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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賢齋你可真的看準了高俅目不轉睛地盯著前來報喜的高榮面上盡是掩不住的驚愕。對于集賢齋他并不陌生要知道當年能夠白手起家多虧了從集賢齋得到的數千貫潤筆而里頭那個管事劉安更是給他留下了無比深刻的印象。他絞盡腦汁地在記憶中反復搜索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集賢齋有和朝廷中那位大佬有勾結的跡象不由疑竇更深。就在此時一個高瘦的人影大大咧咧地邁進了大門毫不客氣地倒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累死了這老天真是賊冷賊冷的雪下了一夜都不得消停高明隨口罵了幾勻自顧自地把旁邊一壺剛剛泡好的茶往嘴里灌許久才舒坦地呼了一口氣爽快總算緩過勁來了
高榮早在高明進書房的一剎那便悄悄退了出去臨走前也沒忘記掩上大門。高俅也懶得計較高明每次回來的那副窮相好笑地看著對方灌了一肚子茶這才無奈地問道:我說高大先生所晚的大飯你也沒回來吃這大雪紛飛的你跑到哪里逍遙去了
逍遙我能逍遙得起來么追了一個家伙大半天差點沒把我這身老骨頭顛散了高明冷哼一望原本嬉笑怒罵的神色也逐漸消失了顯得有那么幾分正經。那位堂堂遼國使臣海陵郡王竟在這種時節偷偷溜出了客省而且后頭還沒有禁軍跟著你說可疑不可疑誰知碰巧讓我撞上了他這一跟就是足足三四個時辰。他先是去了城西一戶民宅然后又造訪了幾家小門小戶的青樓最后還到聚寶樓和集賢齋溜了一圈每個地方停留的時間都不長
等等。你說他去過集賢齋高俅一下子反應了過來臉上表情頓時異常凝重你知不知道他去那里都見了什么人
我又沒有飛天遁地之能。哪有本事真的跟進去高明沒好氣地扔過一個白眼但卻思索開了。集賢齋是蕭芷因最后去的地方總共逗留了將近半個時辰待的時間算是比較長的。因為是大年三十那時集賢齋已經半下了門板他是從側門進去地。對了。是有人出來迎接的他稱呼似乎是什么公子說到此處他的眼睛也瞬間大亮。立馬想到了事情關鍵你認為集賢齋中有人和他互通消息
高俅霍地一下站了起來臉上憂色盡顯。集賢齋和聚寶樓都是汴京城中最最有名地風雅之地來往的不是豪商大賈就是達官顯貴交易地多半是貴重珠寶名家字畫抑或是古董珍玩而那里的頭面人物往往是各家大臣府邸的常客消息最為靈通。若真的是他們交通遼人。那后果想起當日澄心和集賢齋管事劉安的那點交情他更是生出了一股不寒而栗地情緒如果真的有心追查說不定就連趙煦的那點風流事也被別人知道了。
他不敢怠慢連忙把早先趙佶府邸地那件事一五一十講述了一遍果然這時連高明也皺起了眉頭。兩人誰也不信有人如此大費周折。目的只是讓端王趙佶算一個命那么簡單如果真的是遼人手筆那后招一定會緊跟而來而且必定更加凌厲。
壞了今日乃是元旦大朝圣上病體稍愈應該會臨朝接見大臣和各國使節而所有往日不上朝的宗室也會同去高俅陡地想到一樁大事臉色登時鐵青一片。蕭芷因乃是此次遼國正使此前一直在閑逛汴京倘若他不經意地說什么從算命先生那里聽到
他娘的又是讖語高明一拍巴掌立刻沖了出去眼下時辰還來得及我趕緊去大相國寺一定會讓陳彥那家伙認清利害小高這里的事情你不妨交給宗漢或是燕青調度你趕緊入宮去觀觀風色至少也得給端王捎個信。他一邊說一邊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一點空子都沒留下。
高俅忙不迭地叫來了宗漢和燕青把事情始末言簡意賅地交待了一遍而后自己則用最快的度換上了官袍佩上了銀魚袋緊趕慢趕地乘馬車朝皇宮而去。宋朝官員數目極多即便是元旦大朝會也不可能召集所有京官因此似他這樣的閑散官員除非特旨否則一般不參加這種朝會。不過他往日陪著趙佶入宮覲見向太后地次數極多因此驗了官引之后禁衛便立刻放入并無絲毫的留難。
