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之血色戰旗第一百四十四章成都鋤奸!
四川,內江。
在內江,由國民政府暗支持,主要由當地袍哥組成,針對在四川到處活動的日本間諜和漢奸的“密探隊”開始頻繁的活動起來。
而他們的第一個目標,是以談判為名義進入四川的日本人,而密探隊則把槍口對準了山口長青和三國莆良這兩個才到內江的日本特務。
內江市是國著名的糖城,盛產食糖,行銷全國。車站是成渝公路的點站,來往成渝兩地的班車必然停留,過路商賈行人多,最好下手。密探隊早己選定在這里,布置妥當。
不料情況又出現了新意外,意外得讓人摸不著頭腦。
原來當密探隊的人員登上“通用貿易公司”班車準備尾隨時又現,在這輛“通用”班車上,也坐著幾個身著西裝、頭戴考克禮帽、與往來旅客大相徑庭的人。其衣著楚楚的打扮,與日本人哪里區別得開?在這幫四川盆地里土生土長的密探隊員眼里,如何分得清哪輛誰是日本人,誰不是日本人?或都是日本人?
密探隊員擔心傷及無辜,在內江不敢貿然下手,只好繼續跟蹤尾隨,密切監視。沒想到鬼使神差,車上的幾個日本人竟又躲過一劫。
成都市這邊,日本談判團己經從重慶啟程來蓉的消息正在通過各種方式傳遍了大街小巷。
成都東門大橋的河壩上,沿河岸有石條子砌成的保坎,再加上有幾棵樹,白天常有人在這里翻上跳下,在府河游水玩耍。一到夜晚則納涼消暑、喝茶吹牛最是人多,成了這一帶的信息交流心。幾家茶鋪的伙計召呼應酬忙得不可開交,一些搖著扇子的人正圍坐在一張靠河的桌子旁擺龍門陣。
一個年紀稍大一些的人說道:“一聽說日本人又要來成都,隔壁子七十多歲的李大爺昨天還跟我說,這東洋人是頭頂上長瘡,腳板上流朧——壞透了,霸占了我們冬三嬸不說,還要搶我們的過渡。我給他說,李大爺,你老耳背,聽錯了。這不是‘冬三嬸’,是我國東北關外的三個省,叫東三省。你說的‘過渡’也不是過渡,而是我們的國都。”
“你猜李大爺說啥?李大爺說,這是他那個在學堂里讀書的孫娃子說的,不得拐。還說,他東洋人敢來成都談啥子判的話,老子要去掀他的桌子。李大爺又把他那把黃橙橙的銅水煙袋拿出來,叭嗒叭嗒吹了兩口,說他這把煙袋吃了幾十斤水煙了,就是把它踩偏,也不會把‘煙袋’給了日本人。”
旁邊一個留絡腮胡子的是一個展“言子”的高手,遠近有名。一張口就可以來幾十句,句句貼切,極具幽默感。他一聽李大爺話有“言子”,馬上就應了一句:“他日本人敢來成都,我看他是‘糞坑邊邊上打撲趴——隔屎不遠了。’那年在金河街老子就甩過他幾石頭,打得他的玻璃窗子嘩的一聲就成了大洞洞。這一盤再來,老子不給他當面雄起算蝦子”
這個絡腮胡子也是一個走南闖北的人,自從川陜公路修通后,跟著幾個趕騾車的老陜跑了幾趟西安。在西安和潼關一帶見到過不少從關外逃難來的婦孺,多次聽過他們的哭訴。因此,一說起日本人就是怒從心頭起,義憤填膺。
一個看來有些學問的人接過話頭說道:“你老弟嘛,也要小心點,多少年來我們國人和外國人鬧,從來吃虧的都是老百姓光緒年間鬧義和團,打洋人,后來老百姓遭砍了多少腦殼那真血流成河哇。”隨后又補充一句“謹防你娃是老鷹抓蓑衣——脫不倒爪爪。”
