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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撫郭奎帶了兩個軍容還算嚴整的軍官過來。林沐風打量了兩人一眼,都是30出頭的壯漢,個子高大,身材雄壯,臉上猶如刀鋒凌刻一般的剛毅,唯一不同的是,這兩人一個皮膚黝黑,一個皮膚呈古銅色。
“西大營千戶夏侯永(孟連)見過指揮使大人!”兩個千戶雖然一起躬身行了一個軍禮,但臉上卻浮現出一絲淡淡的不以為然,還有一絲淡淡的失望。
他們知道朱元璋要重新整肅西大營,這意味著西大營又再次列入了皇上的視野,有了恢復往日榮光的機會。但沒想到,派來的指揮使卻是一個文官。林沐風的名頭,他們倒是也聽說過,恩科狀元、東宮試讀學士、詹事府少詹事、錦衣衛千戶,近來如同坐火箭一般地升官,可謂是圣眷高極——但在他們這些職業軍官眼里,林沐風的才學再高也不過是一個文官,再受皇上的器重也不過是一個寵臣,從未有過行伍經歷,如何帶兵?如何能整肅西大營?當然,他們也聽說林沐風文武雙全,不過,在他們看來,一個讀書人的所謂“武藝”也不過是懂幾手拳腳而已,這與帶兵完全是兩個概念。
他們想得沒有錯。于軍隊而言,林沐風確實是一個“門外漢”。但他們永遠不會明白的是,林沐風卻是一個來自未來社會的穿越者,他最大的“優勢”就是擁有超前于這個時代數百年的知識,熟知歷史地進程。而且,頭腦非常靈活。不懂,是嘛?可以學嘛!沒有人天生就懂一切,只要用心去學習。也都不會是多大的問題——就如以前的林沐風,從來沒有當過官,但如今不也走入了大明朝堂了嗎?
林沐風是一個極其認真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會全力以赴。燒制瓷器和琉璃是這樣,做官是這樣,現在地整軍也是如此。他對自己充滿信心——當然,這需要一個過程,而目前。對于他來說,最重要的是,盡快整肅起西大營的士氣,攏起渙散的軍
他微微皺了皺眉,回頭看了郭奎一眼。
郭奎明白他的意思,趕緊笑著回道,“大人。西大營共有5名千戶。但現在只有這兩名千戶了,其他的三個……都被皇上流放到敦煌戍邊了。”
林沐風哦了一聲,沉吟著。突然指著點將臺上的那面軍鼓,淡淡道,“郭鎮撫,速速準備花名冊。兩位千戶,去召集你們的人馬,一刻鐘之內,凡是西大營在冊地軍士。無論是軍官還是士卒,如果不來點將臺下應卯,一律杖責30。”
林沐風說完,大踏步向點將臺走去。上得點將臺,他抽出滿是灰塵的鼓槌。長出了一口氣。然后奮力擂起了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這西大營的軍鼓好久沒有響過了。當沉悶的鼓聲在春日暖洋洋的陽光下驟然響起,營中的軍士皆然一驚。這是咋了?誰吃飽了撐得,沒事敲什么鼓啊!
在廣場上賭博和閑談的軍士抬起臉向點將臺望去。而這個時候,營房方面傳來猛烈地奔跑聲,一大群黑壓壓地軍士蜂擁而出,一邊整理著盔甲和兵衣,一邊呼喊著向點將臺上跑去。旋即在點將臺下列好了隊形,雖然有些慌亂,也頗有嘈雜之聲,但總算還過得去。打頭的,就是那兩個僅存的千戶,夏侯永和孟連。
而營房處、廣場上,稀稀拉拉的又冒出來一大批軍士,起碼也有兩千人。他們鼓噪著,相互詢問著,慢騰騰地也向點將臺行來。
林沐風站在點將臺上,望著臺下在夏侯永和孟連帶領下還算嚴整的兩千多人,暗暗點頭,畢竟是訓練有素的大明精銳騎兵,雖然荒廢已久,但關鍵時刻也還算能拉得出來。這也從一個側面看出,這兩個千戶也確實有些本事和威信。
但側首看看仍然還在向點將臺慢騰騰走過來的黑壓壓的一大片軍士,林沐風眉頭又深鎖起來。這還是軍隊嗎?跟盲流差不多!“夏侯永!”林沐風朗聲呼道。
“小將在!”夏侯永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林沐風,心道,“我倒要看看,你咋重整這軍心渙散地西大營。”
林沐風凜然一笑,“本指揮使命你帶人將那些軍容不整、不聽號令的軍士捆綁起來聽候處置!”
夏侯永心里一個激靈,“來真格的?”
