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林敬之的問話,玉姨娘停下手上的動作,輕輕搖了搖頭,昨夜她跟蹤那個暗中盯梢的人好一會,見其似是并沒有要動手殺害林敬之的意思,便沒有下殺手,當然,不管怎么說,那人始終是不懷好意,玉姨娘一下扔出五枚鋼針,他要吃的苦頭定然不少。
“二爺,昨夜婢妾見那人沒有害人之心,所以只是多用了幾枚鋼針,讓他吃了些苦頭,并沒有殺人。”
聽到此話,林敬之稍稍松了口氣,說實話,在田機這一畝三分地上,他最好還是低調一些的好,不然真被其抓到小辮子,弄進了大牢,那可就不妙了。
不過一想起玉姨娘的鋼針,他心中又猛然打了個突,那么長的鋼針,一下全扎進身體里,一個不好,仍是會死人的吧。
玉姨娘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也不用問,就直接開口道:“二爺不必擔心,婢妾下手是有分寸的,那幾枚鋼針頂多是廢了他幾條經脈,讓他再也爬不上墻頭而已,絕對死不了人。”
習武之人自然是懂得人體經脈的,聽玉姨娘如此說,看來那幾枚鋼針應該是扎在了人體特定的穴位上,對人體有較大的損傷而已,
“好,死不了人就好,玉兒,以后沒有外人的時候,你就別在我面前自稱婢妾了。”
玉姨娘柳眉一蹙,疑惑的回問道:“那自稱什么?而且若不這樣稱呼,豈不是亂了規矩?”
林敬之是個文人,應該比較注重這些稱謂的吧。
“用我就成,別婢妾不婢妾的,聽到耳朵里不舒服。”林敬之知道玉姨娘性子直爽,不是個喜歡講究這些稱謂的人,平日里交叉混用著,還不如直接自稱我聽的順耳一些,這才特意給她吩咐了一句。
玉姨娘先在林敬之的臉上盯了半晌,才不言不語的點了點頭,她自幼習武,用這些禮儀稱謂還真是相當的不感冒,平時全是由著性子想怎么說,就怎么說的。
“玉兒,既然甩飛針這么厲害,不如你就先教我使用飛針之術吧。”想想幾根鋼針,就能廢了敵手的經脈,今其受到重創,林敬之好奇心大起。
玉姨娘的聲音如往日里一般,冷冰冰的,直接將他剛剛升起的激情,扼殺在了萌芽狀態,“你當這飛針是好用的么?它對臂力,腕力,指力甚至于腰部的力量,都有很高的要求,身體素質不達標,是無法習練的。”
“哦。”林敬之的腦袋一下就耷拉了下來,玉姨娘瞥了他一眼,心中有些不忍,又道:“你也不用灰心,等回到洛城后,我會教你一些實用的技巧,只要肯努力,用不了半年,三五個人絕對近不了你的身。”
聽到這句話,林敬之的小心肝,才勉強有了些許安慰。
接下來,玉姨娘擦了擦額頭上的熱汗,當先領頭,與林敬之圍著小院跑步,林敬之知道現在的自己身子骨不行,必須得經常鍛煉,便緊緊的跟在玉姨娘的身后,咬著牙,盡量堅持。
時近中午,太陽高掛當空,因為沒有云彩掩遮,很是躁熱,林敬之見時辰不早了,便換了身干凈的衣衫,領著幾名護衛,再次去鄭府拜訪。
這些護衛自昨夜知道有人在暗處盯梢后,就更加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好,被歹人傷了主子的性命。
玉姨娘原本不放心,也想跟來,但林敬之不在乎什么正妻小妾的,但鄭府卻不一樣,如果他真領著一個小妾上門,是不合規矩禮儀的,而且這是大白天,想來那田機知道他與鄭府有交情后,也不敢明著把他怎么樣,于是林敬之的勸說下,玉姨娘便留在了小院里。
再次來到鄭府,在下人的帶領下,林敬之直接走到了鄭家一處偏廳。
還隔著老遠,他就聽到大廳內有人說話,聲音的主人他都認得,一個是鄭劍秋,另一個,則是昨晚才見過面的少女,鄭雪梅。
鄭雪梅是高傲的,而且還老是拿話試探他,想要考較他的才華,這讓他頗為頭疼,所以聽到鄭雪梅的聲音后,他便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同時心中納悶,為什么這個鄭雪梅竟不顧忌男女有別,又跑來與他這個并熟悉的男子見面。
聽到下人通報,說林敬之已經到了偏廳門口,鄭劍秋便趕緊迎了出來,一見林敬之,就熱情的打招呼,“賢弟,你總算來了,快請進。”
林敬之客氣的應了一聲,就隨著他一起走進了廳內。
今天鄭雪梅穿了條粉色的長裙,猶如一朵盛開的梅花,美麗中夾雜著絲絲高傲,腰間一條淡綠色的絲帶將小蠻腰勒束的盈盈一握,胸前的突起雖不驚心動魄,但不可否認,那兩座峰巒的形狀很是養眼。
不知為什么,鄭雪梅見他走進了大廳,竟禮貌的站了起來,還擠出了一絲親切的笑容,這倒讓林敬之有些莫名其妙,昨天這個少女不是還很不待見自己么,怎么只是一宿沒見,態度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鄭劍秋見自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傲氣的妹妹,首次對一個年齡相仿的男子微笑,眸子微微一亮,看來這聯姻的事情有戲啊,“賢弟,你打算在堅城住幾天?”
