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師  一百二十五章 、困境

類別: 都市 | 都市生活 | 傳統 | 奇遇 | 地師 | 徐公子勝治   作者:徐公子勝治  書名:地師  更新時間:2010-07-07
 
池木鐸雖然是位學者,但也不是一個簡單的書生,最早的成果是研究樓蘭古尸的,什么陰森恐怖地方沒鉆過,什么稀奇古怪的現像沒經歷過?假如換一個人,此刻說不定真的會手足無措,但他還算鎮定,游成元要他別問,也就真的沒有再問了。

游成元扛起箱子,游方背起探鏟,三人一起向山溝外走去,走出山溝時游成元問了一句:“成成,監察莫家原八大門傳人行止,莫老太公將秘法傳給你了嗎?”

她雖然未掌握神識,但對有些事情并非一無所知,隱約猜到了什么。游方搖了搖頭道:“監察八大門的秘法傳人應是莫家子弟,怎么會是我?老太公只對我講過江湖門檻,沒有教過別的,我另有奇遇,有些事還是不牽扯家人的好,姐,你也別問了。”

說話在時他心中也有幾分疑惑,看來在費居村時就犯了一個錯誤,小看朱大有了,這是一個很嚴重的疏忽。

原以為朱大有只是一個勾結村民通風報信的內鬼,平日里私下做點非法文物的買賣,驅車離開費居村之后,也就用不著怕那些人了。沒想到朱大有背后的水這么深,能調集這一帶黑道上的勢力,搞出這么大的陣仗,假以時日,未嘗不是另一個狂狐啊!

為了對付他們三個,怎會動用這么大的力量?三十三個帶刀大漢,還有兩把手丄槍!有可能是感覺到他們不好對付了吧,游成元功夫過人,徒手就能折斷杯口粗的棗木鋤頭把,朱大有可是親眼見過。而他半夜想離開山谷,卻莫名其妙走不出去,心中不可能沒有忌憚。

可是情況還是超出了朱大有的想像,這么多人無聲無息的消失了,連打個電話與外界聯系都沒來得及。——這也是游方動手時最擔心的,所以下手之利索令人瞪目結舌!

游方原以為那兩個文物販子與孫風波是一伙的,看情況似乎不是,最后那兩個帶槍的風衣人分明與朱大有是一伙的,而孫風波不過是以一個文物販子的身份做掩護,進村有所圖謀而已。游方動手時一直沒有放松警惕,展開神識擾動周圍地氣,最怕就是孫風波這種人突然偷襲,將秦漁交給姐姐的目的也是如此。

在這種情況下,只要在他神識擾動的范圍之內,沒有高手能夠隱身,在山溝里神識延伸運轉的范圍受到很大限制,沒有發現有什么異常情況。

走出山溝,剛剛回答完姐姐的疑問,游方突然展開神識到極限,以非常微弱的力量擾動了這一片山林范因內所有的地氣。漫無目標的搜索,總是展開神識運轉地氣的話,極耗精力與體力,游方也不可能隨時隨地如此,只能在走出山溝的同時來了一個瞬間大范圍查探,就和突然襲擊一樣。

神識中聽見秦漁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嘯,心中也陡然升起一種危險的感應。游方的情神本來就陰沉似水,無論是誰無奈之下殺了這么多人都不會好受,此刻也談不上變色,不動聲色的卸下裝著探鏟的背包,交給游成元道:“姐,有什么人再沖過來,就像我剛才那樣,運內勁推鏟直殺過去,千萬不要站著啰嗦。”

游成元并沒有感覺到任何異樣,聽游方這么說很是驚訝,接過探鏟道:“又有什么情況?”

