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會戰!會戰!
第三百四十九章調防
第三百四十九章調防
徐州戰敗,蔣介石在黨內地位岌岌可危。
如果說抗戰使蔣介石的聲望一度達到頂峰的話,那么隨著都南京陷落和戰場節節敗退,委員長的威信已經一損再損跌入谷底。而以汪精衛為的反對派則趁機步步緊逼,叫嚷要檢討什么“對日戰略的重大失誤”,“十個月武力抗戰的嚴重后果”等等,迫使蔣介石承擔軍事失利的重大責任,并不得不口頭向中政會申請處分
。反對派占了上風,得寸進尺地提出實行“黨內彈劾制”,毫無疑問這是用心極為險惡的伏筆,是黨內奪權的預謀,接下來就該輪到汪精衛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了。幸好擁蔣派奮力反擊,令彈劾決議案不了了之。汪精衛欲借日本人之手來達到奪權目的,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蔣介石呵呵冷笑,他要用一個大大的軍事勝利來回擊日本人,同時鞏固自己在黨內的統治地位。
外出視察軍隊的蔣介石半夜才返回武昌東湖官邸,不料睡下不久隨即被人喚醒。由于領袖長期患有神經衰弱癥,睡眠受擾最易暴躁,所以通常沒有人膽敢在他休息時候去驚動這位大人物。但是這天不一樣,當他剛開始昏昏欲睡時一只手輕輕搖醒他,蔣介石睜開眼睛,看見是夫人宋美齡。
夫人抱歉地告訴他,前線有重大敵情,何總長白副總長已在官邸等候多時。對蔣介石來說,睡不睡得著覺都是一種特權,誰叫他是君臨天下的委員長呢?
在客廳里,焦急等候的何總長向他報告說,接第一戰區急電,一股來路不明的敵人出現在豫東民權縣附近,正在逼近隴海鐵路,已與我軍生戰斗。
民權為我軍戰線后方,這個突如其來的敵情顯然大出蔣介石意外,他瞪著眼睛厲聲問道:“這股敵人究竟從哪里鉆出來的?有多少兵力?番號是什么?他們有何作戰意圖.........嗯,都搞清楚沒有?”
白崇禧趕緊答道:“第一戰區剛剛得到報告,第八十八師一部已經與該敵人交火,暫時還沒有更多敵情報告。”
蔣介石眉頭緊鎖,身為軍隊統帥的他當然十分清楚隴海鐵路的戰略意義,一旦鐵路被截斷將直接威脅薛岳兵團三十萬大軍退路,進而威脅開封和鄭州。令人不解的是,此時徐州會戰剛剛結束,日本人有可能大舉進攻嗎?這是寺內壽一玩弄的花招還是進攻中原的信號?從戰略上講,敵人立即起新戰役的理由并不充分,難道他們真要不顧一切與我軍決戰?還有東京那個“不得逾越徐州戰線”的命令又當作何解釋呢?