林沐風冷然沉聲道,“夏侯千戶,本指揮使的命令你可是沒有聽見?”
夏侯永心頭一凜,趕緊躬身回道,“遵命!”
一陣騷亂之后,夏侯永帶著他手下的1000人將2000多人全部捆綁起來,在點將臺下黑壓壓地跪倒了一大片。
“憑什么抓我們?”
“老子不服!”
被捆綁地軍士喧鬧著,掙扎著,臺下亂成了一團。林沐風猛然抽出鼓吹重重的敲了一記軍鼓,吼道,“你們是大明地軍人,你們是保護皇上和護衛京師的驍勇騎兵,可你們如今像什么?像鄉間的地痞流氓!”
“孟連!”林沐風手里揮動著朱元璋御賜寶劍,“這是皇上親賜的寶劍。孟連,將這不聽號令的2000人杖責30,一個都不許放過!有膽敢反抗者,殺無赦!”
凜然的殺氣從林沐風身上輻射開去,孟連和夏侯永驚駭的對望一眼。孟連躬身應命而去,這時卻聽臺下傳來一聲淡淡的冷哼之聲。
林沐風放眼望去,見一個瘦高的軍官正站在臺下一側撇著嘴,微微冷笑著。林沐風心頭一動,寶劍回收,指著此人淡淡道,“你笑甚?”
此人昂然不懼,走出列來大聲道,“指揮使大人,西大營是直屬皇上的京衛禁軍,指揮使大人想殺便殺嗎?”
林沐風愣了一下,仔細打量著他,冷冷道,“這里是軍營,不是菜市場。本將作為新任指揮使,軍鼓令響,爾等不聞命而至,反而遲滯不前,難道不該懲處嗎?皇上命本將重整西大營,有御賜寶劍在此,敢違抗本將軍令者一概嚴懲不貸。”
此人嘴角一曬。
林沐風怒火漸生,自己作為新任的西大營最高統帥,頭一天到任點軍,營中居然有軍官敢公開頂撞,這倒是稀罕了。他心里暗罵,說不準今兒個就要拿你立威了。想到這里,他淡淡道,“你是何人?在西大營軍中所任何職,速速跟本將道來!”
“在下曹臨,西大營從七品經歷。”
這經歷一職,是軍中主管文書公文的下層執事軍官,類似于現代社會軍隊中的文職軍官。“從七品經歷?”林沐風沉吟著,突然冷笑一聲,“你既然是在職經歷,何以本將點兵,你不入隊歸列,反而昂首挺胸高站一側,是何道理?”
“指揮使大人,我乃是有品階的經歷,豈能與一般士卒相提并論?”曹臨昂首掃了林沐風一眼,不以為然地道。
林沐風手心顫抖了一下。站在他身后的鎮撫郭奎突然附身過來,小聲道,“大人,這是禮部尚書曹鏈曹大人的侄子,入這西大營不到一年,向來是……”
“向來是什么?”林沐風低哼一聲。
郭奎尷尬的嘴角一動,猶豫了一下,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曹臨入軍純粹是“鍍金”來的,弄個一頭半年的就會外放到外衛去任鎮撫了。曹鏈在朝中根深勢大,前任指揮使不敢得罪,簡直就是把這曹臨當“上賓”一般供奉起來……他平日里根本就不來軍營點卯,今兒個卻不知怎么地出現在了營中。
林沐風唰地一聲抽出寶劍,鋒利的劍鋒指著曹臨,沉聲道,“郭鎮撫,曹臨藐視軍紀和本將軍威,該當何罪?”
郭奎嘴角抽動了幾下,抬起頭來正望見林沐風那陰森森的臉龐,心里一凜,低低道,“該——該杖責!”
“好,郭鎮撫,將曹臨就地杖責30!”林沐風狠狠的將寶劍插入地下。
郭奎猶豫著,遲遲沒有動靜。林沐風猛然回頭來,喝道,“郭鎮撫,本將的軍命你沒有聽見?”
郭奎咬了咬牙,揮手高呼,“來人,指揮使大人有令,拿下經歷曹臨,杖責30。”
一個太監縱馬進了西大營,聽營中一片慘呼聲,見操場上黑壓壓的一片軍士伏地接受杖責,愣了一下,但馬上又高呼道,“林學士,皇太孫殿下召你速速進宮!”
林沐風緩緩轉過身來,拔起地上的寶劍入鞘,向郭奎低低道,“郭鎮撫,明日一早,本指揮使將再次點卯,再有違抗軍令者,再有軍容不整者,再有藐視軍威者——本官將一一奏明皇上,將其流放邊塞戍邊!”
林沐風下得點江臺上馬與太監并肩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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