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九百八十九章 日落(二)

類別: 清史民國 | 歷史 | 曹顒 | 織造府 | 康熙朝 | 奪嫡 | 黨爭 | 重生于康熙末年   作者:雁九  書名:重生于康熙末年  更新時間:2024-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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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颙并沒有去故意打探。但是中午時分,還是聽到上不豫的消息。

圣駕回駐暢春園,除了十六阿哥之外,其他隨扈皇子阿哥繼續在留在南苑,參與行圍。

康熙年將七旬,來南苑半月款待喀爾喀諸王,已經極盡榮寵。

他此次回暢春園,也沒有在蒙古王公中引起太大動。因為大喇嘛還不若康熙,只在南苑駐扎兩日,便回京去黃寺安置。

其他奉旨來參加行圍的滿漢臣子,聽了這個消息,也沒有什么異色。誰都曉得昨日下了場大雪,雪后天氣更冷,皇上龍體尊貴,受不得行營苦寒,也是有的。

只有曹颙,聽聞這個消息時,正在喝茶。

驚詫之下,他險些掉了杯子。

只有他曉得,康熙駕崩就在六十一年的年底,明年就是雍正元年。

曹颙站起身來。心中驚濤駭浪。

他踱來踱去,卻只能等待。

二等伯,二品戶部侍郎,在外官眼中算是高官顯爵,在京城權貴云集之地,實算不得什么。

隆科多有能力康熙駕崩后封鎖九門,控制京畿政局。

對于這點,曹颙從不懷疑。

這九門提督是俗稱,并非只節制九門守衛,還是步軍都統衙門的主官。這步軍都統衙門,轄制滿蒙八旗步軍,同時還節制南北中巡捕三營,既綠營馬步兵。

除了內城,南城與暢春園所在的城北,都是巡捕營防守之地。

京畿兵力,隆科多掌握三分之一。

若是在京城有臣子能翻云覆雨,只有隆科多能一人能做到。

雍正登基三年,只有加恩隆科多的,半點不敢削減他的權利,除了對他有所顧及外,也是借他震懾宗室與八旗權貴。

看這些日子隆科多對李四兒,已經是寵到極點。

而這個李四兒,觀其以往行事,絕不是良善之人。若是她真因曹家拒婚而嫉恨曹家的,那對曹家還真是個煩。

連雍正都要一口一個“舅舅”,做足恭敬狀,豈是曹家能抗衡的。

曹颙直撫額。原盼著雍正上臺,結束奪嫡大戲,朝局能平靜些。誰想這臨了臨了,又跑出個李四兒,讓曹家犯了小人。

卻是沒有回旋的余地,不管佟家女兒如何,就憑佟家盛極而衰,曹家就不能與之結親。

這個李四兒不是在肖想簡親王府的格格做媳婦么?看來,得禍水東引才好。過幾日,初瑜生辰,是否讓她對完顏氏透個話過去。

雖說這樣有挑撥嫌疑,但是不是做君子,就能避開小人的。

曹颙正胡思亂想,就見有人挑了簾子進來,正是喘著粗氣的十七阿哥。

見曹颙神情陰晴不定,十七阿哥道:“孚若,理藩院的賞銀請下來沒有?”

曹颙聞言,瞥了書桌的方向一眼,苦笑道:“還沒。孫尚書已經署名,只是昨兒沒見著四爺,所以折子沒遞到御前。”

十七阿哥聞言。皺眉道:“這可怎么好,明日就開始該撒銀子了?”

曹颙心下一動,道:“十七爺,要不現下去尋四爺?”

十七阿哥目光微閃,隨即點頭,道:“也對,干著急有什么用?咱們去尋他。”

曹颙走到書桌前,將那個理藩院請銀子的折子的拿了,隨同十七阿哥出了帳子。

十七阿哥的腳步甚快,曹颙緊趕慢趕,才跟得上他。他的臉上沒有了方才的急切,眉頭緊蹙,帶了幾分凝重。

這種感覺,有些奇怪。

曹颙腳下飛快,心思急轉。

十七阿哥尋自己,不像是為銀子,更像是為了尋四阿哥找個說辭。

這些皇子們,對于康熙的龍體不豫,怕也是惴惴不安。

卻是撲了個空,四阿哥并不在帳子里。

十七阿哥露出幾分急切,追問在帳子里值守的太監。

這太監叫陳福,是雍親王府得用的內侍,在王府中的地位雖比不上王府內總管蘇培盛,但是這兩年也常在四阿哥身邊侍候。

只是他年歲不大,資歷沒有蘇培盛老,所以沒有蘇培盛的傲慢,待十七阿哥與曹颙還算恭敬:“十七爺,奴婢還是方才那句話,奴婢實不曉得。我們主子送圣駕出南苑后。回過來一遭,只坐了片刻,就出去了,具體去何處,主子沒留話。”

曹颙在旁聽了,有些奇怪。

十七阿哥已經來過四阿哥帳子?那這會兒又過來,是何意?