種種疑團在腦海翻滾,令蔣介石一時難以作出判斷,只把畫滿問號的目光投向他的參謀長。何應欽指著作戰地圖解釋說:根據情報,目前徐州當面的華北派遣軍尚無大規模調動跡象,而北上增援的敵華中派遣軍主力也在6續撤回長江以南地區,種種跡象表明,敵人近期大舉進攻的可能性應該不大。
白崇禧補充說道:“從敵人失事飛機上繳獲的文件來看,東京把重新進攻的期限定在秋季或者明年是可信的。一來敵人戰線太長華北空虛,黃河以北地區僅有一兩個師團維持占領,給我敵后兵團相當大的游擊空間。二是敵人剛剛占領徐州地區,按說需要一段時間鞏固戰線,休整部隊和補充彈藥給養。”
蔣介石沒有說話,他從邏輯上傾向于同意總參謀部判斷。客觀地講,日本人一時還不具備繼續進攻的條件,他們戰線背后存在若干不利的戰略因素和困難,除非他們有意對此視而不見。至于這股來路不明的敵人究竟目的何在,僅僅是干擾還是試圖切斷我軍退路,有待前方進一步查明。由于隴海鐵路的安全關系重大,蔣介石指示總參謀長說道:
“電告第一戰區,火查清敵人番號和規模,尤其是要查明敵人目的和任務,同時調集部隊堅決徹底予以殲滅。”
此時包括蔣介石在內的中國大本營均未意識到,日本人一個窮兇極惡的戰爭陰謀已經悄悄迫近,寺內壽一和他指揮的十幾萬侵略軍將瘋狂挑戰中國人民的抗戰意志和民族生存的最高利益。隨著兩位總長相繼離開,東湖官邸恢復平靜,蔣介石服下幾粒安眠藥,重新上netg與失眠癥作斗爭。
26師師長高飛接到調兵電報,匆匆從漢口趕到鄭州。
徐州會戰前夕,大本營將全國劃分為若干戰區,統一指揮對日作戰,其中尤以鄭州第一戰區位置最為重要,管轄兵力也最多,除中央嫡系外,還有許多來自各省的地方抗日軍隊。派系一多,難免關系復雜,生互相扯皮勾心斗角的事情也再所避免。
比如這支來自四川,在抗戰戰場上打出了赫赫威風的的26師名義上歸屬第二十集團軍節制,但是該師無論部隊建制還是指揮權都完全保持獨立,聽調不聽管,這便是民國初期地方軍閥體制延續的結果,也是中國特色。
高飛一眼看穿這道命令背后隱藏的圖謀和那張老謀深算的狐貍臉。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軍隊吃糧當然全靠駐地籌措,富裕之鄉的鄭州郊區理所當然就是26師的米糧倉。而豫東考城則是一個以黃澇和風沙鹽堿聞名的不mao之地,你換到那里駐防不就等于喝西北風嗎?河防軍本來駐防中牟、考城一帶,軍長劉和鼎與商震總司令關系密切,這只皖系老狐貍一直覬覦26師駐扎的京水鎮,必欲取代而后快。
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就在26師準備撤離鄭州之際,豫東方向的考城縣忽然傳來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當地駐軍遭遇數目不詳的日軍進攻,考城宣告陷落。
由于敵情不明,戰區命令26師暫停調防原地不動,已經先期開拔的高飛率領第一團就在開封城外修筑工事等待命令。
大名鼎鼎的特務隊長“雷金剛”奉命趕赴前線。
雷金剛就是雷霆,特務隊直屬師部,專門執行各種特殊任務,比如潛入敵后捕俘、爆破、暗殺以及偷襲敵人指揮部等等,相當于今天的特種部隊。官兵均為百里挑一的軍中好漢,人人都是百步穿楊的神槍手。隊長雷霆身經百戰屢建奇功。臺兒莊血戰,他親手把兩個日本兵的腦袋像捏激蛋一樣捏碎,從此贏得“雷金剛”美譽。
雷霆趕到指揮部已經傍晚,一股濃郁的戰斗氣氛撲面而來。他看見作戰室燈光通明,電臺嘀嗒報,參謀神色緊張跑進跑出,預示前方正在進行不同尋常的軍事行動。一個戴眼鏡的情報處長把他領到地圖跟前介紹說,昨天地處黃河南岸的考城縣城忽然遭到數目不詳的敵人攻擊,這股敵人不僅有坦克裝甲車開路,而且還附有多門火炮。
