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櫻依然那么的沉靜,但她的心潮一直都沒有停止過起伏。
第一場比賽開始的時候,她的心海竟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而且那個聲音是那么熟悉,因為她的聲音實在太美,只要聽過一次,或許一生都很難忘記。更何況,那是他身邊的人,而且是他最重要的人。她無法知道她是怎么聯系到自己,因為她們本就不是同一戰區的玩家,況且這個比賽的廣場明明會隔絕與外界的聯系。
“血櫻姐姐,你喜歡我哥哥,對不對?”
一句話,讓她平靜的內心驟起波瀾。她的哥哥,就是那個輕易打敗她,然后又輕易打開她的心門,輕易走進她的內心,輕易讓她落淚的他……一個多月的相處,排斥所有人的她就這么輕易的被他征服。
那是一個對女人有著致命吸引力的男人,是一個讓她每天都不自禁的想起,無論如何都忘不掉的人。為了他,她經常魂不守舍,為了他,她數次哭的肝腸寸斷。
她就如同中了他的魔咒。
自己喜歡他嗎?多么簡單的一個問題。如果不喜歡他,又為什么在他離開之后每天都想著他,幾個月的時間,思念不但沒有分毫的減少,反而越積越深。如果不喜歡他,又為什么會在聽到他死去的消息時哭的痛不欲生,在知道他回來之后喜極而泣。
但是,他是華夏人,而且是龍家的人,而自己是一個東瀛女子,數次要害他以及他全家的是自己的義父,他對東瀛必然有著徹骨的痛恨,他會喜歡自己嗎?
與世相隔十幾年,她的性格變得極為冷僻,本能的排斥著外人。也因此,在遇到風逍之前,她的感情世界一片空白。但空白的感情世界最容易染上色彩。風逍的出現就如同在她白紙一般的情感世界里抹上了重重的一筆,永不可抹去,也永遠的那么醒目。
她沉默,因為她不知道該怎么去回答。
“我知道,血櫻姐姐一定是喜歡哥哥的,前段時間,哥哥失去了神智,破壞著你們的天皇城時,血櫻姐姐不但沒有阻止哥哥,而是緊緊的抱著他哭的很傷心……”
也正是她在靈魂世界中看到的那一幕,讓她真正的接受了血櫻。她經常幸福的感嘆,天底下最癡情的女人好像都讓哥哥給碰上了。
血櫻:“……”
“血櫻姐姐,哥哥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要晚好久才能去參加比賽。可是,這場比賽對哥哥,還有對我們整個國家都好重要,你可不可以為了哥哥……拖延一下比賽的時間,至少不要讓小天……對了,你肯定看到他了,就是代表我們華夏出現的嘯天一劍。至少不要讓他太早上臺,可以嗎……”
“我知道我的請求真的很自私,因為你所代表的也是一個國家的立場,如果你那么做了,就真的是背叛國家,背叛民族,而且一定會背上很多很多的罵名……但是,血櫻姐姐,你要好好的聽我說,其實,你也是一個華夏人呢!”
血櫻的身體劇烈顫抖了幾下。
“你一定會覺得我在騙你對嗎?跟你說哦,我現在其實是在用靈魂和你說話,很不可思議對嗎?不過這是真的呢,人的聲音可以是謊言,動作可以是虛偽,但承載著人性本質的靈魂是絕對不可能說謊的。你真的是一個華夏人,身體里流的是我們炎黃的血脈。”
“我知道你的義父是東瀛國的天皇,我想他一定告訴你你的父母早已經死了,但我告訴你哦。你的親生父親還在這個世上,而且現在正在電視前看著你呢。”
風瑤的心聲柔若輕風,卻字字如重錘般轟擊著血櫻的心。
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人告訴一個人說他其實是另一個國家的人,不屬于那個他已經生活了十幾年的國度。那個人的第一反應必然是嗤之以鼻,甚至反唇相譏。但血櫻……她發現自己相信了。那個女孩子的聲音就像有著一種奇異的魔力,讓她心底堅信著她說的話沒有一個字會是謊言。
心弦徹底的亂了。
風瑤是伏羲之主,而伏羲琴能操縱萬物心靈。風瑤的靈魂傳音融入了伏羲之力,能輕易的讓心聲傳入對方的靈魂深處,讓對方完全的感受著自己的情緒,自己的真誠,從而讓對方下意識的相信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血櫻姐姐,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話,你愿意為了哥哥,相信我一次嗎?”
風瑤從風逍那里知道,血櫻在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一個孤島上進行殘酷的訓練,三年前才回來,也因此,她的情感被冰封,對東瀛國不會有什么感情,對她的“義父”也只是單純的服從,而不是感情。而自己這張分量極重的感情牌打下去,血櫻必然動搖。因為她如果真的是華夏人,她選擇了答應風瑤之后就可以得到華夏的承認,就可以得到他的承認,可以沒有阻隔的待在他身邊。
于是,血櫻走向了競技臺。這是一場賭博,以她的未來、名譽、幸福為賭注的賭博!
此時的她傲然站在臺上,接受著全世界的目光,內心的波瀾早已完全平復,變得如死水般平靜。既然已經開始,那就已經沒有了回頭之路。那么,就在自己選擇的這條路上,竭盡全力!
若想挑戰華夏,必先敗我血櫻!
整個東瀛國境內彌漫著一種怪異的氣氛。血櫻驚艷登場,瞬殺馬爾代夫國的神之沉浮時,他們爆發出的是轟然的喝彩之聲,而下一場比賽,她依然輕松的勝了,但他們卻再也發不出喝彩聲。事情的發展和他們所想的竟完全完全的不同,而他們所能做的也只有耐著性子觀望比賽的發展,他們無法去插手比賽,甚至無法將聲音傳遞到比賽現場。
“挑戰方:意大國2號參賽玩家‘炎魂守護者’炎狼……比賽開始!”
