍爺實在太多了,這些家伙怎么說都盯著亞美尼亞的盟軍的頭銜,來到這里之后,自然受到了亞美尼亞方面的款待,別的不說……下館子吃飯不給錢之類的惡舉,早已經成為了全城各家店鋪最頭疼的事情了。
這些各地的軍爺們每每吃完飯了之后,把刀子一亮,惡狠狠的丟下一句:“老子是你們亞美尼亞人的盟友,在前線幫你們出生入死打仗。這吃一頓飯的小事情……”
每到這種時候,看著對方兇狠的表情,看著對方手里雪亮的刀子,老板們也只能捏著鼻子苦笑的應上一句:“不敢請大人掏錢,這一頓飯,小店請了吧……”
雖然也有個別脖子硬的店家,可幾次沖突之后,亞美尼亞里的城防軍都明顯不想節外生枝,在這種時候也不愿意為這點小事情得罪盟友,最后,幾天下來,城里營業的店鋪就一下減少了三成多。
這家酒館距離城中很近,原本這條大街也甚是繁華,酒館的兩層樓,站在二樓的露臺上,幾乎能將整條街都盡收眼底。
波夫在露臺旁的窗戶里喝光了一瓶酒,最后才收回了遠眺的眼神,回頭看了一眼老板那張愁眉苦臉的臉龐:“結帳!”
這老板暗嘆了口氣,趕緊堆了笑容走上來:“不敢收您的錢,小店請……”
一枚帝國金幣拍在了桌上,波夫達克斯走過老板身邊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笑著留下了一句:“我家里,從前也是開酒館的。”
走出門來到大街上,波夫上了馬,沿著大街走了會兒,在城中轉到了幾乎快天黑的時候,來到了距離城中總督府最近的一條大街上,找了這條街上最大的一家旅店。進門就拍下了一枚金幣:“住店!”
他要了一間臨街的房子,進了房間之后,隨手丟給了店里的伙計幾個銅板,然后在那店伙計的耳朵旁嘀咕了幾句,那店伙計頓時會意,露出猥瑣的笑容來,連連點頭出去。
傍晚的時候,兩個花枝招展的姑娘就被領進了波夫達克斯的房間里,隨即美酒佳肴流水一樣的送進了屋子里,波夫達克斯又給了賞錢,吩咐不許人打攪。
整整一夜的時間,就聽見房間里都是飲酒嘻笑的聲音,不時的傳來男女調笑笑罵的動靜,讓待在樓下的伙計們聽了,忍不住吞著口水,心中暗罵一句:“外地來的鄉巴佬……”
可誰也不知道,此刻在房間里,波夫卻坐在桌前,小心翼翼的從懷里摸出一個粗布的包包,抽搐一根黑糊糊的管子,擰開之后,從里面到處一個透明的薄卷來,小心翼翼的展開。又用溫酒浸泡了會兒,然后仔細的貼在了臉上,不多會兒,他站在鏡子前,原本那張略微有些陰柔的臉龐就變做了一張濃眉大眼的粗獷漢子的模樣。
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那兩個花枝招展的姑娘早已經衣衫不整的在房間里的床上滾作一團,滿身的酒氣,滿臉潮紅,只是雙目眼神明顯有些空洞茫然,互相的嘻笑摟抱,不時的發出各種動靜。
波夫又小心翼翼的用一把細細的小刀。把自己的頭發鬢角做些修剪,然后站在床邊,看著床上那兩個已經yu體橫陳的小妞,嘆了口氣:“唉,看來這次那黑心商販沒坑我,給的迷幻藥成色很好啊。”
說著,他湊上去,伸手在兩個女人豐滿的胸口各抓了一把,然后似乎很惋惜的嘆了口氣:“兩個妞兒,你們自己玩兒得開心吧,可惜我今晚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兩位,別停了,動靜再大一些哦。”
說著,似乎很是苦惱的抓了抓頭發:“一起飛啊一起飛,就這么擦肩而過……部里那些家伙真該給我加薪。”
天黑的時候,一條人影從窗戶外悄悄的溜了下去,順著墻根落在地上,仿佛一股輕煙一般在街頭飄過。
悄悄的來到了位于總督府外的大街上,人影很小心的貼在了墻根,波夫手里提著一條仿佛毯子一樣的東西,站在墻根上,將毯子蓋在了自己的身體上,那毯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寶貝,蓋在身上之后,他整個人身影的顏色就和這墻壁完全融合為了一體,如果不湊近了仔細看,就根本看不出來。
“第一班一刻鐘,然后兩班,中間又半刻的間隙……”
波夫達克斯心中默默的計算著,一隊一隊的巡邏士兵從他身邊走過。
終于,在等到了第四隊巡邏士兵走過之后,他忽然就從墻角里竄了出來,就仿佛一個影子,這么大搖大擺的跟在了巡邏士兵的身后十多米處。
夜晚看來,他就仿佛是一條幽靈,如果巡邏士兵之中此刻有人回頭的話,只怕一定會驚恐的以為是看到鬼了。這個家伙居然就這么膽大包天的跟著巡邏隊走在后面。仿佛就算準了這些家伙不會回頭。一路往前走了大約兩百多米!
