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武定侯府出來,林沐風信步而行,又來到了十里秦淮長街。全\本\小\說\網張風的事情,他最終還是沒有提。郭英夫婦門楣觀念相當強,林沐風不想自討沒趣,也難怪,人家本身是堂堂的開國王侯,長子郭鎮還是當朝駙馬爺,豈能讓自己的內侄娶一個民女,想都不要想。門不當戶不對,身份地位懸殊太大,不要說在這個時代,就是在現代社會,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心里郁悶,便進了一家靠著秦淮河的小酒館。這家小酒館依水而建,名為明月小吃。酒館雖然小,但卻布置得清新淡雅,很有些詩情畫意,一望可知是專門接待來秦淮尋歡的士子文人。桌椅板凳都是用竹子編制而成的,就連桌上的餐具都多是木質的,整個酒館看上去,居然鮮能找到金屬或者是瓷制的器
酒館大廳的一角,還設有書案,上面文房四寶俱全,墻壁上還懸掛有笛簫之類的樂器。
幾碟清淡的小菜,一盤新鮮的紅燒秦淮鯉魚,一壺陳年女兒紅,林沐風自斟自飲,望著眼前清幽而繁盛的秦淮河景,心神一片寧靜,居然閉著眼睛怡然自得的哼唱起一首現代社會的流行歌曲,“濤聲依然。”
“帶走一盞漁火,讓它溫暖我的雙眼,留下一段真情,讓它停泊在楓橋邊,無助的我,已經疏遠了那份情感,許多年以后才發覺,又回到你面前…月落烏啼總是千年的風霜,濤聲依然不見當初的夜晚,今天的你我,怎樣重復昨天的故事。這一張舊船票。能否登上你地客船…”
正在自得其樂心神飄忽間,突聽身后一個清朗地聲音贊道,“好曲!”
林沐風一驚,回過頭去,見側面一張桌子上。一個中年白面文士端坐著輕輕拍著掌,面帶笑容的望著他,身旁還坐著一個俊俏的小廝,正睜大著雙眼仔細打量著他。林沐風淡淡一笑,便轉過頭來,自顧吃喝,不再哼唱了。這種現代曲調。在這大明社會以后還是少哼唱為妙。這濤聲依然還好,還帶些復古的味道,要是那些什么老鼠愛大米之類的歌謠還不把大明人給“嚇”死。
“這位公子請了。”中年文士起身拱手道。
“先生請了。”林沐風無奈只得起身還禮。
“在這清幽地小酒館里突然聽聞公子所吟唱之曲,如同讓在下又回到了石橋流水烏篷船的江南水鄉。此曲妙極,也奇極,請教公子,此曲何名是何人所作?”文士彬彬有禮,說話和聲細語,引起了林沐風極大的好感。
他微微一笑。“先生,此某隨意哼唱之民俗小曲,實在不登大雅之堂,倒是讓先生見笑了。”
“公子所作?”中年文士愣了一下,突然長身一揖。“在下酷愛音律。對此曲實在是如聞仙音,冒昧請公子賜教一二可否?”
“哦?”林沐風呆了一呆。知道他是想要這首濤聲依然的曲譜。但他只會唱,不會記譜啊!方才隨意說這是自己所作的小曲,沒想到此人倒是要來“請教”——汗顏尷尬中,突見酒館墻壁上懸掛的簫,靈機一動,呼道,“伙計,拿簫來!”
林沐風完完整整的將濤聲依然這首曲子連續吹了兩遍,中年文士端坐閉目仔細聆聽著,而他身旁地那個小廝卻邊聽邊揮筆疾書,林沐風眼角地余光瞥過,心里更加汗顏了,人家真是在記譜啊,汗,瀑布汗,遇到精通音律的行家了。自己這種純屬業余愛好的演奏水平,在音律行家面前班門弄斧…想到這里,他輕輕放下手里的簫,臉色微微一紅。
其實,他完全是“多慮”了。他吹奏的乃是帶有現代文化氣息的樂曲韻律,即便是偶有某處細節處理不好,他們也聽不出來,還以為此曲原本就是這樣的。
中年文士完全沉浸在了這節奏奇特但又婉轉悠揚的樂曲中,一旁的小廝放下手中地筆,扯了扯他的衣襟。他睜眼一看,林沐風已然結賬準備離去了。
他急急站起身來,上前幾步,“在下方孝孺,敢問公子高姓大名?”