旁邊一個不服這個氣:“我看不見得,聽說這回省政府都給下頭扎起。”
說到這里,大家停頓了一下。“說是委員長都虛日本人,日本人兇。”又一個人接下去說。
“老子偏是‘烏龜吃稱鉈——鐵了心,里外都不虛’”絡腮胡子聽到過很多關于日本鬼子的事:“日本人是‘半夜里吃桃子——專撿軟的捏’。老子就不虛他那些‘扯淡揩屁股的——日本人’,偏要給他來一個‘扳凳上日屁股——硬抵硬’
周圍幾張茶桌上的話題也都大抵是關于日本人的事,氣氛沸沸揚揚。
正說到這里,只見匆匆忙忙走來一個頭載禮帽的人。大家一看,紛紛打招呼:“王大爺吃茶”“王保長吃茶”
那來人四下張望了一下,看著沒有外人,然后雙手一抱拳,像背:“今天公事在身,失陪,失陪。大家聽好,上峰說,有幾個日本人這兩天就要到我們成都來了,我們街上要開大會,要游行,大家要踴躍參加。各人回家要招呼好家老小,不要到處亂跑,看熱鬧時站遠點,免得踩倒擠倒。本保長有言在先,老頭老娘小孩擠倒踩倒,概不負責。”
說完這幾句,又壓低聲音對旁邊幾個年青人說:“到時候鉈子捏緊點,甩他幾鉈子,不要給他松活的。”
又一抱拳:“今天還有公事,失陪,改天再吃茶。”說完,又一陣風一樣,匆匆消失在東門大橋的另外一頭。
“鉈子”是成都話里的拳頭。茶鋪里的人都聽懂了王保長傳來的“上鋒”話里的意思。
當天下午,那兩輛從重慶開來載著日本人和密探隊的班車也都到了成都市外東的牛市口,稍一停留后,然后便分頭進城。
“通用貿易公司”的班車進城后,一直駛到祠堂街,車上幾位衣冠楚楚的人住進了祠堂街的“太平洋飯店”。尾隨而來的“密探隊”看見這幾人駐了店,立即在門房查證得知,這幾個人原來是南京國民政府直稅局派來駐川的工作人員,正好這天赴成都市上任。聽到這個消息,負責指揮密探隊的熊倬云驚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沒有貿然下手,否則闖出大禍
那輛“利川車行”班車進城后,一直駛到騾馬市街的“大川飯店”。從車上走下來四個穿西裝、戴禮帽,留著仁丹胡的才是真正的日本人,只見這四人大搖大擺,順順當當地登記住進了樓上的高檔房間。
這“大川飯店”是成都市最大一家高級飯店,霓紅燈和金字招牌閃閃亮。裝備有當時還十分少見的電燈電扇,住宿部兩層樓房,房間寬敞明亮,陳設十分考就精良,內設有西餐部和汽水浴室。
令熊倬云感到奇怪的是,成都市的各大飯店早己有省政府的秘令,禁止接待日本人。為何這家飯店卻不顧禁令,擅自接待這四個日本人?密探隊的人立刻亮出警察局的牌子,找到飯店經理一干人等,立即查明,原來這里有個叫劉順煦的人在這里暗開房策應。
看到劉順煦的名字,密探隊隊長熊倬云的眼晴一亮:原來是這個家伙在這里通風報信,難怪我密探隊兩度失手。這個劉順煦是早就在熊倬云掌握的一名親日漢奸分子。其人背景復雜,和多方都有關系,表面打著“大同影業公司”宣傳股長的招牌,卻拿著日本人津貼,干著出賣祖宗的勾當。前幾日,他接受日本人的密令,帶來兩名高級女,在這里開了相鄰的兩個房間,裝成在這里同女客鬼混的pao客,自以為瞞過他人耳目,一心一意在這里策應日本間諜。