此刻巡邏隊已經快走到了路口,迎面就是總督府側門的守軍,可偏偏那些守軍的視線被巡邏隊給擋住了,反而看不到緊緊跟在巡邏隊身后的波夫達克斯!
這是一個幾乎危險到了顛毫的角度,一個側面的角度恰好形成了對面總督府側門守軍的視線死角,達克斯大搖大擺的跟在巡邏隊身后又走了十多步,最后一閃身,貼到了墻根下去,身子一閃,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總督府的院墻高達六米,還設置了幾個了望塔樓,波夫卻恰好在側門旁翻過去,躲開了周圍的塔樓。翻墻落地之后,他解開了身上的毯子,里面的裝束已經變成了一個穿著亞麻袍子的仆人的模樣,飛身竄進了花叢之中,他的步子如同貓兒一般的靈敏輕盈,當跑進了第一重院子之后,他才從墻上跳下去,忽然就聽見了一陣動靜。
抬頭一看,院子里,一個黑糊糊的影子正弓著身子,雖然是趴在地上的,但是看上去只怕都快到波夫的腰部的高度了,一雙綠色的眼睛瞪著自己,嘴巴半張,滿口森牙,還有滴滴答答的口水落在地上。
這是一只大犬,豎著耳朵,虎視眈眈的盯著波夫。
波夫嘆了口氣,飛快的從身上的那個包包里摸出了一個皮囊撕開丟在了地上,頓時一股臊臭的味道在空氣里彌漫開來。
那大狗忽然就伸頭過去在地上湊近了那皮囊嗅了兩下,頓時嗚嗚的低聲叫了兩聲,掉頭就跑到了墻角,龐大的身子縮成一團,雙股夾緊,連尾巴都耷拉了下來,嗚咽的聲音里滿是畏懼。
“媽的,這可是老虎鞭泡的好東西啊,還能壯陽呢……”波夫有些可惜的搖頭,不再看那條狗,大搖大擺的從側門跑了進去。
進了門之后,他又從那個包包里摸出了一樣東西來……他那個包包里也不知道到底裝了多少東西。這次摸出來的卻是一對兒圓形的鏡片,又從里面逃出一小撮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粉末來,涂抹在了鏡片上,將鏡片架上了鼻子。
頓時,從鏡片里看去,原本黑黢黢一片的視線里,就變成了一片的綠色光亮,視線頓時霍然亮了起來,一切都變得清晰真切!