咚!林沐風手中掏出的一錠銀子噗通一聲落在了柜臺上,他身子猛然一震,緩緩轉過身來,深深的望著方孝孺,這就是明初大儒方孝孺?那個被永樂皇帝朱棣誅殺10族下場凄慘的方孝孺?
他定了定神,拱手道,“原來是希直先生,在下失禮了!”
方孝孺呵呵一笑,他名聲在外,被人知曉也是尋常事。他再次躬身一禮,“請教公子高姓大名?”
“在下山東林沐風。”林沐風趕緊還禮。
林沐風與方孝孺寒暄了兩句,便告辭離去。殘陽西斜,空氣中傳來淡淡地魚腥味。望著林沐風遠去地背影,小廝低低道,“爹爹,這就是那個寧可抗旨赴死也不肯休妻當駙馬的林沐風嗎?”
“瑤兒,正是此人。果然不同凡響,難怪皇上要為他開設恩科殿試。”方孝孺沉吟著,“氣質沉穩,倒是沒有一般年輕人那種浮躁盛氣…”
林沐風一個人地恩科殿試在5日后如期舉行。
殿試的場所設在新建的文德殿,殿中,分成左右兩排,站著兩列文武群臣。而中間則鋪設著一趟紅地毯,紅地毯上則擺放著一張桌案和一把椅子,桌案上文房四寶一應俱全。朱元璋高坐在皇臺上的龍椅上,而皇臺下大學士解縉、侍講學士方孝孺還有禮部尚書曹鏈,這三位主考官端坐其下。
紅日高懸。林沐風一襲嶄新的青袍,神清氣朗,氣宇軒昂,神色平靜的跟在小六子的屁股后面緩緩進了大殿。大殿中。頓時鴉雀無聲。上百道或驚訝,或鄙夷,或贊許,或迷惘的眼神一一投射在他地身上。
林沐風跪倒在紅地毯上,三拜九叩高聲呼道。“山東益都縣生員林沐風拜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元璋淡淡笑著,擺了擺手,“平身。”
林沐風起身站在一旁。朱允汶從皇臺上走了下來,他參加朝會一般都是站在朱元璋地身后,他環顧著眾臣,又向三位主考點了點頭,朗聲呼道。“開考!此次恩科殿試。不比以往,不拘一格,不拘泥于任何形式。除三位主考官之外,在場諸位大人都可以作為考官現場出題考校林沐風,或詩詞,或歌賦,或小令,或楹聯,或書畫。均可。”
林沐風心里苦笑,把俺當成無所不能的天才了嗎?但面上還是得掛上一幅微笑鎮定的神態。
解縉緩緩起身,向朱元璋躬身一禮,這才向林沐風走了過來,呵呵一笑。“林生員。聽好第一題,以這秋末滿園落花為題作一七言絕句。”
林沐風點了點頭。沉吟不語。他心知,自己古文國學功底雖然尚可,但要應對這滿朝文武百官的考校或者刁難,單憑腹中所學怕是難以應付過去了。說不得,只好繼續做一回剽竊者了。反正,者剽竊古人詩詞自己也不是第一個。但即便是剽竊,一時間也很難找到合適的。他正在“開動腦筋”,殿中頓起一陣竊竊私語之聲,那些很是看不起他地一些文臣武將更是連聲冷笑。
曹鏈坐在那里嘴角浮現著嘲諷的笑容,突然起身向朱元璋施禮道,“皇上,三國曹植七步成詩,據說這林沐風才學堪稱絕世,皇上何不也命他七步成詩,也好讓臣等開開眼界!”
