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治愈系的相公
柳芽的請求就像是在顧盼臉上生生打了一個耳光,她剛說了二人情同姐妹,這個姐妹轉眼就拋棄她追尋榮華富貴去了,讓她情何以堪
太子妃心中大是失望,轉眼卻有了新的想法,她和顏悅色地道:“既然柳芽已經答應了,今天收拾下行禮,你們姐妹間有什么話再好好說說,明日我派人來接她。”
太子妃故意提醒顧盼,方才她說的情同姐妹,也是存了私心,看齊王妃臉色鐵青的樣子,柳芽今日晚上定然不會好過,最好修理她一下,若是打得皮開肉綻見不得人那是最好了,倘若能把那張花容給毀了,簡直是天下最棒的事情了,太子妃一念至此,幾乎要忍不住拉出顧盼去耳語一番。
她終究還是忍住了,若是日后被太子知道了,定然被他唾棄,這個險,太子妃是萬萬不能冒的,看著齊王妃的樣子,這把火已經夠旺了,自己的油也添過了,太子妃微笑著告辭,顧盼勉強維持著禮節,面皮抽動一下:“恕不遠送了。”
太子妃施施然地出了花廳,屋子里只剩下了顧盼和柳芽二人。
顧盼坐著,柳芽跪著,二人俱都一言不發,顧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罷了,今日這事兒算的了什么,她若是想求一段錦繡前程,就讓她去吧,這府里還少一個丫鬟嗎?
話雖這樣說,顧盼心里依然難受無比,她強撐著從椅子上站起,話也不說半句,徑直向外行去。
身后傳來了柳芽的哀泣聲:“我家里本是官身,父親被奸人陷害,一家老小只剩下了姐妹二人,奴婢進了候府,奴婢的姐姐卻是進了宮……”
顧盼停下了腳步,這段事情她卻是第一次聽說,當初只知曉柳芽幼時便進入了候府,從粗使丫鬟一點點的熬成了大丫鬟,又跟在了銘哥兒身邊,可以說前途無量,結果她把同屋的小丫鬟的嘴巴生生撕爛了,剛巧趕上顧盼回到候府,就被發配到了顧盼這里來了。
柳芽身子轉了半圈,對著顧盼的背影砰砰地磕起頭來,一邊磕一邊道:“奴婢自幼和姐姐最是親近,這世上只剩下姐姐這么一個親人了,姐姐在宮里也偶爾傳遞書信與奴婢,說是太子很是寵信她,誰知道沒到一年,姐姐竟然去了……”
說到了后來,柳芽已經泣不成聲,光聽到實心的腦袋磕頭的聲音,一下一下,仿佛磕在了顧盼的心上,因為被傷害而自動立起來的墻一點點的龜裂,最終轟然倒塌。
顧盼由己及人,年幼時自己是多么的渴望親情,只想要顧家娘子的一個微笑,而柳芽和姐姐相依為命,姐姐卻突然離世,柳芽的心里,只怕最想知道的,就是姐姐的死因了,若是換了顧盼,定然也是不惜一切地想要知道其中的緣故。
顧盼理解,卻不寬恕,她悠然一聲長嘆,平靜地道:“你去收拾行裝吧,明日一早,太子府應該就來接你了。”
話罷,顧盼徑直出了花廳,心頭郁結,也不想再看到柳芽,索性避到了書房,李祈正此時外出未歸,這家伙一天到晚不在府里,也不曉得做什么去了,顧盼賭氣地抱住被子,撲面而來全是李祈正的氣息,她把臉埋入其中,動蕩不安的心立刻安定下來。
顧盼本就疲乏,一松懈下來人登時就迷糊起來,抱著李祈正的被子睡了過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臉上傳來了陣陣微痛,顧盼不滿地睜開眼睛,卻見李祈正單手拍打著她的臉頰,戲謔道:“起來了,小懶豬。”
顧盼一把將他的手撥開,心里壓抑的情緒噴薄而出,氣勢洶洶的質問道:“你每日都不在府里,跑出去做什么了?又不像是晉王成王一樣,有官職在身。”
李祈正見她氣鼓鼓的,原本瘦削的臉頰鼓了起來,像是個紅紅的蘋果,煞是可愛,忍不住又揪了一下她的臉蛋,半是玩笑的道:“自然是吃喝玩樂了,順便賣一下父皇的墨寶,填補一下府里的虧空。”
話罷,李祈正可憐兮兮地把頭拱到了顧盼身前,一臉委屈地道:“我容易嗎,以前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現在帶了個這么能吃的小拖油瓶。”
顧盼一把將李祈正的大頭從胸前推開,氣的口吃起來:“你,你亂說什么,我,我哪里,哪里能吃了。”
