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第九五八章狠辣的多田駿
羅榮桓猜的真對，劉一民憂心如焚，日軍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司多田駿中將同樣憂心如焚。
從10月27日日軍在蘇北鹽城登陸開始，這場由日軍大本營直接策劃、多田駿負責具體指揮的重兵掃蕩，已經進行22天了。取得的戰果是日軍基本占領了山東全省的交通要道，不但打通了津浦路，甚至連絕大多數縣城之間的公路都打通了，等于是基本完成了對山東的全面占領。
這要是和國民黨正規軍作戰，就已經可以宣告戰役勝利結束了。但是，無論是多田駿還是西尾壽造和日軍大本營的侵華魔頭們，沒有一個人敢宣布戰役勝利結束，因為他們知道作戰對象不是國民政府的中央軍，而是八路軍。打了22天，八路軍從頭到尾就沒有死守過一座縣城，都是在日軍攻城前把縣城變成空城、死城，然后迅速撤退。日軍不但沒有消滅八路軍主力，相反還丟掉了第三十八師團主力，損失了那么多的戰機。
日本國內的新聞媒體從日軍發起攻擊的那一刻起，就開始連篇累牘地報道華北治安肅正作戰的新聞，報紙上、收音機里天天都是日軍攻城拔寨取得大捷的消息，原本已經被一連串慘敗弄得有點厭戰的日本普通民眾，也再次被鼓動起來，泡溫泉、泡酒館的都在聊華北戰事，聊多田駿閣下多么神勇無敵，聊如果抓住劉一民后如何審判他。有一個畫報雜志甚至出了一期特刊，采取連環畫的方式，暢想抓住劉一民后怎么處置。畫面上，先是劉一民日軍在飛機掩護下搶灘登陸的場景，然后是一隊隊日軍攻擊前進的場景，再接下來就是根據前線攝影記者發回的報道，繪制的一幅幅日軍攻占山東、蘇北、冀南各縣城的場景。最后是劉一民被俘、押解東京處置的場景。1小日本還真有幻想才能，畫面上的劉一民穿著破破爛爛的軍裝，蜷伏在一堆柴草堆前，一個日軍騎兵揮刀勒馬，戰馬的前蹄騰空而起，似乎要把劉一民踏成肉醬。然后就是劉一民和他的妻子、兒子被押解到東京審判的場景，莊嚴的法庭，威嚴的法官，劉一民跪在法庭上，渾身在顫栗，鼻孔里流著鼻涕。再然后是劉一民和他的妻子、兒子跪在皇宮大門前，正在添過往官員的腳。
日本國內民眾的情緒已經被再次煽動起來了，東京街頭到處都貼著支援大東亞圣戰的標語，日本民眾翹首以盼，期待著他們的陸軍勇士們為他們帶回捷報、帶回華北的糧食、棉花、鹽巴、煤炭和礦石。可惜，魯西南之戰槍聲一響，就粉碎了日本人的美夢。
日本媒體不敢再稱頌什么多田駿閣下神勇蓋世了，在沉寂幾天后，就有人在報紙上撰文，開始質詢多田駿是不是有領導華北方面軍的能力了。更有甚者，一個家伙竟然模仿當初惡心寺內壽一大將只配睡下等丑徑妓女的作法，畫了一副漫畫，起名叫“性無能者的痛苦”印刷后在東京滿大街張貼。過往行人一看，原來是一組連環畫，畫面上的男子敲門進入了東京一家茶寮，調戲半老徐娘的老板娘，那老板娘半推半就，推推搡搡就弄到了床上，結果那男的關鍵時候疲軟，被老板娘一腳踢下了床，跪在床前痛哭流涕。細心的路人一看，那男的禿頂、臉如刀削，不就是赫赫有名的大日本陸軍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多田駿中將閣下么？
這下熱鬧了，一傳十、十傳百，到最后連多田駿夫人也知道了，帶著兒女滿大街撕漫畫，邊撕邊罵畫畫的人卑鄙無恥，侮辱大日本陸軍。
頭一天撕的干干凈凈，不料第二天早上大街上又貼滿了漫畫。多田駿夫人大哭一場，然后就去東京警視廳報案，要求抓住侮辱大日本陸軍華北方面軍司令官的罪犯，繩之以法。