“是啊,是啊,皇上!”曹鏈的一干心腹感激附和起哄。
“也好,林沐風,你就學學那三國曹植,在這大殿之上,看看七步能否成詩。”朱元璋知道這有些刁難的味道,但他也想看看林沐風究竟才思敏捷到什么程度,“如若可以,也可為本朝添一佳話,朕拭目以待。”
七步成詩談何容易?林沐風心里暗暗罵娘,但臉上還是面不改色,無奈下躬身應了一聲,便在殿中緩緩踱步起來。一步,兩步,三步…踱到第六步上,還是沒有“檢索”到合適的詩詞來,他的臉色微微漲紅,最后那一步遲遲沒有邁了出去。
曹鏈冷笑著,齊泰和黃子澄在隊列中也互相對視了一眼,眼中都閃過了一絲不屑一顧。朱允汶也為林沐風捏了一把汗,只有解縉在金陵詩會上見識過林沐風的才學,知道他定有妙句沉默不語。而方孝孺則也在沉吟著,似是也在琢磨同題地詩句。
殿中地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曹鏈霍然站起,喝道,“林沐風,皇上有旨,七步成詩,你到底是成與不成?難道,在這大殿之中,面對皇上和滿朝文武大臣,你竟敢抗旨不成?”
林沐風心里暗怒,怒火升騰間,腦子里卻靈機一動,清朝詩人龔自珍的一首雜詩躍然腦際。他淡然一笑,掃了曹鏈一眼,向朱元璋跪倒了下去。
“向皇上請罪嗎?老夫早就知道你是徒有虛名之徒…”曹鏈不屑的一聲輕笑。
“皇上,沐風成了,一首小詩請皇上指正。”林沐風沒理曹鏈,叩首道。
“平身,且吟來讓朕與眾臣一聞。”朱元璋向朱允汶使了個眼色,朱允汶上前去扶起了林沐風,向林沐風遞過了一個鼓勵的眼神。皇臺的屏風之后,朱嫣然額頭上泛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緊張的翹首傾聽著,手心都攥出汗來。
林沐風轉過身來,清朗的眼神緩緩在眾人身上掃過,朗聲道,“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妙極,妙極,當真是畫龍點睛地神來妙句!”方孝孺驚喜交加,起身連連贊道。
朱元璋也是眼前一亮,撫掌大笑,“果然不錯,不錯,好詩!古有曹植七步成詩,朕有林沐風六步成詩,哈哈哈,我大明果然是人才濟濟!來人,記錄下來,曉諭天下!”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屏風后面的朱嫣然淚盈滿眶,喃喃自語著,“沐風,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滿朝文武中不乏有才之人,聞得此絕句,皆暗暗點頭,心道,看來這林沐風也不是浪得虛名啊。齊泰和黃子澄則有些妒忌地望著場中的林沐風,心里恨恨的。按理,這兩人也不是什么壞人,也算是忠直之臣,但此二人一向自視甚高,驕傲異常,突然出了一個林沐風居然比他們高過一籌,他們焉能不“吃醋?”而且,看這架勢,林沐風定然會取代他們在朱允汶東宮的位置,這又讓他們如何能夠甘
“林生員果然大才,希直嘆服。”方孝孺朗聲贊道。林沐風臉色一紅,趕緊躬身施禮掩飾著自己剽竊后地尷尬之色,“方學士大人,沐風慚愧,慚愧之至!”他是“真心慚愧”,可落在一些文臣眼里,這就是低調謙遜地風度。一些原本對他很不屑一顧的文臣們,也漸漸開始轉變心態。
曹鏈又是一聲冷笑,起身來大聲道,“林沐風,聽好本官地第二題楹聯對——上聯是:取正,讀易取變,讀騒取幽,讀莊取達,讀漢文取堅,最有味卷中歲月,你來給本官對出下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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