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峰峰有一種被人耍了的感覺,怪不得談判這么順利,原來是請君入甕啊,他拔腿便走,卻被鄒文重拉住,一邊猛使眼色一邊勸道:“風子,別急,既然來了就詳細談談再走。”
“好吧,看在咱們好歹曾經共患難的情分上,我給你面子。”馬峰峰還是止住了腳步,因為他突然想到如果現在就回去的話,恐怕無法向家里交代。
索普聳了聳肩,將他們請進自己的別墅,親自泡了咖啡端上來,開門見山的說道:“霍華德爵士在解決工會問題上是行家,如果他出面的話,那些混蛋一定會乖乖上班的。”
馬峰峰說:“那當然,因為霍華德和工會根本就是穿一條褲子的,這是個局,你們設好了圈套等我來鉆。”
索普伸出一只手指搖了搖:“不,如果合作伙伴是你的話,就不會有這個局,葉先生把談判條件壓得太低,他明知道我們需要是什么,卻不愿意滿足我們,就應該承擔這個結果。”
馬峰峰說:“你丫辦事太不地道了,這不明擺著讓我下不來臺么!”
索普說:“馬先生,請原諒我的直率,你根本就不應該參與這次談判,不過既然你來了,我還是愿意把底線告訴你,霍華德先生的要求很簡單,伍德鐵礦14的股權,滿足這一條,立即開工,并且保證以后不會再出現同樣的問題。”
“當我們都是傻子啊,你們說什么就是什么,好吧,這話我幫你帶到,能不能成就看造化了,不過我想提醒你,索普先生,葉漢可不是省油的燈。”
說完這句話,馬峰峰起身告辭,鄒文重本來想再套幾句話的,但是看這個情形似乎從索普這里得不到有價值的東西了,只好隨馬峰峰一同告辭。
回到布里斯班總部,鄒文重把這個信息傳達回了國內,永利集團高層知道對方的圖謀之后,無不大罵澳大利亞人毫無誠信可言,不過這種事情并非沒有前車之鑒,幾年前中鋁集團和雷拓的一樁上百億美元的收購案就被人當成凱子耍了,所以葉漢早有對策。
“他們越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想得到伍德鐵礦的股權,就越是說明伍德鐵礦的重要性,這個條件,我們絕不能答應!否則無法向領導交代,向國家交代!”在國務院鐵礦石進口領導小組會議上,葉漢這樣信誓旦旦的說道。
作為領導小組常務副組長的馬京生說:“雷拓已經獲得了4的股權,現在又提出14的要求,為什么他們千方百計一定要得到18的股權呢?這里面有什么含義?”
葉漢打開幻燈片,調出伍德鐵礦的所有權明晰來,解釋道:“據我分析,雷拓的戰略目的是取得伍德鐵礦的控制權,繼續保持壟斷地位,他們要求取得18的股權是有原因的,請看。”
屏幕上出現一張表格,標明了伍德鐵礦股權歸屬,劉子光占35,是最大的股東,其次是西薩達摩亞政府,占有鐵礦33的股權,再次是西薩達摩亞王室,占有16的股權,然后才是永業集團的10,布雷曼礦業的4和胡清凇旗下控股公司掌握的2。
“或許你們要問,雷拓取得18的股權后,如何控制整個伍德鐵礦,玄機在這里。”葉漢指著西薩達摩亞政府這一欄,說道:“西國政府掌握的33的股權,加上18,就是51!”
小組成員們交頭接耳起來,議論了片刻之后,一個外交部的官員問道:“我們目前并不掌握西國政府會把全部股權出讓給雷拓或者其他公司的情報,我想知道這個假設有什么依據沒有。”
馬京生也以探詢的目光看著葉漢,葉漢胸有成竹的說道:“據我調查,西國政府貪污腐化嚴重,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西國大選在即,呼聲最高的是前駐華大使何塞領導的自由民主黨,現任首相馬丁,以前曾在廣州生活過一段時間,至今派出所還有他的案底,這個人的素質不高,不能排除在下臺前鋌而走險把股權全部賣給布雷曼的可能性。”
商務部官員發問道:“政府保管的伍德鐵礦股權,首相怎么可能私自出售呢,難道沒有監管體系?”
葉漢瞄了他一眼,說道:“在監管制度相對嚴格的中國,一些地方官員和企業領導都能侵吞國有資產,損公肥私,在非洲落后國家,難道這樣做會有風險和障礙么?”
