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名,樹的影,隨著徐福話音的落地,劉彪臉上的表情,立馬恭敬了三分,也許他當城守時還可以在林家面前擺個譜,但現在,他只有仰望的份。
“原來是徐管家,久仰久仰!”劉彪雙手抱拳,欠身施了一禮。
徐福先是坦然的受了,然后才還了一禮,“劉大人客氣了,小人只是一個管家而已,哪里受的了大人如此待之?”
劉彪聞言在心中暗罵徐福虛偽,臉上則依然含著微笑,“徐管家客氣了,在洛城,誰不知道林家,本官如今的官職只是個從九品的屯田主事而已,徐管家當是受的。”
徐福眼皮微垂,眸子里先是閃過一道光芒,這才開口道:“劉大人過謙了,在洛城,誰不知道劉大人也曾當過堂堂的五品大員,只是運氣不佳,這才被小人暗算而已,不然欽差大人哪里會革了劉大人的官職。”
徐福的這句話,算是說到了劉彪的心坎里,想當初,他為了能當上城守,幾乎往上面孝敬掉了一大半的家當,原本還想著官坐大了,能攬到更多的銀子,卻不想屁股還沒坐穩,就正巧碰到了欽差巡察,所以他一直認為自己之所以會丟官,有五成原因是因為運氣不好。
還有五成,就是他一直覺得當初有人眼熱他當上了城守,在暗中使了絆子,不然他也不會落得如此田地。
深深的嘆了口氣,劉彪想起花費的那些個銀子,語聲有些哽咽,“還是徐管家知我。”
徐福活了五十多歲,早已是人精了,他什么人沒見過?剛剛那句話,他就是故意試探的,此刻見劉彪明顯有了感情浮動,又道:“劉大人不必如此,以小人看來,以劉大人的能耐,想要立些功績,重新爬上高位,并不是難事,而且劉大人是真有本事的,想來您的頂頭上司,也會重點培養您,飛黃騰達之日,想來是指日可待!”
不聽徐福說的這些話還好,一聽差點沒把劉彪給氣暈了,自他被轍了職,重新買了個屯田主事的官位后,所有的官員都不待見他,明里暗里都拿他說事,還有他那個頂頭上司,聽說他前年還是城守時買回家的一房小妾很是漂亮,竟然暗示他早點給送過去!
這天殺的狗才,那房小妾可是他的心頭肉啊!
功績!
對,只要立下功績,就有可能重新爬上高位,等我升了官,發了財,定要這些瞎了眼的狗官們好看!
想到此處,劉彪已經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變的急功近利,眼巴巴的望著徐福道:“徐管家說的極是,只要本官立下功績,就能重新爬上高位,只是不知徐管家這次來找本官,可是有事相商?”
如果徐福真的有事相求,不正好就是一件功績么。
徐福在心中冷哼一聲,暗罵這劉彪當真是蠢的可以,只要在他面前放把草,就能像牽驢一樣,想把他弄到哪里,就能把他弄到哪里。
不過劉彪越蠢,對他越有利!
故意皺了皺眉頭,徐福將手中的竹筷放在一邊,沉吟不語,這樣一來,讓劉彪心中又急切了三分。
良久之后,見劉彪似是忍不住又要開口了,他才道:“劉大人,其實徐某今天來找您,只是吃頓便飯而已,沒什么事情好商量的。”
沒事情商量,吃頓便飯?
這話劉彪可不信,不然徐福以前怎么不來請他吃飯,“徐管家,你我二人既為知已,當有話就實話實說,劉某人雖然只是個屯田主事,但如果能幫的上忙,絕對不會推辭半分。”
一瞬間,劉彪就無恥的把二人之間的關系,上升到了知己的高度。
“這~”徐福故意擺出了一臉的為難,在劉彪的再三催促下,才輕嘆了口氣,道:“劉大人,既然你視徐某為知己,那么我就實話實說了,其實徐某今天來找劉大人,真的沒有什么大事,只是昨天晚間,我家主人隨口說了一句,想要買下城東二十公里處的那一大片荒地,所以徐某才會來找劉大人吃頓便飯。”
買城東二十公里處的那一大片荒地?
劉彪聞言臉色一下垮了下來,上一任屯田管事就是因為要開發那里,所以才被卸掉了烏紗帽,這件事他還是知道的。
當然,他可不會想到,連朝廷都放棄,不想開發的地方,林家竟然敢打主意。
只是機會擺在眼前,就這么錯過去,也太可惜了一些,于是他不死心的又問道:“林二爺當真只是隨口一說?”
徐福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那林二爺有沒有說為什么想要買那塊荒地?”
