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羅國秦山郡一座樹林之外,易楚和血燕子從虛空之中落了下來。天色漸漸黯淡下來,被郁郁蔥蔥的樹木層層包圍的村子里,升起來縷縷炊煙。
此時的血燕子,情緒非常的激動。離家幾年,終于又回來了,他之所以向易楚透露家鄉曾出土過上古寶劍,其實也揣了一層讓易楚帶他回家一趟的私心。
朝臉色激動的血燕子瞟了一眼,易楚的嘴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對血燕子的這點小心思,易楚雖心知肚明,卻裝作渾然不知,既能辦了自己的事情,又能成人之美,何樂而不為呢?
重歸故里的喜悅讓血燕子有些難以自持,他幾乎想要一步跨到家里去,卻又清醒的意識到,此行他還有更重要的任務。旋即將內心的激動壓制在心底,恭敬的對易楚說道:“師叔,前方就是秦山郡城,咱們就在那里休息一晚,明天再去我家吧?”
“既然到了,就到你家去吧。”易楚朝著血燕子一笑,善解人意道。
血燕子臉上浮起一抹喜色,卻又不安道:“弟子家中簡陋,去了會委屈師叔,那秦山郡城雖小,但是萬事也方便。師叔您還是……”
“簡陋不怕,只要有一塊讓我打坐的地方就行。”見血燕子站在原地躊躇不前,易楚一拍血燕子的臂膀道:“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你跟我這么客氣干什么?走吧。”說完,大步流星地朝血燕子所指的方向走去。
看著易楚闊步而行的身影,血燕子倍受感動,心里涌起一股士為知己者死的沖動!
夕陽變得越來越濃艷,似乎在突然之間,萬物就被一層青褐色的薄霧所籠罩了。暮色四合之時,易楚和血燕子終于來到了一個小村旁。回家的牛哞,歸巢的鳥鳴,裊裊的炊煙,讓血燕子除了激動,似乎還有一點心神不寧。
“師叔,村東頭就是弟子的家。”血燕子說話之間,就朝著那村東的方向指了指。
“嗯,走吧。”易楚淡淡一笑,拉起神情復雜的血燕子朝村東走了過去。不知是不是因為到了吃飯的時辰,兩人這一路走來,居然沒有碰到一個行人。
小村并不大,兩人的腳程,只是用了一會的時間,就來到了血燕子的家門前。看著那虛掩的柴門,血燕子一推柴門,就大聲的喊道:“阿爺,我回來了!”
隨著他的喊聲,那院子里隨即響起一陣腳步聲,老老少少幾口人擁到了大門口。
“你……你是?”一個耄耋老人看著血燕子,渾濁的眼中涌出淚花。
“阿爺,我是虎仔啊,虎仔回來了!”那血燕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摟住老人的雙腿,低聲嗚咽道。
“虎仔?我的虎娃啊!”那老人激動不已的撫摸著血燕子的頭,忍不住老淚縱橫。
眼前的一幕讓易楚有些神情恍惚,仿佛又看到了當年從軍歸來的自己。不同的是,血燕子總算如愿以償,見到久違的親人。
激動之后,血燕子方才想起了被晾在一旁的易楚。雖然易楚對他一直很溫和,但是識時務的血燕子卻對易楚處處恭敬至極。
“阿爺,這是我……”
“大伯,我叫易楚,跟虎仔是朋友。”不待血燕子將話說完,易楚就搶先解釋道。
“既然跟虎仔是朋友,那就沒外人。來來來,快進屋。”血燕子的父親熱情的拉易楚進屋。
血燕子的家里,除了還算硬朗的雙親,就是他成家的哥哥和一個十多歲的妹妹,只是此時,哥哥并不在家中。進屋之后,一家人圍著血燕子噓長問短,主要就是問血燕子這些年到哪里去了。
打定主意的血燕子并沒有說自己被化血宗抓走,只是說當年迷了路,以致于走錯了方向。這些謊話,想來血燕子編了無數次了,根本就聽不出來任何破綻。
血燕子的嫂子,不知道從哪里拿了塊臘肉,一會功夫,一股撲鼻的肉香就彌漫了整個屋子。和血燕子父親輕聲談話的易楚,偶爾一回頭,卻見那正在做飯的嫂子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一絲擔憂之色。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亢奮不已的血燕子,突然問道:“阿爺,我哥哥怎么還沒回來?”
血燕子的嫂子聽到問話,欲言又止,卻聽那老爺子卻率先說道:“你哥哥今天有點事,要晚回來些時候。”
血燕子雖然精細過人,但是此刻的他正沉浸在回家的興奮之中,居然沒覺察到父親神色很不自然。
“易楚,你跟虎仔誰大?既然到了家里,你就權當到了自己家,這窮家破舍的也沒啥好東西,咱吃點家常飯吧。”飯菜做好之后,血燕子的老爹沖易楚客氣道。
易楚點了點頭,說了聲不用見外,一旁的血燕子卻面若寒蟬,畢竟易楚的身份和積威,在他的心中烙印太深了!
盡管農家簡陋,但是有酒有肉,再加上樸實熱情的待客之道,這頓飯倒也吃得賓主盡歡,以致于讓易楚恍惚有些回家的感覺。
“老叔,我再敬你一杯。”剛剛端起酒杯的易楚,神色突然一變,那舉起的酒杯也放了下來。
“嘭,嘭,嘭!”一陣急促的拍門聲,在門外響了起來。
“王叔,快開門哪,虎剛哥出事了!”粗啞的聲音之中充滿了驚駭,顯然喊話之人也被出現的事情嚇壞了。
那正端起酒杯的血燕子老爹,在聽到這聲音的瞬間,啪嗒一聲就將酒杯按在地桌上,猶如枯樹一般的面孔,更是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