“在這里等我,保護好姐夫!”話音未落他已經閃身形飛快的消失在右側的山梁上方,越過樹叢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越過一道山梁,穿過一片密林,游方飛遁的身形突然定住,似被無形的力量擋下,站在原地看向時面。隔著半人來高的一片雜草叢,幾十米外一棵大樹下站著一個人,望著他面帶似有似無的嘲笑,正是孫風波。

游方猜測的不錯,孫風波與那兩名文物販子不是一伙的,九星派遠在福建,他不是當地人,只是借助文物販子的身份掩護,來辦自己的私事而已。

前文提到,游方轉遍綁洲城,在各經銷礦物晶的門市點搜集到五十多塊有用的晶石,已經有兩年時間沒有人這么干了。那么在兩年前,最后做過同樣一件事的人,就是孫風波。

兩年前孫風波剛剛就任九星派穿杖堂堂主,他也算是在秘法修煉上狠下過一番苦功、頗有天賦的人,但不知為什么,上代門中的長輩對他總不是很放心。直到他皿十多歲,秘法功夫在九星派已經成為僅次于當代掌門的高手,這才勉強被推舉為十二堂之一的穿杖堂堂主。

人到中年,在江湖上方才有點地位,當然不忘云游四方結交秘法傳承各派,既能混個臉熟,與各派高人的交流對自己也頗有好處。兩年前他來到松鶴谷拜訪向家高人,主要是想請教風水法陣,對方接待的很客氣,但也不算很熱情,關于風水法陣真正的高深玄妙淡的并不多。告辭時,向笑禮送他一枚特別的晶石做為禮物,并介紹說這是綁州特產。

離開松鶴谷之后到了綁州,孫風波也在附近搜刮了一圈,他沒有游方那么好的耐心與運氣,但也收獲了十來枚可用之晶石。他看出來了,像這樣搜集實在太費勁了,于是動了點小私心,想到附近山區原礦產地去找,于是在這一帶轉了一圈。

關于晶石的收獲并不大,松鶴谷向家在此地歷代經營,凡是有特殊晶石出產的礦脈,基本都有向家弟子插手監督,有些最重要的礦就是與向家有關系的旁系子弟開的,孫風波以九星派穿杖堂主的身份跑到那里去找,不是等于找刺嗎?

至于向家勢力之外的礦藏,找到特殊晶石的可能性非常小。況且當地開礦的主要目的可不是為發掘完整礦物晶,這只是一種礦石中的副產品,一車一車的原石拉出來,保存完整的礦物晶數量極少,其中有月的晶石數量就更少了。

晶石的收獲雖然不大,但孫風波卻有意外所得,在掛東市一處舊貨市場中,他發現了一枚琉璃珠,保存的非常之好。孫風波能看出來,這東西是剛剛出土不久的,不僅有沉淀數千年的物性,靈性也未失去。

他花五百塊就買下來了,出乎預料的便宜,立即以心神滋養煉化為一件有用的法器,就是被游方偷襲時打碎的那一枚。

孫風波又動了心思,暗中追查琉璃珠來歷線索,在文物市場蹲點守候、跟蹤潛伏,最終查到了費居村。于是他搖身一變,成了到當地收土特產的文物販子,他收的東西雖然不多,但私下里總能給費材一些好處,比如不收文物時也給點消息錢,從外地帶點真正的土特產等等,交情看上去倒是不錯的。

身為九星派穿杖堂堂主,當然不能一年四季待在費居村,他后來結識了朱大有,也成了外地的一位買家,大部分時間由朱大有提供信息。孫風波在福建開了一家小公司,主要做臺灣水果貿易,日子雖然過的不錯,但畢竟財力有限,并不是一位大買家。每年只要有空,孫,風波總會自己來一趟費居村,這樣既省錢,也容易發現有用的好東西。

這一次發現的東西非同小可,一開始孫風波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他感應到了那整座山川沉睡生機的微弱運轉,一定是一件特殊的寶物,遠比他以前在此地搜集到的器物加起來還要珍貴。白天村民鬧事他沒機會下手,等到夜間再潛入,卻碰見了向影華攔路。

一孫風波當時深信不疑,以為自己看見的就是向影華。

這一次得罪人可是得罪大了!自己這兩年偷偷摸摸潛伏到距向家這么近的地方,私下弄點好處也就罷了,但是參與不法交易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如今又干出夜半潛入企圖出手謀奪寶物的事情來,向家第一高手出手阻止,孫風波覺得自己不得不有所交待。