馬京生大概是覺得葉漢的措辭太刺耳了,干咳一聲道:“我們現在要的是證據,而不是推理。”
葉漢微笑一下,道:“三天前,馬丁首相飛赴倫敦,和雷拓的代表進行了秘密會談,雖然我們不清楚他們談的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已經在接觸當中,這就足夠了。”
“那么,你有什么好的建議么?”馬京生問道。
“有,而且很簡單,只要我們把這件事情捅出去,何塞就會幫我們阻止這樁交易,在大選成功后,何塞內閣接管政府資產,便大勢已定了,我們有了伍德鐵礦作為后盾,在和雷拓的談判上就硬氣多了,不管他們耍什么花招也是無濟于事的。”
“很好,我會向總理匯報的。”馬京生合上了筆記本,正要宣布散會,葉漢卻又說道:“但是還有一個風險存在。”
“什么?”
葉漢指著劉子光名下的股份和王室擁有的股份,說:“35加16,又是一個51!”
倫敦,希思羅機場,薄霧籠罩,冷風襲人,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在數輛陸虎的護衛下停在機場貴賓入口處,天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雨,身穿考究質地西裝的黑人保鏢,俯身拉開車門的時候,脖子后面隱約露出空氣耳麥的線來。
一雙锃亮的皮鞋踏在地上,馬丁鉆出汽車,保鏢撐開雨傘幫首相遮擋住毛毛細雨,另一邊車門里鉆出一個身材窈窕的黑人女孩,上前挽住馬丁的胳膊,西薩達摩亞的首相馬丁閣下和他的未婚妻蘇珊.桑托斯,在保鏢的簇擁下通過貴賓通道前往候機室。
馬丁是專門到倫敦為婚禮訂購禮服婚紗和鉆戒的,他的未婚妻是一位血統高貴的酋長的女兒,曾經在劍橋大學留學,對英國有特殊的感情,而馬丁也對這個老牌歐洲帝國懷有朝圣之心,他們是乘坐私人飛機來的,如今的西薩達摩亞富得流油,大把的錢財可供揮霍,基本上每個周末馬丁都要飛到歐洲采購,從汽車、游艇到家具服裝,英國的威士忌,法國的紅酒,德國的啤酒,都是他們采購清單上的項目。
飛機頂著蒙蒙細雨起飛了,灣流公務機上的真皮坐椅寬大而舒適,侍者端來兩杯香檳酒,馬丁和蘇珊各自端起一杯,輕輕碰杯,抿了一口,兩人眼中都泛濫著熱戀之人才有的那種柔情蜜意。
“親愛的,為什么這么早回去?我們還有很多東西沒有買好呢。”蘇珊問道。
“哦親愛的,劉子光閣下已經抵達圣胡安了,我必須回去見他,順便商討一些事情。”
“是關于大選的事情么,你不是說早就安排好了么?”
“不,是別的事情,我……我想請他當我們的證婚人。”
蘇珊出身名門,她的父親曾經是西薩達摩亞國家銀行的高級管理人員,后來全家移民去了英國,劍橋畢業的她聰明而又善解人意,見未婚夫不想多說,便不再追問,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來人,拿毛毯來。”馬丁對未婚妻呵護備至。
長途飛行后,飛機抵達圣胡安國際機場,十余輛陸虎越野車早已等在跑道上,荷槍實彈的士兵四處警戒,等飛機停穩之后,一輛黑色加長奔馳直接駛到艙門口,馬丁攜未婚妻下了飛機,登上汽車,在車隊的護衛下離開機場,從機場到圣胡安的道路已經戒嚴,車隊打著雙閃呼嘯而過,煞是威風。
一小時后,馬丁在伍德莊園見到了劉子光,后者正端著一桿獵槍打飛碟,拋射機將飛碟彈射到半空中,他迅速舉槍將其,動作快如閃電,馬丁的幾個保鏢都看傻眼了。
“回來了?”劉子光問道,折開槍托取出彈殼。
“是的,剛從倫敦飛回來。”馬丁從仆人手中接過一把已經上膛的獵槍,嫻熟的擺弄了一下。
“嗯”劉子光從馬甲口袋里取了兩枚子彈填進雙筒獵槍的彈膛,問道:“大選在即,你有什么想法?”
“我不會輸。”馬丁自信滿滿的說,“是我把西薩達摩亞人民從庫巴的暴政下解救出來,是我賑濟災民,興辦學校和醫院,修建碼頭和公路,我消除民族隔閡,娶的是文度族的女孩,在我的統治下,沒有饑餓,沒有貧窮,沒有屠殺,沒有落后,我有一項調查統計,圣胡安市民的蛋白質攝入量,比以前提高了十五個百分點……”
“但是他們依然不會選你,難道你不承認這一點么?”劉子光毫不客氣的指出。
一陣沉默,馬丁說道:“我不相信何塞上臺會比我做的更好。”
劉子光說:“不患寡,而患不均,你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么。”
飛碟拋出,兩人卻都忘了去打,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馬丁一槍放空,就在飛碟即將墜地的時候,劉子光抬手一槍,飛碟應聲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