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那邊事情定了
看著手中那薄薄的紙片吳廣元長長吁了一口氣。在他旁邊金堅和焦恩仲同樣喜形于色。雖然也經歷了諸多波折但高俅畢竟是在亂勢還未完全呈現之前便平了這巴蜀之變怎么著一樁功勞是跑不掉了。
從胡憲水家里撥出來的各式贓物不下數百不過據估計還有更多藏匿在別處所以這件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金堅一邊整理著桌子上的諸多公文一邊不緊不慢地說道另外渝州之變雖然平了后續卻還有很多安撫工作需要去做陳克旭等主謀固然是漢民但趙家卻是歸化后的夷民甚至得到過朝廷冊封的該如何處理就需要圣上決斷。另外先前我們大家猜測最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隱隱串聯在一起如今卻還沒有現這樣的跡象所以是不是需要繼續追查仍舊是一樁難題。
興致高昂的焦恩仲被這席話一刺激頓時忍不住呻吟了一聲一旁的吳廣元也禁不住露出了一絲苦笑。僅僅是一個成都府就可以稱得上日理萬機更何況從其他幾路傳來的諸多公文這些天為了應付近在咫尺的危機他們把很多能夠延后的事情都往后拖了如今看來還遠遠沒有到可以休息的時候。
對了胡憲水招供了么
聽完了吳廣元的奏報高俅滿意地點了點頭。但是當他問起胡憲水一案的進展時得到的卻是一個令人失望的答案。原來自入獄開始胡憲水便不吃不喝不一言眼見是一心求死。幾個獄卒只能每天硬給他灌下米湯饒是如此在不能動刑的情況下他們依舊是一句供詞都沒有得到。
高帥此人會不會是覺得生無可戀所以才吳廣元只說了一半就停住了胡憲水是那種生來就養尊處優的人斷然不會像那些綠林出身地強人那樣硬挺。那么究竟突破口在哪里呢
哼他想要硬撐就暫時隨他去好了高俅藏在袖內的手情不自禁地捏成了拳頭。他家財萬貫不是么你就命人每日用參湯給他吊元氣橫豎他那些不義之財足夠付得起參湯的花銷總之不能讓他死了與其把功夫放在他的身上不如從另外幾個人身上打主意那些人能夠臨陣倒戈殺了胡憲水的小妾想必應該懂得形勢重刑之下。豈有勇夫
正如高俅所料那樣熬刑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像小賈這樣的墻頭草本來想表現得光棍勇敢一些但是在一頓蘸了鹽水的鞭子之后他立刻便露出了無賴本色。痛哭流涕地連連求饒。
小賈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不過是拿人錢財為人辦事的跑腿為別人遮遮掩掩干什么公孫勝遣開了所有獄卒好整以暇地在小賈面前坐了下來。說吧。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起頭怎么策裁的你又是怎么和渝州那邊聯系地
師傅小賈帶著哭腔喚了一聲然后便呲牙咧嘴地呼起了痛。不消多說他的身上自然是布滿了橫七豎八皮開肉綻的傷口雖然已經簡單包扎了起來但那劇痛畢竟難忍。見公孫勝對他的慘象無動于衷他只得老老實實地低下了頭把事情原由一五一十地交待了一遍。
你是說。高泰明當初在其父死了之后之所以沒有接任大理王是因為段氏依舊沒有盡失人望公孫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中頗有感觸。
大理段氏信奉佛教歷年退位后皈依佛門的不在少數而大理全境百姓幾乎人人信奉佛教所以在這一點上在佛門大力弘揚段氏的基礎上小民百姓當然是傾向于他們。小賈見公孫勝聽得意動心中不由生出了一股求生的希望。連忙添油加醋地說道段氏是白族人雖然在政事上屢屢有錯誤但畢竟是正統而高氏一族以權臣地身份秉持一國之政世族領主都很有意見終究還是不能長久的。說到這里他突然壓低了聲音道師傅我告訴你原本依附于大理的三十七族以烏蠻族的那些分支為早就蠢蠢欲動準備造反了
什么公孫勝悚然一驚轉念一想卻意味深長地看了對方一眼小賈你什么時候懂得什么大勢了以前你滿口都是道上的黑話最多也就扯些家里地景況來騙人如今倒是長進了啊