黑暗之中,走廊地上的套著鈴鐺的繩索,還有門口的活動木樁弄下的示警的機關,都落在了波夫的眼睛里。
他很輕松的繞開了這些地方,在走廊口的時候,翻身上了房梁,望著更里面的一重院子,等了足足一頓飯的功夫,就看見從原本黑糊糊的花圃后面,繞出了兩個身穿侍衛服侍的暗哨來。兩個活動暗哨離開了崗位,正要換一個地方去守護,波夫已經用手指輕輕的彈出了兩個小小的木球,那木球滾在了兩個侍衛的腳下,頓時里面就散發出了一股奇異的香味,兩個侍衛毫無反映,咕咚一下,同時倒在了地上。
波夫跳了下來,立刻過去將兩人拖進了花圃里,然后等他從花圃里出來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了侍衛的裝束了。
“進是進來了……可是,該從哪里最先開始放火呢?”這個家伙摸著下巴,眼神里閃動著陰柔的笑意……
“姐姐,快一點!”
艾德琳抓著兩把灰土在自己臉上抹了幾下,可扭頭卻看見黛芬尼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忍不住焦急道:“你怎么不動?”
黛芬尼看著艾德琳滿臉灰土,輕輕嘆了口氣:“艾德琳,沒有用的,我們已經跑了七次了……”
“可是總不能在這里坐以待斃吧。”艾德琳搖頭:“我這次的計劃應該有很大把握成功的,我們只要……”
“坐下。”黛芬尼指著旁邊的椅子,拉著艾德琳坐在了身邊,又從懷里摸出了一張絲巾,臉上有些愛憐的神色,輕輕的將艾德琳臉上的灰土擦了擦。艾德琳有些不滿,這灰塵自己好不容易擦了上去,當下就用力扭動腦袋,試圖躲開黛芬尼的手。
黛芬尼的眼波溫柔,望著艾德琳,終于幽幽一嘆,伸手捉住了艾德琳的手,低聲道:“你聽我一句話,不要輕舉妄動。我們已經跑了七次都沒能得手,換做是普通的俘虜早就被處死了。那個休斯卻沒有害我們,只因為我們有利用價值,但是如果真把他惹火了……”
頓了頓,黛芬尼低聲道:“況且,現在我們就算跑了,又能去哪里?帝都被圍,我們是回不去的了,北方奧丁人也入侵了,你的那個叫夏亞的朋友,也不知道現在怎么樣。而且,我……和你說一句實話,我是不打算走的了!”
說到這里,黛芬尼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堅定。
“什么?!”艾德琳驚呼一聲,霍然跳了起來,指著黛芬尼:“你,你,你不會是想真心投靠休斯那個老色鬼吧?!”
聽艾德琳口中冒出“老色鬼”這個稱呼,黛芬尼臉色一紅,她如何不知道休斯對自己眉毛的覬覦,隨即臉色一板,凝視著艾德琳,沉聲道:“你真的這么看我么!我的父親是米納斯公爵,現在又是克倫瑪家族的兒媳,怎么會委身投敵!”
“那你……”
黛芬尼搖頭:“我……我打算刺殺休斯。”
“不行!”艾德琳立刻一把抱住了黛芬尼,急忙道:“你可別抱著這種念頭!你,你……”
黛芬尼神色從容,緩緩道:“我今天聽說,前線戰況僵持,休斯的脾氣一天比一天差,我猜測,只怕最多這幾天,休斯就會派人把我們再接到前線去了,到時候……他,他只怕就會忍不住要,對我……”
說到這里,這位美麗的太子妃忽然臉龐一紅,雙腳漂上兩團紅暈來,頓時嬌艷無匹,只是眼神里卻閃過一絲絕然:“此人是國之巨賊,平時要想除他,是千難萬難,可如果他真的對我覬覦,那么我自然有機會可以……”
她說到這里,就閉上了嘴巴,只因為后面的話實在有些不堪,不用說出來,大家也心知肚明了。
那休斯總督一貫以貴族風度示人,所以既便俘虜了兩女之后,也一直優待。雖然擺明了對黛芬尼的美色很是動心,卻一直不曾染指。但是難保他最近眼看戰況僵持,心情煩躁之下,還會保持之前的那樣的偽裝。
黛芬尼的心思倒也不難猜。她必然是想假意屈服于休斯,以身侍賊。她天生絕色,容貌傾國傾城,更是帝國貴族之中公認的第一美人。只要假意屈從,倒是有機會接近休斯……縱然休斯為人再機警小心,但是女愛,人倫大欲之時,還能保持幾分清醒?
