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這家酒店中諾大的一個宴會廳中,呈現著一派具有中國傳統格調的氣息。每一個女性服務員,都穿上了線條柔美雍容華美的唐裝。檀木屏風相隔,間隔分布的青銅鼎,完全使用大量的燈籠作為照明措施,以及可以讓人席地而坐用餐的矮腳桌子,彰顯著中國古老而又純粹的魅力。中央的舞池之中,是專門請來的著名黃梅戲戲劇團,所配樂團也是純手工演出。仿佛讓人,一下子回到了那個古老而又輝煌的年代。
“這真是太有意思了。”原本以為今天的晚宴會是西方式自助宴會的愛麗絲,靠著劉青,盤腿坐在了柔軟的地攤上。也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露出過純正而又燦爛的笑容,再次浮現在了她晶瑩的臉龐上。即便是劉青坐在她身邊,她的目光多數都是停留在充滿著江南水調柔美而清雅的音樂舞蹈表演上。
即便是劉青,也是在乍見之下略吃了一驚。慕晚晴和俞曼珊兩個女人,果然有她們獨到的一面。在做這個策劃案時,真是費了不少心思。就看這場地環境的布置,民族舞蹈樂團的邀請,估摸著就費了不少心思。而俞曼珊能夠在短時間內,就做到如此完美。可見其工作能力的出眾。
用中國古代宴會環境來進行自助分餐制,不得不說是個很不錯的創意。尤其是對于愛麗絲這等對于華夏文化僅僅停留在文字印象上,比較憧憬的外國女人。就算是之前絲毫不之情的劉青,也被小小的震懾了一把。
“這是黃梅戲。”俞曼珊見到愛麗絲有些疑惑,便輕輕解釋了起來:“不同于京劇的磅礴大氣,剛勁有力。黃梅戲主要以唱腔柔美,情節婉轉動人著稱。尤其是在這江南地區,有著廣泛的群眾基礎。”
“這聲音太美了。”愛麗絲緩緩閉上了眼睛,聽著那時候輕快明暢,又時而憂傷悲涼的曲調唱腔。也是隨著時而歡喜雀躍,時而黯然悲傷。即便是那些個唱腔唱調僅能聽懂小半,但之前俞曼珊就做足了功夫,弄了臺投影儀同步放出文字解釋,中英文配對。
以至于不管是愛麗絲或者安娜,又或者在場大多數人,都能夠看懂這部膾炙人口的天仙配。
“劉青劉青,你說董永和七公主最后會不會分開?”當看到他們兩人幸福快樂的在過著小日子時,雖然覺得氣氛歡快。但愛麗絲卻是沒來由的掠過一絲不妙的感覺。事實上,任何能夠流傳很久的戲劇也好,歌劇也罷。多數是悲劇。朱麗葉與羅密歐不就是這樣么?
“呃,那個,好像不會分開吧。”事實上劉青對于中國傳統文化的了解程度恐怕比愛麗絲強不了多少。更何況,他自小待在西北方的小城市里。哪里有什么機會受黃梅戲的熏陶。再長大點兒后就當兵,并且出去瞎混了。
話音剛落,大腿根上就被坐在另外一側的慕晚晴狠狠的擰了一把,沒好氣的低聲嬌叱道:“笨蛋。要是他們最后在一起了,還會有七夕情人節么?”