“實不相瞞,今天下午小弟就得趕回洛城,家族生意上的事情,是一天都離不開小弟的。”林敬之雖然很樂意與鄭家交好,但生意上的事情也不能擔擱了,此外,他還要盡快去尋上一任洛城屯田管事張嘉商談開荒地,挖運河的事宜。
“哦。”鄭劍秋聞言多少有些失望,在他看來,如果林敬之能在堅城住上三五日,憑他的口才,定能促成兩家聯姻的事情。
鄭雪梅聽完林敬之的話后卻是眉尖一挑,臉含薄怒,她想不通,才情如此非凡的林敬之,怎么可以張嘴閉嘴的說家中生意上的俗事,文人應該有文人的風骨與傲氣,豈能為些許錢財而折腰,想到這里,她強壓下怒其不爭的憤慨,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吟道:“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少女清脆的聲音抑揚頓挫,很是悅耳,但林敬之聽到后,卻是愣了愣神,隨即恍然大悟,怪不得鄭雪梅對他的態度大變,原來是因為鄭劍秋把他剽竊古人的七言絕句告訴了自家妹妹。
以鄭雪梅對詩詞文學的偏愛,想來很難不對他生起好感,說起來,這個鄭雪梅與他家中的霜姨娘,倒是蠻像的,不過霜姨娘雖然同樣頗具才情,但卻只是個性孤傲,并不像鄭雪梅這般盛氣凌人!
想起那個喜歡穿一身白衣的霜姨娘,他覺得多少有些對不住人家,畢竟霜姨娘對林敬之的愛,是發自內心,甚至于靈魂的。
同時,他也很是矛盾,如果自己這個鵲巢鳩占的頂替者,去冒領那份刻骨銘心的愛戀,對霜姨娘來說,是不是太過殘忍!
盯著林敬之的雙眼,鄭雪梅把這首足可以流傳千古的詩詞讀完后,雙眸中漸漸溢出了一層迷蒙,欽佩之情,也是油然而生,向前踏行幾步,她對著林敬之恭恭敬敬的施了個萬福,開口道:“小女子昨日與林公子初次見面時,還對林公子的才名不服,想著要比試一番,直到夜間聽兄長將這首絕句告之,才知道自己還真是只井底之蛙,昨日小女子若有不敬之處,還請林公子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一二。”
“雪梅你放心,林賢弟自然是個有度量的翩翩佳公子!哈哈……”鄭劍秋聞言一陣大笑,隨后還對著林敬之擠了擠眼睛,若有所示。
雖然鄭雪梅放低了些許姿態,但林敬之并不想與她打交道,這種官家的女兒,多半是大小姐脾氣,前一刻也許還好好的,但后一刻就有可能給你甩臉子看,對上鄭劍秋擠眉弄眼的神情,他暗自沉吟,這個家伙,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干嘛要對自己這般熱情呢?
因為林家救過他一命?不可能,這個鄭劍秋一看就是個有城府的青年人,不經意間,他突然瞧見鄭劍秋的眸子里閃過一絲類似于戲謔的曖昧,心中一驚!
好端端的,非要把親妹妹拉出來一起陪客,難道,他是想……可是,若果真這樣,他圖的是什么?
林家,如今只是個商人身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