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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太監光良,林沐風陰沉著臉回到了屋里。
“夫君,如何這般垂頭喪氣呢?”柳若梅笑著迎了過來,給他遞過了一杯茶水。
“若梅,這齊王要我給他燒制一對花瓶和一枚瓷印……”林沐風嘆息道,“花瓶容易,但這瓷印嘛,太難了……”
“瓷印?若梅早先也在古籍中讀過,自唐宋時就有人用陶瓷做印章鎮紙,夫君連琉璃都制的出來,小小一方瓷印何足掛齒呢?”柳若梅頗不以為然。這瓷印雖然也不多見,但還是能見到的,在她看來,失傳已久的琉璃和神奇的內畫技藝自家夫君都弄得出來,區區一個瓷印當然就不算一回事了。
“若梅,你哪里知道,齊王所要的并不是一般的瓷印。瓷印之身要制成美人軀體,而且要彩繪,造型復雜,工藝煩雜,怕是很難燒制啊!”林沐風苦笑道,“更關鍵的是,如此瓷美人,齊王要我按洛水女神的摸樣神態塑制……”
“這……”柳若梅也呆了一呆,她也沒料到,區區一方瓷印,這齊王居然能搞出這么多花樣來,“夫君,這可如何是好……”
“讓我再仔細想想。”林沐風無力地閉上了眼睛,倒在了床上。
“好吧,夫君,你在家,妾身去縣衙陪羽西妹妹了,她一個人孤守縣衙,妾身放不下心。”柳若梅嘆息一聲,走出門去。
提到孫羽西,林沐風的眼睛雖然沒有睜開,但心里卻像是被針扎了一般刺痛。孫連梁死后,她一直沉浸在痛苦中無法自拔。她本來要帶自己父親的靈柩返回徐州故里安葬,但青州知府鄧文生卻讓她原地等候,等候朝廷的“信息”,其實,無非是對孫連梁的追贈表彰罷了。孫羽西痛苦扭曲的俏臉,柳若梅溫柔款款的笑臉,交叉在林沐風的腦海中交替浮現,一時間,他迷亂不已。
輕霞盈盈走了進來,柔聲道,“少爺,屋里冷,奴婢給你添一個火盆來。”放下炭火盆,輕霞脫鞋上了床,跪在林沐風的身側,輕輕為他揉捏起雙腳來。
隨著輕霞輕緩的揉捏,一股熱流從林沐風腳心處涌起,他慢慢平緩著自己激蕩的情緒,開始琢磨起齊王府派下的任務,這一枚美人瓷印來。
在現代社會,瓷印那是相當流行,而且,制作也很簡單,各種造型也有。現代社會有機械設備,有各種現成的模具,什么精美復雜的造型都不在話下,可在這明初,難度太大了。不說燒制了,單單是塑胎,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知道,這番要塑的不是固定的造型,而是一個神態鮮活的美人兒,而且還是洛水女神那種美絕天下的女人!
然后還得彩繪。顏色越復雜,上釉就越難。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問題,是刻好再進窯燒制還是燒制好了再雕刻印文?自己來到明初之后,還沒燒制這種東西……不過,再難也得弄啊,否則……
想著想著,竟然進入了夢鄉。再次醒來時已是下午,心里惦記著這枚瓷印,也就在家里呆不住了。他帶著張風就去了窯上。
窯上已經開工,只要出了正月十五,各地的客商就開始到來,柳若長再三提醒林沐風要提前燒制些存貨,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柳家估摸著,出了十五后來益都要貨的人會很多。其實,林沐風也早有這個打算,只不過,他本來想讓老孟他們再休幾天,畢竟是大過年的,又經過了賊亂鬧了這一場,大家的心里還沒真正安定下來。
賊亂中,白蓮賊兵只攻縣城,倒是對城外的村落沒有騷擾。或者說,還沒來得及騷擾就敗亡了。柳林瓷窯也就這樣非常僥幸地安然渡過了這一場賊亂,就連棚子里存放的一些花瓶都沒損壞一個。
“少爺,你來了……”老孟趕緊過來打招呼。
“嗯。老孟啊,我問你個事情,你以前燒制過瓷印沒有?”林沐風輕輕拍了拍老孟的肩膀。
老孟一楞,“瓷印?少爺,這個我雖然聽說過,但卻沒有燒制過,據老孟所知,益都的瓷窯里近十年之內沒有燒制這玩意的。聽說江南那邊有一些小瓷窯會燒制一些這種文雅玩意兒給秀才老爺們把玩。”
“哦,是這樣。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林沐風回了一聲,自顧去存放瓷土的地方,蹲下身來,用一根樹枝扒拉著瓷土,眉頭緊皺。
“先生,不如嘗試一下?”張風站在他身后笑道。
“也好。”林沐風若有所思地站起身來,叫來一個工匠,讓他按照自己的吩咐,配制了一個配方的瓷泥。然后帶著這些瓷泥回到了家里,在書房里,對著柳若梅小姨母送給她的那副洛水女神圖,開始了艱難的塑制。
這真是一個精細無比的活。先粗粗手塑了一個女體的輪廓,然后一點點用刻刀雕刻女體的臉蛋,五官,四肢……然后是服飾,包括一些花紋和服飾褶皺都要小心翼翼地刻出立體的圖案。最后是,女體的面部神態。這是最難的,這個美人兒能不能惟妙惟肖活靈活現,全看這面部的刻工。別看美女嘴角那一抹微笑,在畫家筆下容易之極,但要想用刻刀雕刻出具有立體感的微笑神情來,絕不是一件易事。
由于瓷泥可以風干,所以盡管精細復雜,也必須要一次性盡快完成這全部的雕刻塑制過程。區區一個5公分高的小女體塑胎,林沐風從黃昏時分一直搞到了凌晨,整整弄了一個通宵。張風本來還坐在一旁“觀摩”,后來到了半夜時分就再也熬不住回房睡覺去了。而中間柳若梅也進來一次,見林沐風沉浸在“創作”中,也不敢打擾他,自行安歇去了。
輕輕將美人腳踏的“蓮臺”修飾平整,林沐風長長吁了一口氣,終于弄完了。看著眼前這個生動逼真的女體塑胎,林沐風油然而起了幾分自得,穿越后自己的技法不但沒有退步,反而大有長進了。這局部的刻工,細節的處理,居然比自己在現代社會時做得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