四個日本人一到,在飯店登記為作觀光旅行的記者、商人。劉順煦便騰出一間房,讓日本人住下,表面上看來互不相識,互不來往。其實這兩個房間有小門相通,劉順煦不僅在這里和日本人交換情報,還讓日本人盡情yin樂。查到這里,熊倬云怒火燒,狠狠地罵道:
“狗漢奸,不要臉”
密探隊查證清楚,立即飛報在袍哥老大嚴闊云。嚴闊云獲悉情報,連夜在多子巷家召來心腹幕僚等通報密探隊查得的最新消息,決定在第二天戰決,給來蓉的日本人一個迎頭痛擊。并細細地定下具體行動計劃的各項細節。
次日一大清早,成都市己經是人聲鼎沸,路人云集。春熙路、鹽市口、總府街、祠堂街等各主要大街上都6續貼出“打倒日本帝國主義”、“嚴懲漢奸”、“驅逐日寇”、“還我河山”等標語。其還有一條標語特別引人注目:
“攘外自然安內”
此時,各機關學校、政治團體等都得知了日本人己經在漢奸的幫助下住進了騾馬市街大川飯店的消息。還有各街道市民,也己從范崇實安排的保甲長那里得到參加游行的通知。有的通知更加簡單明了:去大川飯店打日本人
沸騰的人群在烈日下先是集會,后是游行,到下午二時左右,各路游行隊伍和三、五成群的零星群眾己6續齊集騾馬市街,吶喊著將“大川飯店”圍堵得水泄不通。一時間,宣傳的,叫罵的,喊口號的,響成一片。
警察頭子范崇實己預先調來一批警察,換上便衣,手執木棒埋伏在大川飯店周圍的民房,相機行動。另有一批警察手里拿著沒有子彈的空槍,在現場維持秩序,名義上是保護飯店里的日本人,實際上暗給予群眾以方便。范崇實本人卻換成便衣,掌握著少數一幫人,躲在近處,指揮現場。
在街道上的人逐漸越來越多,擁擠得難以通行。太陽火辣辣的,人人都是汗流浹背。此時,密探隊來報告,有一些著裝統一、上身穿樁樁領襯衫、下穿軍褲、身上卻無標志的隊伍涌進來,看樣子是成都軍校和童子軍教官訓練班也來了人,還有一些復興社分子和別動隊的成員也混在里邊專門扭著警察肇事。
看到這里,范崇實一邊吩咐自己人一定小心,避免同他們生沖撞;一邊心暗喜:自己的至交好友鄧漢祥調動的擋箭牌來了
一些群眾在飯店門口喝問為何私藏日本人,飯店的門房雜役卻將大門緊閉。憤怒的群眾開始砸門,木棒,磚頭,把大門砸得咚咚直響,“大川飯店”金字招牌也哐當一聲掉下來,被群眾立時砸得稀爛。此時,有人從人群的后面送過來一把竹梯子,一個絡腮胡漢子的人翻上吱吱作響的梯子就向上沖,幾個支援的人也隨之三腳兩腳攀上竹梯,大家都從二樓的窗戶上翻了進去,外面的人只聽見乒乒乓乓一陣亂響,頓時大門被從里面打開。現場秩序頓時大亂,群眾向飯店蜂涌而入,負責“維持”秩序的警察舞著空槍,半推半就,讓開一條路來。還有一些群眾不明就里,專門和警察扭著干,騾馬市街上你推我往,喊叫聲、口號聲不斷,亂成一團。
那個穿著一身日本和服的漢奸劉順煦嚇得顫顫驚驚,打開臨街的窗口,探頭探腦,竟然想用“國際問題”這頂大帽子來嚇退圍攻而來的人群。拼命喊叫:“打不得呀,打出國際問題來,負不起責呀”
化了裝的范崇實夾在人群,看見一些赤手空拳的學生往里擠,立刻沖著這些學生大喊:“打不得呀,你們赤手空拳,打不得呀”。