“這個嘛,我家主子好像是打算買些騾馬與耕牛來圈養,而那里正好地勢開闊,比較合適,劉大人,你可是不知道,最近這用來犁地的騾馬與耕牛的價格,可是翻了好幾倍,而林家是做生意的,自然是什么來錢,就做什么了,不過昨晚我家主子只是隨口一說,所以到底要不要買那塊地,我也不敢肯定。”
說到這里,徐福頓了頓又道:“大人也知道,像我這樣做奴才的,就算是猜不透主子的意思,但也要提前將路鋪好,不然主子放棄了便罷,若是因為我的過錯而損失了賺錢良機,那罪過可就大了。”
徐福說的在情在理,聽得劉彪連連點頭,想要立功績的熱情,漸漸的降了下去,在他看來,林家就算是要買荒地養馬養牛,也買不了多大一片。
目光只是在劉彪的肥臉上匆匆一掃,徐福就看透了劉彪的心思,要辦成二爺交代下來的事情,沒有劉彪在一旁熱心的幫忙可不行,于是又道:“我家主子若果真要買的話,面積會很大,說起來,這事如果成了,還真是劉大人天大的政績呢。”
說完,徐福還咂了咂嘴,不住的搖頭。
一聽面積會很大,劉彪的老鼠眼就重新亮了起來,試探的問道:“如果林二爺要買的話,會買多大一片?”
徐福沒有回話,只是伸出了三根手指頭。
劉彪見狀猜道:“三百畝?”
徐福只是不屑的撇了撇嘴。
“三千畝?”劉彪的眼睛明顯睜大了許多。
徐福又搖了搖頭。
劉彪張大了嘴巴,不敢再接著往下猜,就算是荒地,這一畝地也最少能值個四五兩銀子的。
徐福見劉彪不敢再往下猜了,明知道左右沒人,還是故意在四周掃了一眼,壓低聲音,小心翼翼的說道:“這個三不是田地的數目,是銀子的數目,整整三十萬兩!”
饒是劉彪先前問了幾句,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聞言還是不由自主的倒吸了幾口涼氣,三十萬兩,整整拿出三十萬兩來買荒地,這林家可真不愧是洛城有名的豪門世家,若是換作他有三十萬兩白銀,現在又坐到城守的位置上了。
“這事有可能辦成么?”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劉彪又問。
徐福搖了搖腦袋,回道:“其實對林家來說,三十萬兩白銀不算什么,這事成與不成,主要還是得看我家主子有沒有這個意思。”
劉彪暗中咂了咂舌頭,三十萬兩白銀還不算什么,這徐管家的口氣還真是大,不過林家的名頭在那里擺著,這話也由不得他不信。
“對了,劉大人,今天徐某來找你,就是先給你提個醒,好讓你心里有個準備,萬一再過幾天,我家主子決定了,你也好抓緊時間辦理,我今天透露的這個數字,可是機密,出了這個門,你可不要亂說,還有,就是我家主子原是打算用三十萬兩銀子買下那附近的整片荒地,到時若是事情辦成了,嘿嘿,多了不敢說,但七八千兩的好處費,定然少不了大人您的。”徐福說到最后,奸笑著拋出了甜頭。
劉彪聞言果然眸子大亮,七八千兩紋銀,可是夠他再往上爬一步的了。盡管那片荒地的面積是大了一些,真要量好了賣,怕是得值三百萬兩紋銀,但前提條件是,也得有人買才成。
除了私下里的好處,他可是還為國庫拉來了三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啊,這也是大功一件,尤其在這邊關戰事連連,國庫空虛的時候,這絕對是一件天大的政績!
想著想著,劉彪的眼睛便越來越亮,嘴角也在不知不覺中溜下了哈拉子。
徐福見狀,在心中對其又鄙視了三分。
一件天大的功勞就這么擺在眼前,劉彪哪里肯放手,接下來十句話中,有八句的內容是盼望徐福勸說林敬之一定要買下那塊荒地,徐福雖然聽得暗中偷笑,但臉上仍是裝作十分的為難,一直估摸著火候差不多到了,才站起來告辭。
劉彪趕緊站起來繼續勸說,吐了徐福一身唾沫星子,直到付過賬,走出了雅間,劉彪仍是喋喋不休,徐福早知道這人臉皮厚,也不在意,不過等轉到樓梯口,看到了一個人影時,才突然怔在了當地,劉彪有些好奇,也湊過來向下望去,只見樓梯下口處一前一后有兩個人正在往上爬樓梯,前面一個膚色白晰,俊逸非凡,行走間,步履從容,不急不緩,一看就知道出身名門,后來一個十三四歲,作書童打扮。
直到青年走的近了,他才聽到身旁的徐福一聲驚呼,“二爺,您怎么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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