師傅你這是哪里話我這不是被逼的么小賈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公孫勝的臉色左右權衡了一番才軟語求告道師傅你既然投了一個好靠山為什么不幫我一把我在大理這些年對西南的山川地理和大理的種種情況廖若指掌于大理地重要官員人頭也熟
你小子就吹牛吧公孫勝不屑地冷哼一聲伸手在小賈的肩頭拍了兩下你別以為世上就你聰明說你為大理王賣命我信不過以你們的草莽身份能見到宮里頭的一個總管就已經不錯了再說了劫奪國寶這樣重要的事他們會全都交給你一個外人以高泰明派來的人幾乎全軍覆沒來看出動的至少也有幾百號人你大概只不過是打前站到成都府來銷贓地吧小賈事到如今你若是還不說實話或是想在自己臉上貼金我這個便宜師傅也可以不管你想必有心求活命的不止你一個吧小賈聞言勃然色變想到昨晚聽到的那些聲嘶力竭的慘號他頓時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縱使鐵打的漢子也難熬那花樣眾多的毒刑他可不想再嘗一次那鞭子了。望著公孫勝那似笑非笑的臉他只得老老實實說出了自己知道的所有情況。
黑夜一隊隊身影在山間小路上快地前進著由于山路崎嶇兼且道路不平因此不斷有人一跟頭摔倒饒是如此隊伍中也沒有出任何聲音。由于事出緊急因此高俅在得到公孫勝回報之后立即派人從忠勇軍中調了五百名最最精銳的軍士許之以三千貫賞金地重利因此自然是人人賣力。據小賈交待參與半路劫殺的原本都是巴蜀境內的綠林豪強所以官兵清剿自然沒什么不妥。
大人火光
一個軍士指著高處那星星點點的火光低聲問道:大人是先派小隊人馬上去查探一下還是直接攻上去
領頭的軍官是忠勇第一軍第一營的營指揮使姚劍雖然和姚平仲一樣姓姚但他和姚家并沒有任何關系而是一步步從小兵積功升到營指揮使經歷了諸多戰陣。想到臨行前高俅的許諾他咬牙切齒思量了半晌終于下定了決心。用不著查探地點什么都沒錯殺上去再說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聽到這句殺氣騰騰的宣言周圍的其他幾個低級軍官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今次調動的軍士之中第一營的占據了近三分之二所以自然無人敢質疑姚劍的話。可是萬一山上只是普通百姓或是來往商隊這錯殺的責任誰來擔
都看著我干嗎別忘記了這一次的賞格黑燈瞎火的在這山上聚集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姚劍狠狠瞪了身邊的幾個親信一眼聲色俱厲地喝道有什么責任自有我來擔著
有了這句話其他人的膽氣頓時壯了不用說其他的封蔭就只是那三千貫的賞格就足夠讓他們為之效死命。一時間人人都抽出了隨身兵刃貓著腰往山上潛去。由于是早春季節山林中已經棲息了不少鳥類因此盡管他們的腳步再輕仍是免不了驚動了宿鳥。撲騰撲騰拍打翅膀的聲音不住在林間響起。
山頂一支熊熊燃燒的火把旁兩個彪形大漢正無精打采地坐在地上迷迷糊糊地打著瞌睡。在這里躲了十幾天也沒有碰到任何麻煩他們的警惕心自然低了。突然其中一個猛地睜開了眼睛豎起耳朵聽了一陣忙不迭地推醒了自己的同伴。
老八快醒醒你聽聽這是什么聲音
什么破聲音不就是那些不安分的鳥嘛我說林哥你別這么一驚一乍的這么多天了哪天有過真正的動靜被推醒的漢子一臉不耐煩揉揉眼睛便抱怨道上頭也是的天天就不忘派兩個人值班他們那幾個打頭的怎么就不知道來替兄弟們看著他隨便翻了一個身不一會兒又打起了呼嚕。
林哥不由啞口無言但是一想到拿了東西去銷贓的幾個同伴他不得不憂慮十分。要知道這些人已經走了十幾天了雖說有幾個大頭目派了心腹跟著但難保不會有人見財起意。要是這些人泄露了風聲那官府
他還在那里胡思亂想眼前卻突然現出了一團黑影。還不等他回過神來就只見兩道明亮的刀光向他當頭劈下下一瞬間他只感覺自己越升越高看到的只有底下那兩具無頭的尸體然后就完全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