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亂流
英國伯明翰郊區的楓樹林,擠入根本問題的夕陽余輝灑在落葉上,跟著林間輕軟的楓葉,發出細碎的聲音,陳雨與男麗并肩而行,走到長石凳前坐下。田麗借到倫敦分部出差的機會繞到伯明翰來看陳雨,在初秋的夕陽光耀里,陳雨的臉龐輪廓柔和,眼神幽遠,眉宇間透著沉毅。
“真的有必要再讀一個文科碩士學位嗎?”田麗凝視著陳雨的側臉。
“留在英國,總得找些事做做。”阿雨側過頭來,露出夕陽中明媚的淺笑。
田麗嘆了一口氣,說道:“靜海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張市長嚴重腦溢血,都過去了一個月了,還沒有恢復意識,市委已經全面停止他的職務,我們都沒有想到林泉在中央里面會有背景,他這次的手段太毒辣了,靜海市的樓市完全被他控制,盛和財物的消息傳出去,不僅世紀城賣不出去房,靜海九月份的二手房交易量也驟減六成,就算靜海建總渡過眼前的難關,但是他利用南投集團接手城商行的十八億債權,在前面設下了更深、更可怕的陷阱,林泉一定要將靜建總逼上死路,然后就會輪到麗景集團了……”
“這話是我爸讓你說的?”陳雨看著田麗,“國內有我爸爸,我能做什么?”
田麗語塞,沉默了好久,直到接她的車在楓樹林外不耐煩的按動喇叭,田麗才站起來,說道:“一切都是因為你,你總不能一直躲在英國不為陳總分擔壓力吧……”
陳雨轉過頭去,只覺得以這種口氣說話的田麗有些陌生了,卻無法反駁她的話。
“怎么樣?”張濤見田麗走出楓樹林,給她打開車門。
“要有個男人為我搞得腥風血雨,我也不會管其他人的死活。”
張濤見田麗怪異的語調,心里有些不悅,吩咐田麗關上車門時,口氣有些僵硬,田麗見張濤這樣子,笑著說:“我就是抱怨、抱怨,誰叫咱只有當丫頭的命呢?看林泉這樣,我還真羨慕小雨呢,要是我離開你。你會為我做到哪一步?”
“你是不是心里想啊?你放心,我沒有林泉的能耐,搞不出這么大地動靜,你要離開我,我會動手殺了奸夫淫婦。”張濤想起當初田麗跟臭手李新義的事,心頭壓著一塊陰云,多少有些不舒服,不想糾纏這個話題,又不想讓田麗認為自己小肚雞腸,一邊吩咐司機開車,一邊換了話題說道,“林泉這次太過分了,擺明要把靜海建總往死路逼!”
田麗見張濤有些吃醋的模樣,故意拿話刺他:“這時候怎么肯定是林泉在后面做手腳,你們以前不是一直認為是耿一民不肯放過張權嗎?”
“之前大家一直不曉得林泉在中央有背景,還當他是耿一民地傀儡。你想想啊,靜海選舉事件之后,張權已經沒有什么政治地位了。耿一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有必要繼續窮追猛打嗎?”
“怎么沒必要,靜海建總難道就該屬于張權、張楷明嗎?”田麗故意跟張濤慪氣。“耿一民,林泉想為民除害也說不定?”
“哼,”張濤輕蔑的笑了笑,“為民除害,林泉有這資格嗎?他現在地一切是怎么得來的,又能干凈到哪里去?耿一民怎么一步步爬上靜海市市委書記的,還不是靠他老丈人張岐山的關系、他們現在整靜海建總,靜海建總一旦破產,南投海里的十八億債權還能剩下多少?那可是國有資產,我算是看透了,官與商就是那么回事,陳明行跟張權是怎么回事,林泉與耿一民也是怎么回事,沒有一個干凈的,不同的是,林泉的背景更深一些。”
“好了,好了,跟個憤青似的,”田麗含怒推了張濤一把,“別裝憤青了,林泉要是請你到聯投工作去,讓你當個經理,年薪給個百十萬,不曉得你會變成哪會模樣?”