他這人的秘法修為非常高,但是私心重膽子也比較小,有時候想事情想的比較多。箬二天他就離開費居村去了松鶴谷登門賠禮,松鶴谷所在已經是江西省了,別看在山中直線距離只有十幾公里,繞的路走起來可得有大半天。

孫風波來到松鶴谷拜山,目前暫時主事之人向笑禮見了他一面。

孫風波只說自己到附近云游,在山區練功,恰好遇到村民盜墓,似有靈性特殊的器物出土,動了好奇心夜半前往查探,不料見驚擾了月影仙子,特來告罪云云。

不料這次拜訪卻很尷尬,向笑禮聞言之后態度變得很冷淡,直截了當開口道:“孫賢侄休再多言,我侄女影華這幾日一直在松鶴谷中修習秘法,從未邁出谷中一步。江湖同道年輕才俊拜訪者頗多,我還從未聽過賢侄這種借口,你既是九星派穿杖堂堂主,還是好好打理門中事務,莫要想入非非。”

向笑禮顯然是誤會了,以為孫風波是來找借口結交向影華的,這幾年江湖同道中年輕才俊登門拜訪者不少,都有各種各樣的借口,有的是煉制了什么特殊器物,請月影仙子賞鑒,有的是發現了什么寶地靈樞,邀月影仙子游玩。

至于孫風波這種離奇的借口,向笑禮顯然是沒聽過,胡謅一個故事上門來賠罪,然后說一段奇文引起向影華的興趣,順便邀請她出山查探寶物出土,便有了接近交往的機會,這一招玩的挺有趣啊。孫風波已經老大不小了,在江湖上也算不得什么人物,動這種心思干什么,向笑禮很厭惡。

也難怪向笑禮會誤會,就算向影華長成游成元那樣,江湖上這種人也少不了。松鶴谷向家的財富與地位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風水陣法的傳承、掌握的各種資源,都令江湖風門各派很是羨慕。而且向影華是松鶴谷第一高手,還是一位涉世不深的單純姑娘,能與這種人結交,想到與想不到的好處都太多了。

更何況江湖傳聞中,向影華美若天仙。

孫風波碰了個不冷不熱的釘子,鬧了場不尷不尬的誤會,灰頭土臉的告辭離開松鶴谷。但此行也并非沒有收獲,他了解到松鶴谷向家根本就沒人插手費居村的事情,那么昨夜肯定是自己搞錯了,另有人下手把他給驚走了!

他越想越后悔,當即決定悄悄返回費居村暗中一探究竟。在回來的路上他突然察覺到有人潛伏,于是就近下車悄悄繞了回來,暗中窺探這些人在干什么,結果偷聽到重大的消息。

費居村出土的竟然是上古建木!而且將由幾名文物工作者運送到掛東市去,今天就要路過這里,那些歹徒想攔路殺人奪寶。且不說建木對風水秘法的修煉以及施展有多大用處,這件東西是價值連城啊,假如走私到海外藝術品市場,意味著一輩子花不完的財富。

孫風波于是在暗中潛伏,他沒想自己先動手,打算等那些人得手之后來個黑吃黑,暗中下手突然搶走或者偷走,這伙不法分子恐怕也是啞巴吃黃連,背了黑鍋卻沒地方找他去,警方要追究的話也追不到他頭上。

另一方面,孫風波也有些疑神疑鬼,不知道前天夜里出手驚走他的人究竟是什么來歷,所以也想暗中看一看,讓那些歹徒試試底細,再決定怎么動手。

歹徒們讓孫堂主失望了,揮舞砍刀殺氣騰騰追進山谷,卻突然被人反殺回來,不到一分鐘時間內全部被收拾完畢,那人好厲害的槍馬功夫!不就是村里見過的那個文物販子徐老板嗎?后來游方毀尸滅跡之時,走到谷口外最后那兩劍,孫風波看見了,發現了他手中的那柄煞刃以及劍穗上的琉璃珠。

雖然不明白前夜究竟發生了什么事、自己看見的到底是什么人?