大家受到“赤手空拳打不得”的提醒,一起喊起來“拿棒棒來,快拿來棒棒來”
密探隊和那些穿便衣的的警察立即配合,一條條木棍和童子軍棍從后面遞到前面。手執木棍的群眾也頓時涌進大門。
早就埋伏在飯店內監視的密探隊員順勢“點水”,下巴朝上一嚕,把群眾支向日本人住的北二樓。“碰、碰、碰”地踩著木制樓梯瞬間就上了樓,沖進有日本人的那間套房。人們一見那個身著和服的劉順煦,怒不可遏,齊喊“打死狗漢奸”輪起棒子直沖過去。
這個劉順煦眼看進退無路,突然像瘋一樣,嘴里叫一聲:“要打大家打”
抓起一根窗戶格子,也朝一個日本人打去。眾人哪管他的那些動作,上前就是一頓暴打。兩個張皇失措的日本人先還拿著木棍在手,但在數十條木棍面前,哪有爭還手的余地三兩下棍子便被打飛,同漢奸劉順煦一樣都被打翻在地,頭破血流,嘰里哇啦,哭爹喊娘一陣亂叫。在天井里的人只聽見上面亂叫亂喊,又都擠不上樓,于是齊聲大喊:“拖下來拖下來”
在樓上的人也還不解氣,又順著這喊聲把這三人拖到樓下天井里。那些還沒有上樓的群眾圍住又是一陣痛打。眼看見這幾人己經是瞪眼舒腿,口吐白沫,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范崇實方指示手下以保護為名,架出大院,塞進他的汽車,送督署軍醫院搶救去了。
另外還有兩個日本人,正同女在另外開的房間里摟在一起。聽見外面喊聲陣陣,開始還不以為然:反正這種聲音在國聽得也多,只要過了重慶,那些膽小怕事的成都人也不敢把我大日本皇民怎么樣。后來外面傳來乒乒乓乓的打門聲,才情知不妙,慌忙提上褲子,隨女在飯店里東躲西藏。看著天色漸晚,趁亂逃出后門。哪知又被守候在這里的密探隊員覺,一聲大喊:“日本鬼子在這里”指引群眾跟蹤直追。
“打死他”
“不要讓他跑羅”
四面喊聲大起。兩個日本人慌亂之向青龍街跑去,恰好這時成都縣。一群學生跑來參加大川飯店的斗爭,堵住了兩個日本人的去路。這兩個日本人一見不好,回頭就向正府街逃。后面的群眾哪里肯放,一路追打。兩個日本人進退無路,一個逃入正府街裁縫店,不顧死活,直往床下鉆;另一個躲進“陳興泰豆花飯店”,把桌子板凳撞翻好幾張。后面的群眾追來,一陣內外夾攻,兩個日本人被拖到當街,亂拳棍棒齊下,直打得面目全非,不過三五分鐘,便當場氣絕斃命。
群眾還不解恨,齊喊:“大川飯店窩藏日本人,打”
大家一陣亂打亂砸,大川飯店被打得七零八落,一片狼籍。砸完大川飯店,又有人喊“利川車行偷運日本人,砸它去”“太平洋影業公司有漢奸,留不得”
人群又分頭向這兩處地方跑去。砸完了這兩處地方,人們又涌向春熙路、東大街等幾家日貨商店,店主早己關門閉戶,躲避一空。人們砸破門窗,把店里的存貨和桌椅板凳單據賬本通通拖了出來,架在大街頭上,一把火燒得己經黑盡了的夜空滿天通紅。
成都市民揚眉吐氣,奔走相告,津津樂道,人來人往地輪翻圍觀幾處現場。直到深夜警備司令部的軍警來戒嚴了,以愛看熱鬧著稱的成都人還把這種秉性揮得淋漓盡致,扶老攜幼,真是絡繹不絕,不思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