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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李煥文正在與柳東陽父子相談甚歡。
家人來報,“老爺,林家姑爺來了!”
柳東陽一怔,“沐風來了嗎?快快讓他進來,我正跟李大人說起他呢。”
林沐風進了客廳,一一施禮完畢,這才坐在了李煥文的下首。李煥文打量著他,笑道,“賢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啊,要注意身子哦,那些制瓷之事,就交給下人們去做吧,你乃是斯文之人,不能動不動就親自去做這些雜役之事。”
柳東陽也附和道,“賢婿,李大人所言甚是,瓷行有柳家,瓷窯有窯頭,你乃是秀才,還是在家里熟讀功課等待鄉試吧。”
林沐風淡淡一笑,“先生和岳父大人的好意,沐風知道了。但目前,沐風有一件事情不能決斷,想要跟兩位長輩求教一番。”
李煥文哦了一聲,“賢侄何必這般客氣,請講請講!”
“先生,岳父大人,日前有京城一個客商來找沐風,開出了非常優厚的條件,要沐風放棄與柳家的合作,轉為與他們合作。”林沐風低低道。他的話還沒說完,柳東陽就霍然站起,面色一變,“是什么人這般無禮,柳林兩家乃是翁婿,他們豈能如此!賢婿,你不會是有意要應承吧?”
“岳父大人這是說的哪里話來,柳林兩家乃是一家人,我怎么會做這種背信棄義之事?”林沐風正色道,趕緊表白。
李煥文撫須大笑,“東陽,你少安毋躁。賢侄絕非那種見利忘義之徒,自己的女婿你還信不過嗎?”
柳東陽老臉一紅,慢慢坐了下去,呵呵一笑,“我哪里是信不過女婿。是生氣,明知道柳林兩家是至親,還要橫插一杠子,簡直是豈有此理。”
林沐風聳了聳肩。試探了一聲,“岳父大人,此人據說來頭很大,自稱是京城的第一大客商。還說了。若果不與他們合作,我們的瓷器琉璃就進不了京城地地面。”
柳東陽撇了撇嘴,“勢力再大也不過是商賈,他到底是何等樣人,居然敢口出如此狂言?”
林沐風呵呵一笑,“此人無論言談舉止都很有氣勢,似是來頭極大。林雷他姓歐陽,我正要請教先生。這京城之中可有什么商賈姓歐陽的嗎?”
“你,你說——說什么,他姓歐陽?”李煥文大驚,霍然站起,臉色大變,顫聲道,“賢侄,他可是紫袍裝扮,人生的俊逸非凡?”
“正是。”林沐風道。
李煥文噗通一聲坐了回去。半響才道,“這是個大人物。你們惹不起的……”
聽了這紫袍青年的來歷,柳東陽也是大驚,沉吟半天,他才低低道,“賢婿。就依他所言。這京城地買賣就交給他們吧,民不與官斗。我們犯不上得罪他,也得罪不起。”
知道了紫袍青年的來歷,林沐風反倒出奇地平靜下來。紫袍青年的名字他是知道的,此人地大名和事跡史書上赫然在列啊!的確是一個大人物,不是自己能惹的。但,恰恰因為是他,林沐風卻立即拿定了主意,他朗聲道,“岳父大人,瓷器和琉璃可以低價賣給他,但決不能跟他合作!”