艾德琳呆了會兒,就連連搖頭:“不行不行!這怎么可以!”
“為什么不可以。”黛芬尼的聲音很輕,她那美麗的臉龐一片恬靜,只是眼神里卻含著幾分死氣:“我既然嫁如皇室,就早已經認命了。我們這樣的女子,除了天生的一副美麗的外表,還有什么資本呢?說一實話,我早已經不怕死了的。這些年來,我也早就活得夠了,如果最后能和休斯同歸于盡,也算是我對家族,對皇室盡了忠誠之心。不過是臨死之前讓那個巨賊玷污我清白而已,不過將死之人,又有什么可惜的!”
艾德琳只覺得心中巨震,口中只是連連說“不行”,可到底哪里不行,為什么不行,卻說不出一個道理來。她從小在皇族長大,這種豪門之中的女孩子,早就有了為家族為大局隨時犧牲的覺悟。似乎從這么說來,黛芬尼的想法也不能說是不對,但是……
以艾德琳心中所想,卻覺得,黛芬尼抱著這種念頭,除了犧牲自己的偉大之外,只怕更多的,卻是一種對生命了無牽掛的淡漠。
至少,如果換做是艾德琳自己,就是萬萬不肯做出這種事情的。
倒不是說她不夠高尚,只是……把自己的身子奉獻給敵人,換取刺殺的機會……
想到這里,艾德琳心中就頓時浮現出了那個粗獷的身影來——我已經是他的女人了,豈能讓別人碰我一根手指!縱然是死,也是不行的!!
“不行!你還是快快聽我的話,把臉抹黑了。”艾德琳焦急道:“我打聽過了,今晚總督府里有運水車會在凌晨時候到后院,我們一會兒在房子里放火,吸引人的注意,然后等女仆沖進來,打暈了,我們趁亂……”
可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就聽見外面傳來了一陣呼喊。
“著火了!著火了!!!”
除了這一陣一陣的呼喊,遠遠的還有人驚呼叫嚷,以及混亂的腳步聲。
艾德琳立刻跳了起來沖到門口,推開房門,就看見總督府里遠處,一團火光沖天!
艾德琳看在眼里,頓時跳腳:“啊!怎么回事?!”
眼看院子外面,就有仆人來回奔走,艾德琳才試圖走出去,立刻就有兩個黑衣的總督府里的侍衛從外面攔住了去路,冷冷道:“殿下,請回房間去休息!”
艾德琳看了侍衛一眼,正要說什么,兩個身材粗壯的女仆就架著艾德琳走回了房間,隨手將房門關上了。
艾德琳和黛芬尼在房間里就聽見外面叫嚷聲不絕,吵鬧的聲音不停的穿了進來,一會兒又聽見:“有人縱火!小心戒備”,一會兒又聽見:“西邊也著火了!!西邊也著火了!”
艾德琳坐在黛芬尼的身邊,忽然拍手笑道:“啊!一定是有人溜進總督府里搗亂來了!說不定,說不定是我們的人來救我們……”
黛芬尼卻臉色憂慮,低頭不語。
過了會兒,就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房門被打開,隨即幾個如狼似虎的侍衛沖了進來,人人手里持劍,涌進房間里之后,就站在房間里四面,為首一個冷冷道:“兩位殿下,打攪了!我們奉命來保護兩位殿下!”
說完,這幾個人就將兩個女孩子圍在了中間,看來只怕外面的亂勢平息之前,這些家伙是沒有離開的打算了。
艾德琳心中焦急,她心中認定了這是逃跑的好機會,可是沒想到總督府里居然做的這么嚴密,幾個侍衛就站在身邊牢牢盯著,哪里還有機會逃跑?