“……始”字音落下,現場立刻歸于平靜,而競技臺上同樣是死一般的平靜。出乎意料的是,這次血櫻竟然沒有發動狂風驟雨般的攻勢,而是靜立在那里,冷然看著自己的對手。
“炎魂守護者”是精于防御,并能以炎神之力讓對手的攻擊反傷己身的強大職業。但面對血櫻,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因為她凌厲的攻擊竟然輕松破了帝釋天魔的防御,甚至兩招就將他擊殺。此時他凝眉注視著她,留意著她每一絲細微的動作,甚至連輔助技能都沒敢施展。因為施展輔助技能前后必然會露出一瞬的空隙,雖然是一瞬,但對血櫻這種速度和反應能力都高到可怕的人來說足以讓她輕易要了自己的命。
十秒鐘……二十秒鐘……一分鐘。
血櫻依然沒有絲毫的動作,而原本鎮定無波的炎狼額頭上已經出現些許冷汗。
雖然沒有人見過她的真容,但毫無疑問,名列東瀛美女排行榜首位的血櫻必定是個極美的美女,而她的眼睛,目光也是很美的。但站在她面前和他對視的炎狼卻感覺那極美的目光仿佛兩把冷冽的冰刀,刺著他的雙眼……直至插入他的心中,讓他逐漸的遍體發寒。
再美的刀子也是刀子!
炎狼終于再也忍受不住這種莫名的煎熬,大吼一聲,左手前伸,身體前沖,以燃燒著火焰的巨大盾牌護住身體撞向血櫻。
臺下,威爾科特斯習慣性的轉了轉手中的冰刀,搖搖頭道:“沒必要看下去了,氣勢上,他已經慘敗。”
“那可不一定!”一個高大的身體出現在他身后。經過最初的暴躁,羅斯已經基本恢復了平靜,但目光中的怨恨與不甘之色依然沒有消退。
威爾科特斯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炎魂守護者”不愧“炎魂”二字,隨著他的跑動,臨近競技臺的參賽玩家隔著一層透明防護罩都能隱約感覺到一股熱浪襲來,而他的腳踩過的地方灑下一路燃燒的火焰,這種效果,縱然是火系魔導師都沒有能力展現。
直到那面巨大的火焰盾牌臨近身前,血櫻才終于有了動作,她身體微微一晃,已經以極快的速度平移五米,讓炎狼的撞擊完全落空,再一晃動后,已然出現在炎狼身后,雙刃齊下,刺向他的后背。
然后,炎狼的背后仿佛長了眼睛一般,就在血櫻雙手刺出的同時,依然保持著前沖姿勢的炎狼竟于間不容發間以扭曲的動作瞬間將盾牌撐在背后……
當!鏘!
兩聲脆聲,菊一文字與蓋亞之萌刺同時落在盾牌之上,炎狼在力量的沖擊下踉蹌了幾步,但毫發無傷,血櫻的身體卻被巨盾受到攻擊那一刻忽然爆發的反震之力震飛出去,落到了十米之外才穩住身體。
看了一眼自己的血槽,血櫻的內心終于凝重幾分。僅僅是一個格擋技能就能打出九千多的生命,他的攻擊能力可見一斑。至少超過了自己的預算。
炎狼似乎不想給血櫻喘息的機會,剛站穩身體,他又再度舉著盾牌以相同的方式撞向血櫻所在的方向。沿途留下一地的火苗。而他之前所留下的火焰此時依然沒有熄滅的跡象,反而隱約在越燒越旺。
血櫻仍然輕巧的避過,只是這次她沒有貿然發動攻擊,而是退到遠遠的競技臺邊緣,冷眼看著他的動作,仿佛在尋找著他的破綻。再次丟失目標的炎狼立即轉頭,重新的踩著火焰撞向血櫻。
競技臺徑長50米,隨著炎狼三次三個方向的跑動,臺上已經連起了三根直直的火線。
這次,血櫻依然輕松避開,然后快速移動到競技臺的另一側,冷眼看著他再次沖來,以她的速度和反應能力,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讓這個扛著火焰重盾,速度在她眼里只能用“緩慢”來形容的人碰都別想碰到她。
一次、兩次……十次……二十次……
逐漸的,場面變得極其怪異起來。
“怎么回事?”威爾科特斯皺眉說道。這兩人的比賽在最初的一回合碰撞之后,竟變得如演戲一般。炎狼就如同一個瘋子……或者說是機器人,不停歇的沖向血櫻所在的位置,無論血櫻轉移到哪里,他都會第一時間沖撞過去,近十分鐘過后,他依然如此,中間竟沒有絲毫的停頓。
而血櫻,她一次又一次輕描淡寫的避開,卻再也沒有出手一次,似乎在經過第一次攻擊失敗過后,她一直束手無策。
“很明顯,那個女人在拖延時間。”站在他身側的帝釋天魔半瞇著眼睛說道。
“拖延時間?”威爾科特斯稍一疑惑,然后輕哼一聲說道:“那你們意大國的炎狼呢?別告訴我你們堂堂意大國第二高手就只會這么像個沒腦子的蠻牛一樣沖撞。”
“不!他已經贏了。”帝釋天魔羅斯終于咧開嘴,露出帶著絲絲快意的笑。
“哦?”威爾科特斯再次皺眉,沒有再問,看向了競技臺。而就是這個時候,一直重復著奔跑沖撞動作的炎狼忽然停了下來。
此時他的臉上沒有了剛剛登臺時的凝重與平靜,而是掛滿了自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