但見到這枚琉璃珠,孫風波卻隱約想通了當時大概的情況。看來這位徐老板不僅功夫高的驚人,也是一位修習秘法的高手同道,但是看他的出手功力尚顯不足,自己完全能夠對付。

這人究竟是什么來歷呢?孫風波收斂神氣,藏在下風口的山梁上偷聽他們談話,游家姐弟走出山溝時說的那番話他也聽見了。正在琢磨怎樣暗中偷襲突然解決掉游方,然后再把建木拿走,同時他也很疑惑,因為神識感應中察覺不到那口箱子有什么異常,難道這些人玩的是聲東擊西調虎離山計,真正的建木不在這口箱子里?

他正在琢磨和猶豫間,游方突然神識暴漲,瞬間主動運轉周圍的地氣,查覺了他的所在,然后拔腿就沖了上來。孫風波雖然不怕游方,但對此人的功夫也是很忌憚的,假如近身與他格斗,應該不是對手。

孫風波向后急退,同時以運轉神識阻擋游方,穿過一片密林之后,兩人都站定了身形。

“我該叫你徐老板呢,還是叫你游小弟?原來你出自莫家原八大門,倒和江湖風門有點淵源。那個會功夫的考古隊員是你姐姐,從一開始你就在村里玩鬼花樣,村委會也是你炸的吧?年紀輕輕有此能耐,我還真是小看你了。”孫風波首先開口說話了,同時伸手取出了一支青銅短杖。

這支短杖的頂端浮雕著奇異的人面造型,杖身上有嵌金的紋路,其風格與那兩柄青銅劍非常相似,看來也是費居村村民盜掘的文物之一,卻落到了他手里成為了一件施展秘法的器物。

游方的臉色本就陰沉,此刻心也沉了下去,剛才這一番急沖,已經試出了孫鳳波真正的實力。

這位籍籍無名的九星派堂主,神識之強大超出了他的意料,比之向左狐、千杯道人相差也不太多。

雖然從山梁下穿過樹叢、灌木、荊棘往上律,在態勢上游方有些吃虧,但這是他最擅長的。孫風波在后退,地氣運轉中,游方腳下的山坡似乎在發軟,周圍草木的影子仿佛也從四面八方纏繞住他的身形。

游方的速度已經很快,但總是被拉開了相當的距離,很難受,不好拔劍發動攻擊。前沖之勢一弱,游方立即站定,收斂神識守護心神。

孫風波也站住了,好整以暇取出青銅短杖,看著游方的眼神就像貓看著一只被戲弄在爪下的老鼠。

換一種情況,游方可以當機立斷轉身就走,他不信孫風波能追的上。可是他無法逃避,姐姐、姐夫就在身后的山梁另一側,而且聽孫、風波的語氣,對方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與來歷。這是小游子行走江湖以來,所遭遇的最大困境,明知是網也要往上撞了,哪怕是魚死網破。

“穿杖堂堂主孫風波,你可知九星派戒律,可知地師宗師監察天下風門行止?”游方反倒沉靜下來,冷冷的問道。

孫風波笑了,帶著嘲笑的口氣揶揄道:“年輕人,你以為你是誰,劉黎那個老不死嗎?你叫出了我的名號,看來前天夜里在費居村外裝神弄鬼的人就是你。如今之計,老實交代你當時是怎么做的,并告訴我真正的建木藏在何處?看在江湖同道的份上,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哦?游方明白了孫風波為何還沒有動手,箱子有門道,他不敢肯定建木在不在里面,懷疑被游方這個高手給偷梁換柱了。游方面露狐疑之色問道:“埋藏建木的地方只有我知道,告訴你,能放我一條生路嗎?”

孫風波聞言面露喜色,然而還沒等他開口說話,神情陡變揮動青銅杖往后急閃。游方在他氣勢一緩的瞬間,突然拔出兩把手丄槍,朝著他的方向沖來,雙手連扣扳機丄,槍聲不斷一口氣將彈匣全部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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