見林沐風雖然拒絕了與歐陽家的合作,但卻答應低價供應瓷器和琉璃,紫袍青年也是樂意。畢竟,兩家合作在京城開設瓷行,遠遠不如自己低價購買獨家經銷有賺頭。在他看來,定然是林沐風知道了他地來歷,心里懼怕,但事實上林沐風卻并非是懼怕他的權勢。而是,另有所“懼”。
胎體晾干了,林沐風就開始動手用紅彩(銅花配制)在白胎上描繪騰龍圖形。這樣一條騰龍盤踞于花瓶之上,龍首在正面,而龍身則環繞著整個瓶身,必須要分開來彩繪。一段段繪制,然后再將各部分用巧妙的筆法連接起來,布局和構圖非常關鍵。
繪完騰龍,還要在瓶身上繪制青花紋底,還有金黃色的祥云紋案。既要渲染出這一條紅龍的威風凜凜,又要保證底紋和祥云紋不喧賓奪主,林沐風可是下了一番功夫。先用淺色繪制,然后依次加深,靠近龍身周遭的底紋都采用了“朦朧”的筆法,局部也借鑒了內畫的技法。
整整一個白天地彩繪,讓張風和老孟他們大開眼界,即便是王二也從琉璃車間里被“吸引”出來,與眾人一起靜靜圍觀著林沐風彩繪,一個個其實都獲益匪淺。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還有這般彩繪的技法。譬如騰龍吧,要是讓老孟他們彩繪,他們一定是先從龍首開始,但林沐風卻不然,先從龍身開始,旋轉筆法將龍身一點點、一段段彩繪好連接完畢后,才去繪制龍首和龍尾,以及龍爪,龍鱗等等。這樣一來,比例和力度更容易掌握,繪制出來的圖案更加的和諧渾然一體。
為什么一定要按部就班?為什么一定要按照師傅的傳授呢?制瓷彩繪也可以加入自己的智慧……可以說,這就好像是給老孟他們這些工匠們打開了一扇窗子,一通而百通,心里豁然敞亮開來。
之所以叫釉里紅,是因為紅色在釉下。弄完基本的紋圖,林沐風又在瓶身之上上了一層細密的透明釉。這樣進窯,經12501280的強還原煅燒,使高價銅還原成低價銅,就可以得到與瓷器渾然一體的釉里紅。
但理論上是這樣,燒制結果卻未必如理論一樣。不僅因為釉里紅對燒制溫度和火候地要求很高,還因為這種瓷種本身的成功率很低很低。難于燒成而導致的“物以稀為貴”的原因,所以歷來才顯得特別名貴。
進了窯,林沐風緊張地等待著,沒有離開瓷窯。他穿越回明初之后,還從未像今次這樣緊張。一想到那瓷中珍品一件瓷品可堪比億萬財富的釉里紅大球瓶有可能在自己地手里誕生,他地手心都攥出汗來。難度大,挑戰性也同樣大!
終于要出窯了。事情的結果果然用鐵一般地事實驗證了“釉里紅極難燒制”的真理,失敗了。本體雖然沒有爆裂也成型了,但最大的毛病是:瓶身上的龍紋和其他花紋有相互印染之狀,圖案都出現了一定程度的扭曲變形,釉下的騰龍毫無美感,且釉下的紋底都顯得非常粗糙。
林沐風長嘆一聲,一腳踢翻了腳下的殘品,揚長而去,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剩下老孟和張風面面相覷,也只得各自喟嘆一聲,也離開了瓷窯。
“失敗是成功之母!”
“失敗是成功他娘“失敗不怕……”
第二天一早,林沐風在院中一邊做俯臥撐,一邊念念有詞,讓站在一旁的柳若梅哭笑不得,忍不住笑道,“夫君,這大清早的,你叨念什么呢?”
林沐風雙臂用力,從地上一躍而起,從柳若梅手里接過“毛巾”擦了一把汗,喘息道,“若梅,沒什么,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突見柳若梅面色蒼白,痛苦地捂著胸口,俯身嘔吐起來。林沐風一經,趕緊過去扶住她,“若梅,你咋了?哪里不舒服嗎?”
柳若梅小手撫住胸口,蒼白的俏臉上升騰起兩朵嫣紅,羞不可抑地倒入了他的懷里,小聲道,“夫君,妾身——妾身怕是有喜了!”
“啊?!”林沐風先是一呆繼而興奮地一把將柳若梅橫抱在懷里,原地轉了幾個圈,喊道,“哈哈哈,我要有孩子啦!我要當爹了!”
“夫君!你小聲一點!”柳若梅羞得將臉全部都埋在林沐風的胸膛上,嗔道。
不遠處,輕霞和輕云也高興地相擁而泣。
“輕霞,少奶奶終于有喜了……可是,輕霞你呢?你也快了吧?”輕云狡黠地一笑,伸手在輕霞柔軟的小腹上摸了一把,“嘻嘻……”
“哪有那么快!”輕霞紅著臉羞道,突然神色一變,拉起輕云的手小聲道,“輕云,我不是有意的……是少奶奶讓我跟少爺……”
輕云淡淡一笑,柔聲道,“輕霞,我們兩人雖然不是親生姐妹,但從小在一起長大,我從來是拿你當姐姐看的,你能跟了少爺,做妹妹的只能替你高
“好妹妹……”輕霞想了想,突然湊近輕云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輕云像被蛇咬了一般,尖叫一聲,漲紅著臉跑回了屋里,再也不肯出來。
嬌柔的身子躺倒在床上,心里如揣了幾只小兔子一般噗通噗通地,耳邊回蕩著輕霞那“不懷好意”的聲音:妹子,少奶奶有喜了,聽說女人有喜不能那個的……你的機會來了,少奶奶一定會安排你跟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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