“啊!他們就是牛郎和織女啊?”劉青這才恍然大悟,拍著額頭有些苦笑不得:“那好端端的,干么不取名叫牛郎織女,非要叫天仙配。我咋知道誰配誰啊?不過,我看這天仙織女配了傻啦吧唧的牛郎,簡直就是鮮花插在牛糞了……”
這下不止是慕晚晴,就連俞曼珊和愛麗絲,也都是怒目向他望來。
“你該不會是說想配你才是絕配吧?”慕晚晴冷笑不迭:“人家董永可是比你老實又專情了一千倍,一萬倍。傻一點又有什么不好,總比某些人整天花言巧語來的好。”
“慕總說的不錯,如果董永是牛糞,劉青你恐怕連牛糞也算不上。”俞曼珊也是已經對劉青忍耐到一定程度,就差沒爆發了出來。
“呵呵,雖然我很不想發表意見,但是我現在情愿站在女同胞一邊。”愛麗絲淡然笑著,若有所思的望了有些氣鼓鼓的俞曼珊一眼。
“嚴重抗議,你們幾個欺負我中文不好。”安娜由于僅能說幾個簡單的中文單詞,聽得她們幾個聊天都用中文,忙不迭抗議了起來。待得俞曼珊將剛才一番話翻譯過給她聽后。安娜那個小死沒良心的也開始落井下石,對劉青瞟啊瞟的,瞥了瞥嘴道:“以我多年從事心理學工作的前提下,這個劉青一看就不是個好人。用中國話怎么說,對,賊眉鼠眼。”
暈,連成語都用上了。丫的是玩心理學的還是當神棍看相的?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和一群女人計較,沒得有失了風度。牛糞就牛糞吧,反正你們這幾朵鮮花愛插不插。由于對黃梅戲的無愛,只能悶著頭喝酒吃肉。半晌之后,一條烤全羊后腿直接下了他肚皮。
倒是幾個女人,用英語夾雜著漢語吱吱喳喳說個不停起來。不斷的討論著劇情。隨著那劇情的深入,緊張。一個個都安靜了起來。
坐在劉青身側的慕晚晴,更是暗下一把緊緊抓住了劉青的胳膊。小手兒顫抖不已。想閉上眼睛不看,卻又似是舍得不的緊盯著看臺上。
劉青剛想回頭勸慰有些瑟瑟發抖的慕晚晴時,另一邊手臂卻又是被愛麗絲緊緊拽住,只見她緊閉著眼睛,低呼道:“劉青,我不想看了。我不想他們分開。”
慕晚晴則是從緊張中回了神來,詫異的望著愛麗絲。
“那我去叫停。”劉青干笑著回頭給了慕晚晴一個眼神,大意是指這個愛麗絲恐怕是看戲看得太過投入了。
“不不,別叫停。”愛麗絲又是睜開了眼睛,一副想看又敢看的樣子。
“太可憐了,那個叫王母娘娘的人真是太可惡了。”
一時間,諸如此類的話不絕于耳。良久之后,戲臺上終于落下帷幕的時候。幾個女人,除了安娜外,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哭得一塌糊涂。就連安娜,也是眼睛紅彤彤的:“偉大的東方藝術,真是感人。”
“其實真正的愛情就是這樣,歡愉的時間少,痛苦的時間多。”俞曼珊流著淚兒,若有所指的望了一眼劉青。似是在呢喃道:“不過,就算是承受再多的痛苦。如果能夠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我想他們還是會有同樣的選擇。”
“俞小姐說的不錯,我相信織女小姐和董先生,雖然看似痛苦,但內心之中卻是充滿期盼和歡樂的。雖然一年才能見一次面,但卻比永遠分開來的好。”漸漸地,愛麗絲似乎也接受了這個現實。眼淚緩緩止住。但是一雙手,卻是始終緊緊拽著劉青的胳膊,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纖云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俞曼珊緩緩的念出了一首詞,隨后又用英語大體的解釋了一遍。幽幽嘆息道:“這詞兒一言道盡了相思的酸甜苦辣。”
眾人沉默不語,俱是有些黯然神傷。各自滿懷著心事。
咳咳,劉青見氣氛哀傷。忙不迭咳嗽兩聲,嘿嘿賊笑了起來:“我來給個題目大家猜猜吧。牛郎和織女每年在鵲橋上會面的時候,織女說了一句話,牛郎慘叫了一聲,接著就從鵲橋上跳了下去。大家猜猜,織女說了一句什么話?”
“我愛上別人了?”安娜被提起了精神,率先猜了個答案:“所以牛郎很悲傷,就跳了下去。”
“不可能的,織女這么愛牛郎,怎么可能會做這種事情。”愛麗絲以己度人,有些憂傷道:“是王母娘娘又逼著她嫁人了吧,如果以牛郎的死來威脅,或許她會答應。”
“不對不對。”劉青很是悠閑的點上了一支煙,瞇著眼睛笑得有些賊兮兮的。
等幾個女人全部猜過之后,劉青才鄭重的宣布了答案,織女嬌滴滴的說了一句,牛郎啊,今天奴家那個來了,不方便啊!換我是董永,我也跳啊!
四個女人齊齊愕然之后,悲憤的齊與粉拳伺候之。
晚宴還算是在歡快的氣氛下結束了。等得各自回了房間,劉青手里捏著張愛麗絲遞給他的紙條。苦笑了一聲,還是七手八腳的以隱匿的手法從她預留的窗戶中翻進了愛麗絲的套房。
待得兩人什么話都沒說,激情擁抱熱吻半晌之后。劉青剛壓抑不住準備幫某人寬衣解帶時。愛麗絲卻是用字正腔圓的中國話,學著劉青的那句話:“劉郎啊,今天奴家那個來了,不方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