東京警視廳倒也高度重視，馬上立案，偵騎四出，搜查捉拿嫌疑人。事情到這里本來也就該結束了，但是多田駿夫人胸口憋著一團氣，吃飯不香、睡覺不甜，覺得丈夫在前線與兇殘的劉一民拼命，國內的一些不知好歹的家伙們卻在背后暗箭傷人，陸軍部和參謀本部竟然裝聾作啞，不管不問。是可忍孰不可忍？
多田駿夫人去找陸相煙俊六和總參謀長閑院宮載仁親王，想讓他們對東京警視廳施加壓力，早日抓住罪犯，丟盡東京灣喂魚。結果，細俊六和閑院宮婁仁親王都沒有尖著，他們在開會。出面接待的陸軍部、
參謀本部的兩個課長都再三保證請多田駿夫人放心，大日本陸軍的尊嚴和榮譽不容玷污，一定解罪犯，從嚴懲處。
多田駿夫人總算是心里庶到了一絲溫暖，不料臨走的時候，陸軍部的那個課長好像心不在焉似的說了句：“也難怪啊，華北戰事確實讓人揪心啊！”
就這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讓多田駿夫人心傷不已，回家后就給多田駿發電報，把東京街頭出現漫畫的事原原本本地向丈夫報告了一遍。
接到夫人電報，多田駿氣的手腳冰涼，他想不到寺內壽一蒙受的羞辱落到了自己的頭上，氣的暴跳如雷。
多田駿的壓力還不至這些，中國派遣軍司令官西尾壽造不停地催促他盡快結束戰役，因為派遣軍急于發起桂南會戰，徹底切聳國民政府的國際補給線，好威逼蔣介石及早投降。而且，華東華中兵力不足，第六師團、第十五師團、獨立混成第十一、第十二旅團急需歸還建制。
大本營也在不停地來電，一天數封電報，催問戰役進展情況。
這些煩惱事都不算什么，多田駿性格堅毅，不懼怕任何壓力。八路軍消滅第三十八師團主力后，多田駿給裕仁天皇發報請求批準剖腹謝罪，結果和多田駿猜想的一樣，天皇陛下不批準，要他待罪立功，早日消滅八路軍主力，蕩平山東，恢復華北治安。現在，山東基本上已經落入了多田駿手中，但是八路軍主力卻杳如黃鶴。多田駿一直在思考，劉一民逃到了哪里？
多田駿還沒有思考出答案，遼西警訊傳來了。關東軍司令官梅津美治郎中將在電報中氣急敗壞地說劉一民主力逡到了遼寧，和長白山區的楊靖宇抗聯部隊遙相呼應，大鬧遼寧。必須立即讓關東軍主力返回遼寧，消滅躥入遼寧的劉一民主力。否則，沈陽安全不能保證。
大本營也發來緊急電報，命令多田駿迅速讓關東軍各師團歸建，消滅躥入遼寧的八路軍。
滿洲是大日本帝國在華利益的根本所在，沈陽更是關東軍的大本營，一旦沈陽有失，那笑話就徹底鬧大了。
多田駿心里明白進入東北的不是劉一民部隊，很可能是在冀熱遼地區活動的所部。他相信，梅津美治郎心里也明白那不是劉一民部隊。問題是關東軍精銳全部在關內作戰，留在東北的都是新編師團和守備隊，萬一八路軍真的把沈陽給占了，那責任就太大了。
多田駿能夠想到梅津美治郎驚慌失措的樣子，也知道如果自己是關東軍司令官，此時也會驚慌失措。但是，山東戰事沒有結束，劉一民的主力部隊自結束魯西南之戰后人間蒸發，隨時隨地都可能突然冒出來發動雷霆一擊。
關東軍也好，第六師團、十五師團也罷，多田駿不敢把他們全部放走。
多田駿向大本營發報請示，請求無論如何得讓關東軍留下二到三個師團，協助華北方面軍作戰。
多田駿在電報中分析了華北治安作戰目前的進展情況，說是現在已經占領了山東絕大部分地區，等于把八路軍賴以生存的根據地給摧毀了。再有兩個月時間，就可以修通津浦路和各公路干線，用鐵路和公路把山東劃…分成一個個方格，限制轉入地下的八路軍的活動，分區清剿，徹底消滅山東的和八路軍勢力。
大本營同意了多田駿的請求，批準將第十一師團、十二師團、二十八師團、二十九師團暫時劃歸華北方面軍指揮，命令第一師團、第二師團、第四師團、第七師團、第二十三師團、第二十四師團迅速返回滿洲，消滅躥入遼寧的八路軍，恢復遼寧治安。同時，大本營命令多田駿集中兵力，迅速搜剿劉一民主力。