“我可是急事兒尋你們主子!”十七阿哥坐下來,一副等人的架勢,氣沖沖地說道:“這眼看到下晌飯的功夫,你們主子總不能不吃飯吧?”

陳福不敢說什么,只好叫小太監去泡茶。

他確實不曉得四阿哥何處去,但是身為奴才,也不好讓十七阿哥一個皇子干等。要是有什么趕緊事兒耽擱,他怎么擔待得起。

但是也不能使人沒頭蒼蠅地出去亂找,他有點為難,一時不知怎么是好。

因差事的緣故,曹颙這些日子來過四阿哥帳子幾遭,同這個陳福還算相熟。見他似有為難,就在旁解釋一句:“有個戶部折子干系到理藩院的,要等著四爺審閱后遞到御前。昨日我就該等的,是我疏忽了。”

陳福聽了,只是戶部衙門的事兒,這才松了口氣。沖曹颙感激地點點頭。

這會兒功夫,十七阿哥的情緒也穩定些,對曹颙道:“早就跟孚若打了招呼,孚若竟拖到今日,這不是生生叫人著急么?”

他的口氣中帶了幾分抱怨,望向曹颙的目光還是如常。

曹颙點頭稱是,心里卻是明白,十七阿哥這番話是像陳福解釋的。

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這宦官體殘,性子健全的少,多陰險毒辣之人。十七阿哥久在宮禁。自是曉得不能輕易得罪他們。

陳福常在四阿哥身邊,卻沒有感染四阿哥的刻板,反而是個心思通透、性子伶俐之人。

見十七阿哥將火氣壓下,他看了眼立在書案旁的座鐘,而后親自奉茶,送到十七阿哥手邊,笑著說道:“十七爺別急,這都快要未正(下午兩點)了,我們爺差不多也該回來用膳。”

十七阿哥點點頭,道:“你們主子這些日子還齋戒么?”

陳福點點頭,道:“自來了南苑,我們爺就一直茹素。我們爺慈悲,見不得殺生,這圍獵又是殺戮之事,我們爺早晚都要頌一個時辰的經。”

曹颙聽了,心里直抽抽。

四阿哥信佛不假,行的卻是怒目金剛之事,同“慈悲”實在扯不到一堆兒去。

十七阿哥聽了,卻是頗有幾分趣味,對曹颙道:“也就是四哥,才能這般虔誠。換做是我,三天不吃肉,五臟廟就要反天了……”

這說著,就聽到帳外有腳步聲,十七阿哥不由止住話,望向帳門口。

挑了簾子進來的,正是板著臉的四阿哥。

十七阿哥與曹颙皆起身見禮,四阿哥見他們在帳子里,微微一怔,隨后視線在兩人臉上掃過。

“你們……尋我……”四阿哥點頭回禮,回了主座,賓主坐下,而后才沉聲問道。

有十七阿哥在,曹颙并不著急作答。

十七阿哥起身道:“四哥,是喀爾喀圍獵后賞銀之事!明兒就要用到了,戶部還沒將銀子請下來。”

四阿哥聞言,望向曹颙:“你昨日來尋我。就是為了此事?”

曹颙起身道:“回四爺的話,正是。只是四爺不在,卑職就回去了。本當昨晚再來請四爺示下,是卑職疏忽了。”說著,他拿出折子,雙手送到四阿哥跟前。

四阿哥看著他,接過折子,原本刻板的臉色瞬間竟有些柔和。不過,轉瞬之間,又回到老樣子,使得曹颙要懷疑自己看錯。

即便這折子昨日他看過,今早送到御前,也沒有什么用。

皇父龍體不豫……

皇父離開南苑前,只見了十六阿哥與太醫,沒有傳召旁人。

四阿哥心中有些不安,偏生那幾個太醫,直接隨圣駕去暢春園。十六阿哥也只是露了一面,眾目睽睽之下,又有旁人在,也不好說什么。

只是目光相對之際,十六阿哥的嘴唇快速地動了一下。

為?魏?緯?危?