但是百官云集的大慶殿他卻是進不去的。在外頭兜了好幾圈他終于看到了一個熟人連忙三兩步奔了上去。
咦這不是高老弟么郝隨正好奉旨出殿去取東西此刻看到高俅不由有幾分吃驚你怎么突然進宮來了今次圣上似乎沒有特旨召見你吧
那是當然。高俅此刻也無心和郝隨多周旋要知罰郝隨早已和章惇劃清了界限更是趙佶和宮中劉皇后溝通的紐帶權衡再三他就把事情改頭換面兜了出來。當然蕭芷因那一頭就變成了曾經在青樓爭風吃醋別的一點都沒提。
一個契丹人竟有這樣的心計郝隨悚然而驚目光中掠過一絲厲色高老弟你放心吧我好歹也是在宮中廝混過多年的人深知圣上的秉性。蕭芷因自作聰明說不定會自找麻煩。至于端王那邊我也會知會一聲端王年少聰穎這點小場面還是應付得過來的。
那就有勞郝兄了高俅含笑點頭目送郝隨離去之后他才長長噓了一口氣。然而當他轉身準備離宮時眼睛卻不經意地瞥見了一個熟悉的倩影腳下登時有些移不開步子。
由于深知禁中防戍的慣例因此他很快避開了幾起巡宮禁衛躡手躡腳地繞到了佳人身后冷不丁出聲喚道:伊容
啊伊容差點把手中的銀瓶都摔了回頭一見是高俅登時大惱你沒事躲在人家身后干什么要是摔了太后要的泉水你賠得起么隨口嚇唬了幾句她順勢左右環視了一番見別無外人方才松了一口氣低聲問道今日是元旦大朝會你不用在大慶殿站班
我是什么牌名的人那個地方怎么會有我的份高俅自嘲地苦笑一聲又注意到了伊容手中的銀瓶我記得太后用來泡茶的多是露水或是舊年貯存下來的雪水這泉水又是怎么回事
唉還不是為了圣上的病伊容心不在焉地答道俏麗的臉上也隱現憂色圣上雖然已經能掙扎著上朝但畢竟病體尚未痊愈何況昨夜她突然煞住了話頭警惕地張望著四周這才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昨夜圣上召幸了三位嬪妃。
什么高俅聞言不由瞪目結舌盡管知道趙煦異常熱衷于女色盡管知道趙煦曾經召來道士教授房中之術盡管知道宮中大小嬪妃都曾經暗藏過助興秘藥但是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就在這種大病未愈的當口堂堂大宋官家竟連身體都不要了只顧著宣淫這不是自己找死
伊容卻不知道高俅正在腹謗連連她還以為高俅同樣是心中擔憂又不厭其煩地解釋道:太后早已憂心忡忡因此從道觀求來了幾個方子其中便有一個藥引是山泉水所以才讓我到膳房去取。
原來如此。高俅微微點頭卻突然出手搶走了那只銀瓶我此刻出宮正好太早太后那兒我已經多日未曾前去問安了。
你你這個無賴伊容的臉上現出一朵紅云但聲音卻低了許多。好半晌她才開口問道那件事你知道了
端王已經告訴我了。高俅捧著銀瓶的手突然一沉一時間他剛才的伶牙俐齒似乎全都不見了許久才勉強擠出一句話恭喜你終于得脫這深宮大內。
你難道就沒有別的話可說么
你知道么曾經我的夙愿就是能被放出宮去但現在我卻寧可在慈德宮終老一生。伊容突然抬起了頭眼眸中盡是水光官宦人家的女兒多在十五六歲便都婚配即便我真是太后的親侄女此時出宮也未必能夠找一個好歸宿還不如
伊容高俅聞言大驚情不自禁地伸手拉住了伊容的衣袖難道太后已經
伊容深深地看了高俅一眼突然劈手奪去了那個銀瓶轉身就朝小徑深處奔去不一會兒便離得遠了。此刻高俅卻只是呆呆看著那個逐漸消失的背影良久才起步追了上去。說不盡的恩德說不盡的情他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是把一切想得太過圓滿了。慈德宮向太后這樣一個在深宮之中待了幾十年的女人豈是能夠輕而易舉看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