正焦急的時候,忽然就聽見外面有人拍門,隨即房門被推開,一個總督府里的侍衛沖進門來,就大聲焦急道:“不好了!有一伙人拿著武器從后院殺了進來!統領大人下令,讓你們立刻帶貴客從這里轉移到東院去!”
房間里的侍衛聽了,都是面色凝重,為首的那個侍衛就大步走了上去:“有多少人殺進來了?距離這里有多遠?”
“黑暗中看不清,這些家伙在府里放火,兄弟們都被吸引開了,后院現在沒多少人,只怕擋不住……”這個報信的侍衛身上臉上還有血跡,說著說著,忽然就身子一軟,扶著門框險些摔倒,那個侍衛頭子立刻上去攙扶,可手才搭在了對方的手臂上,忽然那個報信的侍衛就往里邁了一步,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輕輕一拉,兩人就順勢一起栽倒在了地上。
后面房間里的人因為視線受阻,沒看清兩人的動作,只以為是攙扶沒扶穩摔倒,就有兩人上去要拉,可結果地上兩人滾了一滾,那個報信的人卻忽然就跳了起來!
這一下動作快速突兀,猶如兔子一樣敏銳!只見他身體幾乎是瞬間彈了起來,那個地上和他抱成一團的家伙,心口插了一把匕首已經沒柄,早已經斷氣了!
這個報信的侍衛人在半空,手里已經飛出一片寒光,兩個過來拉扶的侍衛頓時就脖子一亮,鮮血噴灑而出!還有剩下的人才來得及叫了一個短促的聲音,這個報信的家伙已經揚手,一枚黑黢黢的東西直接射在了那人嘴巴里,頓時那人抱著脖子,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隨即這人上去,一刀刺進了那人的喉嚨里,然后輕輕將那人橫放在了地上。
這報信的侍衛進門來,不過舉手投足,瞬間就殺了四人,動作干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等四個總督府的侍衛都橫尸當場,兩個女孩子才驚呼了一聲,抱在了一起。
這個家伙,自然就是波夫達克斯了。
他很隨意的用衣角擦了擦刀鋒上的血,嘴角揚起一絲微笑:“兩位美女,如果叫夠了,我們就趕緊跑吧。”
此刻總督府里已經亂成了一團,也不知道達克斯這個家伙是怎么干的,居然在總督府的東西兩角都放了火,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神奇的引火材料,縱然總督府里人竭力救火,那火勢卻越來越大。漸漸的還有蔓延開的勢頭。
達克斯帶著兩個女孩從房間里出來之后,給兩人都披上了一件府里女仆的袍子,趁著亂,達克斯還從地上抓起了兩把灰土,不由分說就在兩個女孩的臉上抹了幾把,還笑道:“好滑的臉蛋。”
艾德琳大怒,正要說什么,黛芬尼卻已經拉住了她,只是用眼神靜靜的打量達克斯。
跑出去后,達克斯仿佛變魔術一樣從墻角提著兩個木桶來,塞給兩個女孩一人一個,然后就發了一聲喊:“救火啊!就火啊!!”
拉著兩個女孩,就朝著遠處院子里人最多的地方跑了過去。
三人一面奔跑,達克斯在前大喊救火,兩個女孩手里又提著水桶,一路過來,居然也沒有人阻攔檢查。此刻周圍似他們這種手里提著水桶來回奔走的仆人很多,這一下,三人藏進了人群里,頓時就毫不起眼了。
達克斯帶著兩人在總督府里左奔右跑,有幾次甚至都是故意往人最多的地方鉆,甚至期間還拉著兩個女孩當真打了兩桶水,往正在燃燒的一棟房子上澆去,忙活了會兒,周圍全是人,這才悄悄的退了出去。
兩個女孩雖然在總督府里多日,但是平日都被軟禁在一個地方,不允許隨意行走,對總督府里的地形絲毫不熟悉,只能茫然的跟著這個神秘的男人逃竄。終于跑到了總督府東北角的地方,遠離的火場,卻靠近了外圍院墻的了望臺的方位。
看著面前的院墻旁的了望臺,達克斯回頭對著兩個女孩神秘一笑:“你們怕不怕高?”