四阿哥駭然,生怕自己看錯,直直地盯著十六阿哥。

十六阿哥卻頗有顧忌,不敢再有什么動作,騎馬扈從圣駕出了圍場……

直到方才,四阿哥才得了準備消息。

圣駕在早膳前就傳了太醫,并沒有傳早膳,而后圣駕中午才出京,可是除了進御藥,御帳也沒傳午膳。

即便是病得厲害些,總要進些膳食的;連膳食都沒傳,那就不僅僅是病得厲害,怕是進不了米水。

想到此處,四阿哥哪里還坐得住,直接尋隆科多打探消息。

隆科多那里也沒有準信兒,兩人狐疑不定,實不敢妄動。

沒想到回到帳子,曹颙送上個折子來。

既是這筆銀錢催得這么急,那么他去暢春園求陛見,也在情理之中。

四阿哥挑了挑眉,剛好說話,又咽了回去。

他怎么忘了,皇阿瑪年老后最是多疑,若是老爺子沒自己想象中的病重,給自己按個“刺探病情”、“居心叵測”的罪名,那豈不是冤枉?

小心謹慎了數十年,越是到了緊要關頭,越是當沉得著氣。

“既是理藩院等和急用,就請曹大人跑趟御前,請皇上示下。”四阿哥思想清楚,將折子重新遞還給曹颙,說道。

曹颙接過折子,有些猶豫。

這龍體不豫,才從南苑行營走沒多久。這會兒功夫,曹颙要是快馬往暢春園的話,說不定沒到暢春園就能追上圣駕。

只是,這樣。是不是打擾圣駕“清凈”?

這個時候湊上去,說不得就要惹一身腥。

“四爺,明日就要用銀子,從戶部支有些匆忙了,要不然讓十七爺先從內務府銀錢貸,過幾日等戶部銀子到了,再補上那頭?”曹颙很是真誠地對四阿哥說著,期間還不望看十七阿哥幾眼,眼中露了幾分懇求之意。

四阿哥擺擺手,態度很是堅決:“明日上午行圍,晚上宴飲,還有一天半的功夫周旋,沒必要將內務府拉進來!”

他說的堅決,曹颙要是再推脫,怕是就要得罪人。

曹颙硬著頭皮應了,等四阿哥在折子后具名后,就收好折子,同四阿哥與十七阿哥別過。

直到他離去,十七阿哥臉上才露了幾分焦急,看著陳福,若言又止。

四阿哥知趣,打發陳福下去,十七阿哥急切地問道:“四哥,皇阿瑪到底如何?早晨我碰見過十六哥。現在想想,十六哥當時的臉色很是難看,見了我同弘歷幾個,連說話的功夫都沒有,就急匆匆地往御帳去。弘歷還瞧見趙昌從十六哥帳子里出來,而是奔著太醫臨時官署去了。”

四阿哥聽了,面色越發沉重下來。

他盡管多疑,倒不會懷疑御前內侍私結十六阿哥。

他同十六阿哥、十七阿哥這兩個小兄弟能相處得兄友弟恭,就是因為他們兩個沒有奪嫡資本,亦從不摻合這奪嫡大事。

先找十六阿哥,再傳太醫,這只能說明,龍體不豫到連親自傳太醫都不能……

不能進膳,亦不能傳太醫,那皇父是什么情形,就并不難猜。

狐疑半日,此刻才算得了準確消息,四阿哥直覺得腦子“嗡”地一聲,呼吸越來越急促,四肢都木了,半點動彈不得。

見他不對,十七阿哥唬得臉色發白,說話帶了顫音:“四哥,您這是這么了?四哥!”

十七阿哥連喚了幾聲,四阿哥才醒過神。

他使勁地吁了口氣,抬起頭,幽幽道:“十七弟,為防人心動蕩,還請慎言!”

十七阿哥點點頭,道:“弟弟曉得,除了四哥,弟弟也沒想著同旁人說……”

四阿哥關心則亂,卻是疏忽了,若是康熙沒醒,單憑十六阿哥,哪里還得膽子下令移駕。

沒錯,此刻,康熙已經醒了。

只是他精神頭很是不足,瞇著眼睛似睡非睡。

魏珠在鑾駕里侍候,屏氣凝神,不知為何,想起城里那個“大仙”來。

對于皇上“歸期”,那個“大仙”已經算出來了吧,只是看出那個八字貴重,說是不敢泄露天機,實際上天機已露。

皇上就是曉得這點,才說了讓自己殉葬那些話。

想到此處,魏珠打了個寒戰。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

沒有什么殉葬的口諭,即便皇上怕孤單,有后宮的嬪妃,哪里需要自己這個閹人殉葬?

四阿哥答應保自己平安終老……

想到此處,魏珠才發現自己慌亂之下,竟忘了給四阿哥傳信。

他耷拉著腦袋,正想尋什么機會使人傳話,就聽康熙道:“傳……八福晉與弘旺暢春園覲見……”

掉到第八了,淚奔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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