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厚的云層將天空覆蓋,轟隆隆的滾雷聲在半空之中不時炸響,閃電也如同毒蛇的信子一般,時不時的鉆出云層爆發出一陣耀眼的強光。
葉陽城撐著一把陳舊的紫色雨傘,冒雨走在行人寥寥的大街上,臉上透露著濃濃的焦慮,左手之中還提著一只咖啡色的公文包,褲腳已經濕透了,一雙黑色的皮鞋走起路來還會不時的發出一陣陣嘎吱嘎吱的聲響。
在這種悶熱潮濕的雷雨天很少會有人沒事跑到大街上溜達,葉陽城也不是閑的蛋疼了上街閑逛的。
順著大街朝著東邊的方向走了大約十五分鐘的路程,葉陽城抬頭辨別了一下方向后,一頭扎進了街邊的一條小巷子,朝前走了不足十步路,兩個同樣打著傘,上身只穿了一件軍綠色背心的年輕人從一戶人家的后門晃出,攔在了葉陽城的去路上。
“我是來贖人的。”注意到這兩個年輕人兇狠的眼神,葉陽城趕忙抬起了左手,示意這兩個年輕人看自己手中提著的公文包,連忙說道:“我是葉景隆的哥哥,來給他還錢的。”
兩個年輕人扭頭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年輕人甩了甩腦袋,另一個年輕人點頭會意,朝著葉陽城喝斥道:“轉過身去趴在墻上!”
“好的,好的。”葉陽城只得老老實實的轉過身去,雙手高舉趴在墻上,任由那個年輕人上來在自己的身上摸索了起來。
而剩下的那個年輕人也不知道從哪取出了一只黑色的對講機,舉到下巴處后說道:“有人帶錢贖人,葉景隆。”
“沙沙……”對講機傳出了一陣沙沙聲,不多久,里面傳來了一個壯年男子的聲音:“讓他進來。”
“進去吧。”聽到了這個中年男子的回應,拿著對講機的年輕人才側身往旁邊挪了一步,朝著葉陽城揚了揚下巴,惡狠狠道:“老實點!”
“是是是,一定老實,一定。”葉陽城心中擔心自己的弟弟,又哪會在這時候耍橫?趕忙點了點頭后這才提著公文包順利的通過了這兩個年輕人的崗哨,繼續朝前走出了大約三十步路,終于聽到了一陣隱隱約約的吵鬧聲。
在一處看上去平常之極的鋁合金防盜門前停下了腳步,伸手在門上輕輕的敲了敲:“梆梆……”
敲門聲落下,這扇鋁合金防盜門被打開了,從里頭探出一個中年婦女的腦袋,上下打量了葉陽城一眼,這才把門推開淡淡道:“進來吧。”
葉陽城強笑著點了點頭,這間屋子里的聲音已經非常清晰的鉆進了他的耳中,骰子搖晃的聲音,賭客們大呼小叫的聲音纏繞在一起,濃烈的煙味差點沒讓葉陽城皺起眉頭。
這是一間大約有五百多個平米的賭場,大廳當中擠滿了賭客,葉陽城僅僅是掃了一眼就沒有再去注意什么了,跟在那個中年婦女的身后朝著進門不遠處的一間小隔間走去,心中的憂慮毫無保留的展露在他那張略顯成熟的臉上。
“軍哥,人來了。”中年婦女敲開了這間小隔間的木門,原本板著的臉色也如同冰雪消融一般換上了一副笑臉,朝著小隔間里頭站著的一個壯年男子點了點頭,閃身讓到了一邊。
男子大約三十五六歲的年紀,左側額頭上到左側的耳根有一道非常猙獰的刀疤,一米八六以上的身高和健碩的身材給人一種非常強烈的視覺沖擊。
微微瞇起的雙眼中閃爍著點點精芒,打量了一眼渾身濕漉漉的葉陽城:“錢帶來了嗎?”
“我弟弟呢?”葉陽城緊了緊自己的左手,反問了一句,頗有一種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感覺。
“呵。”被那中年婦女稱之為軍哥的壯年男子掀起嘴角似笑非笑的呵了一聲,扭頭道:“長毛,把人給我帶出來。”
“知道了,軍哥。”小隔間里還有一間小隔間,軍哥的聲音剛剛落下,里頭就傳出了一個年輕人的應答聲。沒幾秒的功夫,那小隔間的門就已經被打開了,從里頭出來兩個人,一個穿著軍綠色背心,左臂上紋著虎頭的黃頭發青年,一個則是穿著寶荊鎮高中校服的少年!
少年濃眉大眼看上去很是憨厚,但虎頭虎腦的模樣卻著實不讓人放心,看著那正站在門口怒視著自己的葉陽城,葉景隆慢慢的低下了頭,卻是連一個字都不敢說。
“人在這里,錢呢。”見到葉景隆被帶出來了,那軍哥才慢悠悠的回過頭去,昏暗發黃的燈光下整個人都顯得格外的駭人。
“錢在這里。”葉陽城收回了落在葉景隆身上的目光,將手中提著的咖啡色公文包平放到了一旁的一張桌子上,然后問:“我們可以走了嗎?”
“阿珍,點下錢。”軍哥掃了葉陽城一眼,并沒有回答他的詢問,而是朝著那個之前領著葉陽城進來的中年婦女微微點頭示意了一下。
被軍哥喚作阿珍的中年婦女也沒感覺到什么不妥,坦然自若的走到了那張桌子前打開了公文包,從里頭掏出了兩疊厚厚的人民幣,其中有一疊是百元面額的,上面還纏繞著封條,應該是剛從銀行里取出來的。剩下的一疊則充斥著百元、五十元、二十元、十元的散亂鈔票,有不少都是發褶的舊幣。
阿珍動作熟練的清點著這兩疊人民幣的數額,大約兩分鐘后,阿珍抬頭說說道:“一萬五,正好。”
“我們可以走……”
“不對啊。”不等葉陽城把話說出口,那軍哥卻忽然扯起了嘴角,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面的時間,道:“現在已經是十二點三十三分鐘了,按照規矩應該再翻一層利,阿珍,應該是多少來著?”
“一萬六千五。”阿珍想都沒想就回答了軍哥的詢問,顯然應該是這家賭場管理財務方面的人才。
“還少了一千五呢。”軍哥也不知道從哪掏出了一只挖耳勺,歪著腦袋在耳朵里掏了一陣,看著葉陽城道:“你說該怎么辦?”
“你……”軍哥是擺明了要找茬,葉陽城心中憤慨,但是剛剛說出了一個你字,那軍哥竟然連招呼都不打一聲,直接抬腳將葉陽城踹翻在地,回過頭去朝著那長毛淡淡的說道:“打一頓之后丟出去,讓他給我長長記性。”
“知道了,軍哥。”長毛微微欠身答應了一句,隨后揉著雙手的指關節扭頭朝著里邊的小隔間喊道:“哥幾個,出來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