接到，大本營電報，多田駿當即下令正在魯西南的第一師團、第二師團、第四師團、第七師團、第二十三師團、第二十四師團結束作戰任務，以第二師團、第二十三師團為先導，迅速向連云港集中，船運大連，返回遼寧。
關東軍主力走了，戰事還得繼續進行。多田駿知道第六師團、第十五師團、臺灣混成旅團、近衛第二師團都不可能在華北呆時間長。他是干過參謀次長、陸軍大學校長的人，考慮問題得從全局著眼，不能總是站在華北方面軍立場上說話。華中、華南都需要兵力，可不光是華北需要兵力。因此，必須得抓住這些部隊在華北的機會，找到劉一民主力，消滅劉一民主力。
多田駿的辦公室里，吉住良輔、平田正判都站在墻上的作戰地圖前，兩眼瞪的牛蛋一樣，似乎想從地圖上找出八路軍主力隱匿的地點，好讓他們揮動大軍撲上去，一舉將其殲滅。
說實話，吉住良輔和平田正判，比起寺內壽一的參謀長崗部直三郎差遠了，比起杉杉元的參謀長山下奉文和副參謀長武藤章來，也差的很遠。崗部直三郎、山下奉文都是歷史上當了大將的日軍名將，武藤章也是日軍中毫不含糊的戰略家，歷史上東京大審判被絞死的七個甲級戰犯之一。吉住良輔和平田正判比起他們就差的太多太多了。
吉住良輔和平田正判百思不得其解，劉一民的主力部隊明明在魯西南，怎么突然就不見了呢？難道全部象老鼠一樣鉆地道了么？會不會逃進太行山了呢？
吉住良輔和平田正判當時奉多田駿之命前往魯西南實地督促各部隊布防，嚴防劉一民偷襲。布防的任務是完成了，但是卻把網中的魚兒給放跑了。這兩個家伙心里急惱急惱的，恨不得現在就抓住劉一民打耳光的干活。
吉住良輔在地圖前看的眼睛都發酸了，忍不住回頭對多田駿說道：“司令官閣下，劉一民大大的狡猾。我判斷，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劉一民的部隊全部鉆地道了，另一種可能是逃進太行山了。”
多田駿“喔”了一聲，眼鼻盯著地圖連頭都不回。
平田正判不同意吉住良輔的意見，說道：“參謀長閣下，鉆地道的可能性不大。那是劉一民的主力部隊，有坦克、裝甲車、汽車、大炮，這些車輛下不了地道的。逃進太行山的可能性也不大，這些車輛進了太行山，等于是失去了作用。劉一民不會那樣干的。我考慮，有三種可能。一是劉一民主力過黃河去了豫北，企圖消滅豫北的第十四師團，進而南渡黃河，攻擊鄭州、開封守軍。第二種可能，是劉一民可能會趁亂躥回運河以東。這一點，從魯南山區戰斗激烈中可以得到佐證。劉一民一定是擔心皇軍端了他的老窩，回去救援去了。第三種可能，就是劉一民隱蔽在魯西南和翼南、魯西之間，準備伺機再次伏擊、
襲擊孤軍突出的皇軍部隊。”
吉住良輔不耐煩地說：“劉一民怎么可能躥回運河以東？我們那么大規模的部隊，拉網掃蕩，他豈能逃掉？倒是豫北方向值得注意，第十四師團重建后戰斗力和裝備都比不上以前，令人擔憂。”
多田駿的看法和吉住良輔、平田正判不同，他的目光一直盯在冀南地區上。要知道，由于懼怕劉一民攻擊在魯西、冀南的部隊，當時第三十七師團、第四十師團、第四十一師團主力緊急收縮，三個師團和四個華北治安軍集團留在冀南地區的部隊也都縮進了重點縣城。劉一民在冀南隱蔽休整再方便不過。
冀南、冀南，多田駿忍不住出聲吟哦這兩個漢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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