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牛磨角!”
“莽牛撞巖!”
方云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在他身周聚集的天地元氣越來越多。方云已經感覺到,吸納元氣的速度慢了下來,這顯然是元氣級巔峰,即將跨入真氣級的特殊現象。
“以我現在的情況,再有數天,應該就能跨入真氣級了!”方云心里思量了一會,猛然一掌劈在紫龍園中的假山上。
崩!
一塊磨盤大的石頭應聲開裂,從山體上墜落,滑入池水之中,濺起大片水花。方云的肉身力量,赫然到了摔碑裂石的地步,而這,真是元氣巔峰的表現。方云對心中的判斷,越發確定了。
“去學宮!”修為大進,方云心中也非常高興。走出亭園,立即有乖巧的丫頭送上新的外衣。
“少爺,把這碗參茶喝了吧。這是夫人親自熬的,說是少爺練功辛苦,要補補身子。”等方云換上外衣,秀氣的丫鬟立即遞上了一杯盛騰騰茶盞。
“這可是夫人早起熬的,”另一個錦襖丫鬟加了一句。
喝著濃濃的參茶,方云又是感動又是愧疚。自已日夜練功不要緊,卻連累母親也睡不好。
“你們幾個回去告訴娘親,就說我只是練一段時間。以后不會去紫龍園了,”方云心中打定主意,以后就把練功地點搬回廂房。雖然地方小了點,有些施展不開手腳,但也好過讓母親擔憂。
“真的,那好。我們回去告訴夫人,”兩個丫頭互相看了一眼,一臉雀躍道。華陽夫人心腸最慈,對府中下人都不錯。丫鬟們看著夫人早早起來熬參湯,心里也有些著急,畢竟,華陽夫人并不年輕了。
打發了兩個丫頭,方云大步走出了四方侯府。
走進學宮,方云突然感覺今天有些不一樣,但哪里不一樣了,一時又說不清。似乎,不時有些怪異的目光會看向自已,不過,這種事情從上次打敗了楊謙就有了。方云也沒往心里去。
到了平常聽課的地方,這種怪異的感覺愈發強烈了。
“不對,”方云停下了腳步,四下望了一眼:“有問題。學宮里平常人頭攢集,一塊石頭拋起,都能砸死好幾個人。怎么這會兒,這里這么安靜,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不錯,往常人流洶涌的學堂外,此時靜悄悄的,一個人影也看不到。這與另一側的學堂前熙熙攘攘的景象形成了鮮明對比。
方云猛的回頭,只見后面一條弧形,一個個士子睜大了眼睛,望著自已。看到方云看過來,一個個心虛的回過頭去。
“有問題!”方云很快堅定了心中的判斷,但他也毫不在意,衣袍一蕩,朝學堂里大步行去:“兵來將擋,誰來土淹。我倒要看看,是誰在弄玄虛!”
方云推開門,一步跨入學堂。抬頭時,只見大門兩側,一片森嚴。兩排表情漠無表情的護衛,手握著刀,筆直的站在兩側。
兩排護衛里頭,擺著一張漆紅的檀木太師椅,一張四腳紅木桌,上面放了一盞青瓷茶杯。
太師椅上,端坐著一個臉色白凈的中年婦人,看起來三、四十歲左右。她的頭發挽起,用幾根金紋簪子插著,指甲修長的雙掌按在兩側扶手上,神情不怒而威。
“跪下!”看到方云進來,宣華夫人猛然的厲喝道。聲音宏亮,帶著無窮的威嚴和氣勢。
“嗯?”方云眉頭一揚,冷冷道:“你是誰?”
“大膽,覲見朝廷誥命夫人的禮儀,你母親沒有教過你嗎?”宣華夫人聲色俱厲,一開口就是朝廷禮儀打壓。
“方云,你好大膽子。見了平鼎侯夫人宣華娘娘,還不行禮!這可是朝廷冊封的誥命夫人,你敢蔑視朝廷嗎?蔑視皇后娘娘嗎?”一個聲音在旁邊叫道,聲音尖利,趾高氣昂,正是隨車前來的楊謙。
方云這才注意到這中年婦人身后的楊謙,頓時臉色大變:“原來是他!”
“大膽,還不下跪。看來,是要我去皇后娘娘那里,參上你母親一本了!”宣華夫人臉色鐵青,寒氣道。
大周朝律令,方云這等沒有功名、爵位在身的士子,遇到朝廷一品誥命夫人的時侯,要跪拜行禮!
嘴里還殘留著母親熬的參湯的味道,想起母親的處境,在上京的如履薄冰、舉步維艱,方云又怎么忍心再讓母親受累。
砰!