“什么?”艾德琳還在問,達克斯已經從身上的那個小包里逃出了幾個黑黢黢的金屬管來,飛快的拼裝在了一起,就變做了一架小巧的手弩,抬手對著了望臺上就是一射,就聽見咕咚一聲,上面的一個府里的守衛就軟軟的伏在了欄桿上。
達克斯將手弩塞進懷里,也不管兩個女孩的反應,一手一個將兩人抓了過來,兩個女孩就覺得身子頓時一陣騰空,連續幾下往上竄,忽然就到了了望臺的頂上!
此刻院子外面的大街上已經是人聲鼎沸,不少侍衛巡邏守軍都飛快的朝著這里集結而來。火把打的猶如白晝一般!
達克斯從懷里的那個包里飛快的撤出了一塊東西來,卻是一塊折疊成小塊的布,展開之后,卻有床單那么大,輕輕一旋,就披在了身上,用幾根金屬管套好了之后,就仿佛是制成了一對猶如鳥兒雙翼一般得巨大的架子。達克斯看著兩個女孩:“不管你們怕不怕高……最好閉上眼睛吧。”
說完,從袖子里撤出一根細細的繩子,輕輕一抖,就把兩個女孩和自己套在了一起,然后不等兩個女孩叫出來,就在了望臺上縱身一躍!
巨大的身影,在天空之上劃出了一條弧線,從長街上密密麻麻的聚集來的守軍巡邏隊的頭頂上盤旋而過……
兩個女孩只覺得耳旁風聲呼嘯,嚇得險些就要暈過去了。只是知道此刻情況緊急,都本能的死死的捂住了嘴巴,不敢發出絲毫的叫嚷聲。
飛翼的滑翔不過數十米,就落到了街道遠處的一片樓宇之中,達克斯帶著兩人悄悄的降在了一座房屋的屋頂上,然后飛快的收起了飛翼,拆卸折疊好之后塞進了包里,然后拉著兩個女孩從屋頂爬了下來,吊在屋檐上,又一手一個將兩人直接丟進了窗戶里,然后自己也如貍貓一般竄了進去……
房間里,一股酒氣沖天!
兩個女孩一進房間里,還沒來得及說話,忽然就同時呆住了,死死的望著房間里的景象,兩個女孩都是一般的面紅耳赤,瞪大了眼睛,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床上,兩個裸的女人正激烈的糾纏在一起,全身大汗淋漓,不時的發出啊啊嗚嗚的各種聲音,這樣香艷的場面,頓時讓兩個女孩終于驚呼了一聲,同時掉過頭去閉上了眼睛。
“哈哈!”達克斯進來之后,眼看兩個女孩腦袋扭到一旁捂著眼睛,他大步走到了床邊,在床上兩個女孩子的胸脯和屁股上拍了兩記,然后輕輕一敲,就將兩個女孩敲暈了過去,隨即掀起床單蒙上,才轉身道:“好啦,兩位尊貴的女士,請睜開眼睛吧。”
頓了頓,他指著房間的大門,道:“來不及說廢話了,你們兩人快站在門后去!只要不出聲,我保證你們沒事!記住,不管任何情況下,不要出聲就行!”
艾德琳和黛芬尼兩人眼看達克斯一臉的嚴肅,此時此刻,她們沒有選擇,也只能聽從這個神秘的男人的命令了。
可才走到門后,剛一轉頭,就看見達克斯已經將自己的上衣扒光了,露出個裸的胸膛來,隨即往床上一跳,連褲子都脫了,里面是一條白色的大褲衩……
兩個女孩趕緊閉上了眼睛,同時一聲尖叫。
“閉嘴閉嘴!有什么好叫的!沒見過男人脫衣服么!”達克斯不滿的嘟囔了一句,隨即又笑道:“怎么樣?我脫衣服的速度可是天下第一啊。”
說完,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他自己就已經鉆進了被子里,將兩個裸的妞兒抱在了懷里……
就在幾乎同時,門外的走廊傳來了急促的腳聲,隨即乒乒乓乓的敲門,房門被一聲強行敲開了。
達克斯坐在床上,大聲怒道:“混蛋!哪里來的人敢打攪本大人的好事!!”
