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一怒,血流千里;王者一怒,尸橫遍野!
此時年輕皇上的龍威四散開來,使得御子房內的空氣都似凝結成了實物,壓抑之極,臉色冰寒如刀,掃過林敬之的身體,他就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都猶若被利刃刮過一樣,滴滴冷汗自腦門上匯聚,結成了流水。
皇家,有皇家的教育方法與世界觀,年輕皇上還在很小的時候,就有長者告訴他,這個天下是朱家的,等他坐上龍位之后,這個天下就是他的!
可現在鄭勝已經有了謀逆的想法,等同于要與天子爭奪本屬于朱家的江山領土,這叫皇上如何能強壓住怒火,大度的赦免鄭勝的罪過?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在皇上看來,就算是孟欽差要殺鄭勝,鄭勝也只能引頸就戳!
想保命造反,就犯了皇家的忌諱!
在林敬之身上上上下下掃視了幾圈,眼見此人戰戰兢兢,冷汗直冒,皇上才收斂了怒火,消了消氣,重又坐回了龍椅,“林舉人,若是有人膽敢謀逆造反,朕都能赦免的話,那不久的將來,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爭相效仿,所以鄭家賊子,必須得死!”
“皇上圣明!”林敬之開口回應,牽扯到了臉龐上的肌肉,幾滴冷汗滑過空氣,砸在了地面上,濺起數朵水花。
“皇太后已然找到了二路欽差的合適人選,明后天就會出發,孟愛卿因為殺戳過重,使得很多地方政務癱瘓,民心惶惶,朕也已經擬好了旨意,只等二路欽差到達,就將之押解進京。”
皇上說到這里,頓了頓,又道:“林舉人,你先前想出的分化田機與鄭勝二人關系的辦法,朕覺得很是不錯,這樣吧,你是洛城人士,又與鄭勝田機打過交道,分化他們二人關系的重任,朕就交給你了!
你現在想想,要辦成此事,都需要些什么,可以直言,朕會盡量滿足你的一切要求!”
“什么?”林敬之猛然抬頭,驚的張大了嘴巴,他萬萬沒有想到,皇上會把這件事情交給他這個毫無官職的平頭百姓來辦。
現在他躲在京城,都要防憊張少杰等人的刺殺,這要是真的回到了流洲,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
“皇上,那田機視學子為眼中釘,肉中刺,學子實在是不敢就這么返回流洲……”
林敬之的話只說了一半,就見皇上的臉色又冷了下來,“怎么,你想違抗皇命?”
“不敢!”林敬之又垂下了腦袋。
“林舉人,朕也不會白使喚你,你不是礙于誓言不能當官么,那朕可以封你爵位,只要你能將此事辦成,朕就加封你為三等平流伯!”
此語一出,林敬之驚了一跳,那為國鎮守了數十年邊關的王昌隆老將軍,身經百戰,不知打退了多少次突刺人的侵犯,立下了戰功無數,也只不過才加封了個一等安北伯而已,而這位新皇上一開口,就要封他為三等平流伯。
“皇上,等二路欽差出發到流洲,收買了些許官員之后,學子才好從中周旋,分化田鄭二人,不如皇上讓學子思考幾天,再說需要些什么幫助。”眼見沒得商量,林敬之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隨后又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準!”皇上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皇上,那幾位地方官員?”林敬之見皇上心情轉好,連忙又要為那幾位官員求情。
“朕可以答應你,暫時先將他們押入天牢,不過你這邊如果拖的太久,朕就只能將他們拉出來,在午門斬首了!”皇上想不通眼前的林敬之已經被自己嚇的滿腦門的冷汗了,怎么還敢替別人求情!
是本性善良,還是別有原因?
林敬之雖然穿到了這里,但靈魂卻是現代的,所以對于人的性命,看的很重,更何況那幾位官員是因為他多嘴,才有了性命之憂,他當然要盡力保全了。
又在燃著炭盆,溫暖如春的御書房里與皇上聊了一會,林敬之才退了下來,剛剛走出大門,一股冷風吹來,就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原來不知何時,他貼身的衣物,都已經被汗水浸濕了。
‘伴君如伴虎,這句話果然說的沒錯,自己以后得更加小心些才是!’想了想先前皇上發怒的模樣,林敬之心中發怵,暗自警醒。
在一名太監的引領下,林敬之走出了皇宮,他剛待去自家店鋪與楊威會合,卻見一個身穿藍色布棉衣的青年迎面走了過來,這里雖然是在皇宮門口,但林敬之還是本能的向后退了幾步,以防其突然襲擊。
他可沒忘了張少杰還在暗中盯著他呢,而且田機竟然敢派人一口氣殺掉了數十名官員,也不一定就沒膽子在皇宮大門口處行兇。
那位青年見林敬之有防憊自己的意思,連忙停下腳步,彎下腰,恭敬的說道:“林舉人,我家主人在得意樓擺了幾桌酒席,邀您過去,同飲幾杯水酒。”
“哦?你家主人是?”林敬之來京城沒多久,不認識幾個人,疑惑的詢問。
“我家主人姓杜,先前還與林舉人一起伺候在當今皇上的身邊。”藍衣青年說到這里,立起身形,不自覺的將腰桿挺的筆直。
果然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奴才!
林敬之暗自冷哼了一聲,心中卻猜不透那個與自己一向不對光的杜明,為何會突然轉性,要請自己吃酒,又問,“杜大人是皇上身邊的肱骨之臣,怎么會宴請林某這樣的平頭百姓?”
“這個,我家主人說林舉人您文采非凡,又同是皇上身邊的近臣,當多多親近親近。”藍衣青年又彎下了腰桿,開口回應。
林敬之一直仔細的打量著青年的表情變化,發現其不似做假,就點頭應了下來,雖然他與杜明等人不屬同路,但人家來請他喝酒,他也不好直接拒絕,再怎么說,那幾位也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不能得罪死了。
眼見林敬之應了下來,那名青年連忙頭前帶路,因為路途不是很遠,所以就沒有雇傭馬車,當然,從這件小事上也可以看出來,杜明等人根本就沒有把他當回事,不然就算是只有十幾丈的距離,也會拿車子迎接。
七拐八彎,大約走了半柱香的時間,二人終于來到了得意樓的門前,這座得意樓雖然不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酒樓,但也高達五層,比洛城的流煙閣氣派了不少,還未跨進門檻,耳畔就傳來了一陣女子唱曲,與男人劃拳行酒令的聲音。
一前一后,二人相繼進入,一個酒店伙計見有客人來到,連忙迎了上來,剛要開口問話,就被藍色青年一臉傲氣的伸手阻住,然后直接走上了三樓,在三樓一個拐角的包廂里,林敬之終于見到了秦牧,龐羽,還有杜明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