李祈正一臉愕然地看著她,詫異地問道:“今天早上難道不是你吃了四個花卷,喝了兩碗米粥?昨天晚上你吃了一個紅燒肘花,又加了一份水煮活魚,還有一盤雞蛋灌餅……”
顧盼聽著他如數家珍,腦子里開始回憶起來,雖然每碟的分量都很少,自己似乎確實吃了這么多,有這么多嗎?顧盼鴕鳥地把腦袋埋在了被子里,屁股卻拱了起來,李祈正見她這副樣子,忍俊不住,一本正經地道:“娘子果然聰穎過人,虛恭之前曉得先把臉藏起來,這樣就只有為夫一個人享受到那等美味了。”
顧盼猛地翻身坐起,看著李祈正嬉皮笑臉的樣子,心里的郁結之氣奇跡般的消散了,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李祈正一直含笑看著她,待她笑的眼淚都出來時,長臂一伸,把顧盼抱入懷里,下巴頂著她的額頭,輕柔地道:“就算旁人都走了,我也會一直在你的身邊的。”
顧盼身子一僵,動都不動地伏在李祈正懷里,李祈正愛憐地嘆了口氣,大手輕輕拍打著她的背部。
顧盼心里的委屈突然有了宣泄的出口,她把臉伏在李祈正胸前,哇哇大哭起來,李祈正輕輕擁著她,嘴里突然哼起了曲子,這是流傳很久的一首曲子,多是慈母用來哄小兒入睡的。
曲調柔和輕緩,像是海風拂過,蚌殼悄悄地打開,顧盼身心俱都放松下來。
李祈正見顧盼情緒穩定下來,放開手,想要站起身子,卻被顧盼一把抓住了衣襟,看著顧盼一雙眼睛仿佛會說話一樣盯著自己,李祈正心里驀地柔軟起來,他用手扯下顧盼的手,用大手把她的小手密密的包圍住,輕聲道:“我哪兒也不去,莫要擔心。”
話罷,見顧盼的小眼睛眨巴眨巴,明顯在說她不信,李祈正用另外一只手刮了刮她的臉頰,哈哈笑道:“我總的給我們家的小花貓擦擦臉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么欺負你了,艾,天天吃這么多肉,竟然還養不肥,真是虧大發了。”
顧盼的手嗖的一下縮了回去,李祈正訕笑著摸了摸鼻子,這屋子里卻是下人們的禁地,他只得自己動手伺候起小娘子來,他熟練地投了個帕子,又按住顧盼的腦心,手上微微用力,帕子在顧盼臉上擦了幾下。
顧盼怔怔地看著他,這個動作她幼年之時看著顧家娘子對顧惜玉做過無數次,一直又羨又妒,今日里竟然被李祈正達成了久違的心愿,她情不自禁地道:“你好像娘親啊。”
李祈正握住帕子的手一僵,艱難地轉動著脖子,看著顧盼,不敢置信地問道:“你叫什么?”
顧盼對著他美美的一笑,甜甜地喚道:“娘親。”
李祈正一個趔趄,來了月事沒多久就做了娘嗎?這悲催的人生啊。
顧盼心情好轉,撇下悶著頭生氣的李祈正,自行去尋了本書來看,隨手抽到的竟是上次看了一半的游記,她翻閱兩頁察覺出不對來,這個看著工整有序,卻是印刷版。
顧盼舉著書湊近了李祈正,笑嘻嘻地問道:“你什么時候抄寫完了,竟然還出書了。”
李祈正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回答道:“這幾日每天出去不就忙的這個,陸家的那只母老虎兇的很,天天催著要錢。”
顧盼一怔,想起了陸家三姑的倜儻風流,好奇地問道:“天天要錢?你們怎么聯系的?她要錢做什么?她現在在哪里?”
一疊聲的問題轟炸著李祈正的耳膜,李祈正正要回答,不經意地看到顧盼眼里亮閃閃地光,這是粉絲對偶像的絕對崇拜。
他心頭警鐘大鳴,話一出口頓時成了:“哪里有天天聯系,我不過做個比喻而已,誰知道她要錢做什么,也許是想施舍窮人,也許是去了賭場,也許是又看著哪個淪落風塵的女子可憐……”
看著顧盼越來越亮的眼睛,李祈正暗道不妙,怎么越是抹黑陸三姑,這小東西越是癡迷了,果然是女人不壞,沒人愛啊。
李祈正趕緊咳了一聲,把話題就此打住,同時為了加強自己在小東西心目中的地位,暫時不幫陸家那個瘋女人跑腿了,讓她自己玩去吧,看天下有幾個人認得清她那一手潦草的字跡。
李祈正嬉笑道:“以后我就有時間陪你了,你說吧,你想去什么地方玩?”
顧盼自然不曉得他心里的這些彎彎道道,一臉向往地道:“若是向陸三姑一樣最好了,去一下賭場,看看可憐的淪落風塵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