重重的,帶著無盡的屈辱,在門內外,無數雙目光的注視下,方云重重的跪在了地上,俯下了他高傲的頭顱。
“學生方云,見過宣華夫人!”雙膝跪下的剎那,方云感覺心在滴血。
“方云,忍住。為了母親,無論如何你都要忍住!”方云狠狠的對自已說,他感覺到手在顫抖,他害怕自已忍不住,做出什么事情來。
看到方云跪下,低下高傲的頭顱,宣華夫人終于微微點了點頭。身后,楊謙眼神閃爍,一臉陰謀得逞的快意。
先聲奪人,打壓對方勢氣,對宣華夫人來說,這才是第一步。在上京城的貴族中,長年的勾心斗角,陰謀暗斗,宣華夫人早已打磨出一套自已的手段。
這勾心斗角,黨同伐異,也如同行軍打仗一般,講究一個兵法套路!如果這種東西也分層次論修為的話,宣華夫人自認已經是王侯級的人物。
宣華夫人冷冷的掃了一眼方云,端起桌上的茶水,輕輕啜吸了一口,這才開始一一數落開來:
“小畜生,你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覬覦我平鼎侯府的東西,奪寶傷人!你眼里還里還有王法嗎?”
方云抬頭望了眼楊謙,目中閃過一絲恨色,知道是他在搬弄是非。感覺到方云的恨意,楊謙神色一訕,趕緊撇過頭去。
看到方云還敢抬頭,宣華夫人心中愈發怒了:“一言不合,傷人奪寶。你心中還有禮義廉恥嗎?連廉恥心都沒有,你莫非是野蠻未化的畜生么?”
聽到‘畜生‘二字,方云身軀顫抖,嘴唇都咬出血來。被一個婦人拿母親要脅、打壓,卻反駁不得,他何曾受過這等屈辱。
宣華夫人嘴唇連動,唇槍舌劍,絲毫沒有放過方云的意思:“奪寶傷人也就罷了,你區區一個平民侯的賤種,身份地微,地位卑賤,竟然敢辱及平鼎侯府。是誰給你的膽子,這么膽大妄為?若不是侯爺不在京中,換作是前朝,就憑你這樣的目無禮法,膽大妄為,我就能把你拉到宮墻下,凌遲處死!誰也說不得!”
聽到宣華夫人說要把自已拉到宮墻下,凌遲處死,方云身軀猛的震顫起來。在前世,四方侯府全家上下,三百余口,就是被皇室處死在宮墻下。
宣華夫人不經義的幾句,就捅到了方云心中最痛處。一剎那,方云指甲泛白,雙目血紅,他感覺自已幾乎要忍不住了。
然而,宣華夫人依然在繼續,絲毫沒有顧及到方云的感覺。她的行事作風,打壓敵人,從來都是一擊致命,不留余地。
“光天化日,出言不遜,奪寶傷人,小畜生你也算是讀書人?子不教,父之過,你父親出身微賤,不通禮數,不通教化,我不怪他,但你母親呢?你母親也不懂嗎?”宣華夫人聲色俱厲,大把的臟水潑向了方云母親華陽夫人。
因為方云之母華陽夫人的緣故,宣華夫人在正宮皇后娘娘面前多次受挫。任她巧舌如簧,搬弄是非,但碰上華陽夫人那種溫碗、柔和的性格,硬是沒有發揮的余地。百煉鋼遇上繞指柔,全無用處,宣華夫人心中早積累了一大堆的怨氣、怒氣!
宣華夫人嘴唇連動,絲毫沒有放過方云的意思。打蛇打七寸,她現在就要發動最后的言語攻勢,徹底的捏死方云:
“子不教,母之過。你們兩個小畜生,一個膽大妄為,恣意行事,天蛇山的訓練,想不去就不去;一個目無王法,當天化日,奪寶傷人,這等行徑與強盜何異?你母親就是這樣相夫教子的?她也配稱書香門第、詩禮世家之后?我看連上京西邊香月樓里的賤籍都比她懂禮儀,識教化。枉她還是朝廷冊封的一品誥命夫人?賤民就是賤民,就算我大周仁善,冊封她貴婦、夫人,也永遠改不了骨子里的土包子氣。永遠上不得臺面,連窯子里的妓女都不如!”
宣華夫人罵的不可謂不惡毒,從方云、方林兩兄弟身上,一路戰火燒到了華陽夫人身上。把她貶得一錢不值,與妓女并列。一口氣說完,宣華夫人眼睛微瞇,心里說不盡的暢快,這時,也隱約感覺有些渴,便順手端起紅木桌上的茶盞,準備喝上一口,潤潤喉嚨。
“夠了!”
猛的,身前一聲暴喝,像雷霆一樣,震徹學宮。宣華夫人正準備飲茶,驀的聽到這一聲暴喝,駭了一跳,手里的茶蓋都打了個翻,青瓷茶盞格格碰撞,幾乎就要拿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