“咦,對了,我就是發發牢騷,憑什么好事都讓他們官商勾結占去了,我們小老百姓還不能發發牢騷?”張濤不氣反笑,手抱在胸前,目光冷漠的注視著前方地道路。
田麗也悲哀的嘆了一口氣,不想再刺激張濤,示軟的摟著他的胳臂,問他:“你說林泉跟你同學了四年,怎么當時一點看不出他家的背景?還有啊,他在中央到底有什么背景,竟然能讓他擠到房產調控領導小組里去?你把那個領導小組的名單給我看了,我還嚇了一跳,個個都是副部級以上的高官,學者就算不都是院士,也至少是準院士級的。”
“誰知道?”張濤心煩意亂,“這些年誰能看清林泉地真正面目?當年讀大學地時候他缺的課比誰都多,最后兩年幾乎都不上課,學校還保他升研究生;他連林琴南教授他保送研究生也不讀,那時就應該猜到他的背景不一般了……”
張濤、田麗返回國內,沒有回靜海建總,直接到麗景總部陳明行的辦公室匯報此行的結果。
對于女兒的反應,倒沒有太多出乎陳明行意料之外的地方。
在陳明行面前的辦公桌上,放著靜海建總九月份的財務報有,麗景世紀整個九月份的銷售額僅為三千六百萬元,天星湖開發的西宅精品小區三期項目再度占據銷售榜第一位,銷售額高達兩億六千萬。
陳明行取來一只文件夾,打開拿出里面的資料,說道:“這是一劑猛藥啊,來看看九月份的情況,真可為一石激起千層浪,天星湖拋出個四午套中小套型住宅的計劃,靜海的二手房市場頓遭重挫,炒家紛紛割肉拋房,在國內一片漲聲之中,靜海九月份的二手房交易價格竟然下挫10.”陳明行指著數據圖,用一種平淡無奇的語調說,“看來在盛和家園的預售售價出來之前,飛庫二手房交易不可能恢復元氣啊。”靜海市政府雖然不合規矩,卻不能不說其很的魄力,柳葉天接替張權擔任市委副書記,自然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定下來了嗎?”張濤心虛的問,不曉得陳明行平靜的外表下藏著怎么的驚濤巨浪。
“哦,確定了。”
靜海選舉事件中,柳葉天橫空而出,當選市長,但是在市委還只是排名第六的黨委身份,大概沒有想到張權會以這方式給他讓出位置。既然柳葉天毫無障礙的擔任副書記,那就表明省里沒有拿靜海選舉事件壓制他的目的。
這進一步證實陳明行的猜測:在靜海選舉會議之前,林泉確實就選舉可能出現的跳票情況與顧憲章交涉過,現在也不僅僅只有陳明行一個猜測到這點。林泉既然有中央的背景,代靜靜海跟省里談條件,那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張濤不透陳明行心里的想法,目光重新回到數據表上來:“靜海樓市受重挫,天星湖,豪城,佳城開發的幾處樓盤都沒怎么受影響啊!
真奇怪啊!”
“沒什么奇怪的,”陳明行說道,“天星湖推出中小型住宅,對精品高檔住宅的銷售不會產生多大的影響,除開炒家,兩者選擇的銷售對象不同……”
張濤眼前一亮:“世紀城開發的都是精品高檔住宅,是否還有機會?”
“不管什么,機會總存在,但是西宅三期能有這個銷售成績,跟南港新城的的成熟社會條件有很大的關系,我們做世紀城,承諾的種種配套高州,醫院,越市,幼兒園,雙語小學,這些連影子都沒有,拿什么卻取信購房人”陳明行微嘆一聲,落出幾分落實,“靜海建總的事,我都交給張楷明了,你們有什么事,也不要直接過來跟我匯報。讓他看見,不得團結。
“靜海建總那邊有些困難,”張濤不明白陳明行的意思,為什么到了這種地步,陳明行還不主動將擔子接過去。“陳總為什么不親自接手?”
“我接手就能管用?”陳明行苦笑了一下,將文件夾一合,換了一種冰冷的聲音,“換上我也要看林泉的臉色。”
張濤見陳明行這付態度,也里暗恨,卻又不敢表現在臉上,靜海建總換成他時,張濤也懶得管他死活,但是他在世紀城開盤之前,將這幾年來的積蓄,又四處借一些錢,總共湊了一百萬投到靜海建總的股票上,想趁這次機會小勞一等,哪里曾想到世紀城在開盤之日遭受到這樣凌厲打擊?連續六個跌停,股價被腰斬至兩元以下,之后又是連續一個月的陰跌,一直到一塊三左右,才有新的資金進入,托住靜海建總的股價。證券賬號上的股票價值縮水不足四十萬,連還債都不夠,張濤連死的心都有,他沒有膽量告訴田麗,就怕田麗知道之后會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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