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紹南城的位置,道路交通要稍好一些,雪也下的小了,莊丁們背著籃子,駐著扁擔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許多人臉上都有血痕,或者出現凍瘡。
在一群壯丁之間,程察走的格外辛苦,他已經是40歲的人了,身體更不比時常勞作的漢子,若不是時常有人攙扶一二,他興許早就倒斃在雪中。
程晉州在空中俯視下方,心中不免有些感慨。這僅僅是一次不期然的持續大雪,而且就在距離海邊不很遠的地區,很難想像,真正的大雪山,人們要如何才能翻越。
看到程家別院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下午四五點的光陰,程晉州長長的舒了口氣,對王齡鶴道:“王先生,還得麻煩您進城通知一聲我父親,如果……,如果目前還維持原先的局勢的話。要讓所有紹南城的官員堅守崗位,在衙署的不許離開,在家里的也不許去衙署。”
“哦?”王齡鶴奇怪的看了一眼程晉州,有些不太理解。以其星術士的身份,平日里是不需要太多權謀的。
程晉州訕笑了一聲,解釋道:“大災之后,朝廷肯定是要調查的,如此亂局,誰知道對錯。輿論掌握在自己手里就好。”
他說著又補了一句道:“最好再知會我祖母一聲。”
程允安大人做事不夠決斷,似乎不是最好的人選。
王齡鶴重新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程晉州,拍拍身上的雪,拔地而起。
兩刻鐘后,
程老太太房子里鉆了出來,盯著半空中的小黑點看了片刻,滿面嚴肅的道:“大管家!”
“小的在。”管家站的腿都直了,猛的一動,險些撲在地上。
“你去程峰那里領兩個人,告訴下面的人,今天的事情,不管是柴米油鹽,還是其他,誰敢嚼一句舌頭,立刻杖斃。”老太太聲音壓的很重,就好像沉重的晚霞。
“啊——是。”大管家平日里也是儀態有度的樣子,這刻卻掩飾不住的驚訝。貴族世家處死下人這種事情,向來都是灰色地帶,除了皇室,死人通常是因為仆人挨不住,而不是主子鐵了心要殺人,而老太太的命令似乎也有些太過了。
管家低頭下去吩咐了,程老太太又囑咐站在一旁的程家眾人道:“剛才的命令,對你們也有效。不管是哪一支的,敢亂說話的都小心著。”
程家老爺子在外征戰的時候,程老太太在家就是殺過人的,二代子大多養尊處優,只諾諾點頭,無人應聲。
劉青霜若有所思的看著腳尖,如此一來,朝廷要知道紹南城發生了什么事情,卻也不容易了。
眾人各想的深遠,老太太則繼續發話:“程峰,你帶些人去城墻上,將晉州接回來。”
程峰是侍衛長,大聲的應了聲“是”,標準的軍人做派。
然而,命令仍然是下的晚了一些。
侍衛長帶著10名士兵,通過城墻上的籃子,垂到了城外去接程晉州。
早就反應過來的各個家族,亦用同樣的方法去外地傳訊。程家的確是整個紹南最大的世家,但那些更小的世家,卻可能會有更大的親戚朋友。
當程晉州通過自主交易平臺,在地下室內兌換出20噸糧食的時候,遠在南陵和金川省的先生,便已經知道了紹南的亂局。
他們沒有派人前來的主要原因,只是不想幫程家收拾爛攤子而已。
程晉州兀自不知,將手上的貢獻點用的七七八八,又命人將別院的木頭查下來,用來點火熬粥。
在城外建一個粥棚,大約能夠舒減城內的壓力。
就是在莊丁們努力拆房子的時候,程晉州想著還錢的事情,自言自語的道:“客先生,你們收取木頭是怎么算錢的?”
“根據木質密度。”
“我的這些呢?”程晉州站在堆放木料的地方,低聲的問著。
客服010迅速判斷道:“因為質量不勻,你要精確判斷,需要支付鑒定費用。”
對星盟的死要錢,程晉州早有預料,淡然道:“多少?”
“按照你熟悉的單位,每立方米2星元。”
“還真便宜。”程晉州諷刺的道:“鑒定吧。”
大約一兩分鐘,客服010即道:“除了中間的部分,其他只能按照燃料,也就是能量進行估值。”
中間的部分也就是少數十幾根大梁,但它們畢竟是少數,其他檁子、斗拱等等小木頭數量更多。
一噸木材的燃燒值還不到標準煤的一半,再加上它的質量比煤還要輕,程晉州不由皺眉道:“那一立方米的木頭,連4星元都換不到?”
按照星盟的價值比,一噸標準煤也才換4星元。
客服010毫不愧疚的道:“沒錯。實際上,一立方米木頭只有1.5星元。”
“那你一立方米還收我2星元的鑒定費?”程晉州瞪大眼睛,他再不說便宜的話了。
“由于你有足夠的抵押品,所以沒有提前收取鑒定費,確定要出售嗎?”客服010掛著禮貌的笑容,看那樣子,如果程晉州不答應,他也會強行收購。
“那大梁呢。”這個時代,建房用的大梁一定是整間房子最值錢的部分,考究些的人家,梁上連塊蟲洞斑塊都不能有,古代新建大型建筑,很多時候要求配合天時地利,其中之一就是適合做橫梁的木頭。
客服010似笑非笑的看了程晉州一眼道:“收購價,每根50星元。”
50星元也就是20兩銀子,別說買這些從堂屋拆出來的大梁,就是普通的好木頭也夠嗆,但50星元又可以買5噸的糧食,此時此刻,卻是比50兩銀子也有用了。
程晉州看看周圍的人,恨聲道:“換了,我去把莊丁換一批。”
大梁要是不換,在現在的情況下,終歸是要變成粥鋪的燃料,隨便找個理由,換一批拆房子和劈柴的莊丁,就會讓后面的人以為前面的人完成了部分工作。
總是不讓人懷疑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