門外幾個城里巡邏的守軍原本就要沖進來,忽然聽見里面的人自稱“本大人”,腳下頓時就一停,就這么站在門口,不敢往里沖了。
這房間并不大站在門口一眼就能將房間里的一切看在眼里,在門外的搜索士兵眼中看來,房間里就一張桌子一張床,桌下床下都是空蕩蕩的,只有床上,偌大的一個被單下,裹著三個人。
當中的那個男人,濃眉大眼,只是面皮有些慘白,明顯是酒色過渡的樣子,一手摟著一個赤身的妞兒,左邊的那個妞兒,半個鼓囔囔的胸部都露了出來……
達克斯坐在床上故意作色怒道:“媽的!誰讓你們進來了!知道不知道老子是什么人!”
說完,他騰的一下從床上跳下來,全身,就留下一條褲衩。
門外的搜索軍士一時摸不清達克斯的底細,正支支吾吾,達克斯已經沖到了桌前,抓起了桌上的一枚徽章亮了過去:“看仔細了!老子可是你們亞美尼亞的貴客盟友!”
一看那徽章,搜索的軍士哪里又不認識的?立刻就明白過來,眼前這人只怕也是別的勢力派來的聯絡的軍官。
“這位大人,我們是奉命來搜索逃匿的犯人……”
“犯你球!”達克斯大怒:“老子床上只有女若,沒有犯人,滾蛋滾蛋!!不然老子明天去總督府里,只要一句話,就能扒了你們的皮!”
門口的搜索軍士互相看了一眼,最近這些外來的軍使氣焰囂張,自家的大人都早有言明,不許隨意得罪這些“盟友”。
更巧的是,此刻躺在這位“盟友軍官大人”床上的那兩個女子,卻是城中脂粉街上著名的娼ji,其中一個更是有名,城衛軍巡邏隊里不少軍士都是她的恩客,恰好門口這個軍士也曾經光顧過此女,一眼居然就認了出來。
這一下,哪里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當即幾人就關了房門退了出去。卻不知道,兩位殿下就藏在門后,和他們只不過隔了薄薄一扇門板!
一群人退出去之后,還有人有些不放心,其中一個就笑道:“媽的!沒事沒事!那床上的兩個妞兒,左邊是尼娜,右邊的是丹娜,老子都見過。媽的,那尼娜還是老子上個月試過的,折騰了一夜,險些把老子的腰都弄斷了!這兩個妞兒的價錢可不低,里面的這位大人,倒是個有錢人啊。”
一會兒下了樓,又聽店里的伙計說起樓上住的那位軍大爺,帶了兩個妞在房間里折騰了整整一夜都不曾離開,眾人就更無半點疑心了。只是有人心中還忍不住欽佩:“那位老兄,好身體了,居然一夜金槍不到……佩服佩服!”
房門關上之后,艾德琳和黛芬尼兩人只覺得嚇得腿都快軟了。
可才一回頭,卻忽然就看見達克斯已經冷冷抓住了床上的兩個女人,手掌扼住兩人的脖子,輕輕一扭……
咔咔兩聲,兩個女人頓時脖子歪在一旁,同時氣絕!!
這達克斯忽然施辣手殺人,艾德琳和黛芬尼同時都驚呆了!拼命捂住嘴巴,才沒有叫出聲來!
“你……你……”艾德琳指著達克斯低聲道。
“我什么?”達克斯淡淡一笑:“這房間里,我進來的時候是一男兩女,可現在變成了一男四。我不殺她們,明天天亮的時候,我們怎么走出去?”
頓了頓,他指著地上散落的幾件女人的衣服,都是床上的兩個死去的ji女留下的,達克斯冷冷道:“你們換上這些衣服吧,明天我們一早就離開這里,大搖大擺從樓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