現在指揮部迫切需要弄清楚的是,這股敵人來自何處?有多大規模?隸屬哪個師團?番號是什么?他們意圖何在?與民權方向的偷襲之敵有何聯系?武漢大本營也對這股敵人極為關切,要求不惜代價盡快摸清敵情。情報處長用手指在考城上空劃了一個圈,然后斬釘截鐵地下令說,你們的任務就是抓個俘虜回來,而且必須是個日本軍官。
對抗戰時期的偵察兵來說,深入敵后捕俘等于虎口拔牙,不僅因為敵人十分狡猾,防守嚴密難以下手,而且日本人往往極為頑固,寧可自殺也不當俘虜,所以令雷金剛深感任務棘手。他向指揮部提出,找些敵人軍服化裝做掩護,但是指揮部卻沒有現成的日本軍服,正在焦急之際,一位中年長官掀開門簾走進來。長官身穿一件白襯衣,說一口南方話,情報處長趕緊向他匯報,長官想想說道:“我記得政工部還有一些日本軍服,原先是劇團演戲用的,讓他們趕快送來。”
化裝成日軍的捕俘小組順利潛入敵陣,這天他們運氣實在不錯,很快抓到一個滿臉絡腮胡的日本俘虜。雷霆滿心喜悅,眼看任務完成,正要下令撤退時,不料俘虜卻開口說起中國話來。原來他是個專門替日本人喂養戰馬的臺灣軍夫,就是所謂的“二鬼子”。
根據俘虜交待,日本軍馬共有數百匹,糧草都堆放在小學堂內,他們來自黃河北岸,走了很遠的路程。至于日軍隊伍人數多少,都有哪些番號,攜帶哪些裝備,任務是什么,臺灣軍夫一概搖頭不知,令偵察兵空歡喜一場。
黑夜的大海開始退插o,眼看東方天際現出一絲淡淡的魚肚白,雷金剛呼吸沉重起來,一顆心越來越冷。因為天亮以后偵察兵將被迫撤退,捕俘行動不得不中止,可以想見這個失敗的結果對于偵察兵來說意味著多么巨大的精神壓力。
戰場上的成功,有時靠勇氣,有時卻得靠運氣。就在雷金剛已經不抱希望,正要下達返回命令之時,埋伏在前方的偵察兵忽然出信號,令人精神為之一振。果然,公路上很快出現一對雪亮的燈光,隨著馬達聲由遠而近,原來是一輛迷路的日本吉普車送上門來。
喜出望外的偵察兵一擁而上,當場活捉車上的日本人。
這次自投羅網的俘虜沒有讓人們失望,汽車上除了司機外,還有一個身穿黃呢軍裝的日本聯絡軍官,軍官攜帶的公文皮包里面裝有指揮部急需的作戰地圖和文件。
特務隊勝利完成任務,受到上級嘉獎。
經查明,攻擊考城縣和出現在民權地面的敵軍同屬一支部隊,他們得到的作戰指令十分明確,那就是直插隴海鐵路,堅決切斷薛岳兵團的退路。該股敵人不是一個大隊或者聯隊,甚至也不是一個旅團,而是一直盤踞在黃河北岸虎視眈眈,素有“支那克星”之稱的土肥原第十四師團。
蔣介石在鄭州的警告不幸言中,土肥原不僅過河了,而且鋒芒所指正是中原我軍的生命線隴海鐵路。
委員長面前浮現出一張目光狡詭的肥胖面孔來。
他對這個前日本遠東特務頭子可謂并不陌生,他們畢業于同一所日本6軍士官學校,1927年蔣介石下野后曾與土肥原會面,領教過這位日本同學的狂妄、陰險和狠毒。由于土肥原領導的滿洲特務機關日愈成為國民政fǔ的心腹大患,蔣介石密示戴笠:“嚴防此賊,伺機除之”,只是因為日本人防范嚴密,戴笠未有機會下手。令蔣介石始終費解的是,日本天皇何以御批特務頭子當師團長,這不是等于派6地人員指揮驅逐艦嗎?蔣介石相信自己再專斷也不會糊涂到派戴笠去前線指揮打仗。
作戰室里已經聚集著一群高級將領,他們個個面色凝重屏息斂氣,很顯然敵人長途偷襲的情報令他們深感震驚和意外。本來日軍占領徐州后已經停止前進,前線呈現兩軍對峙的平靜局面來,但是土肥原的鋌而走險卻如石擊水,令本已明朗的局勢變得撲朔迷離。蔣介石緩緩掃視眾人說:你們都說說,土肥原這個動作意味著什么?
何應欽答:總參謀部認為,這說明華北派遣軍不甘心與我軍對峙,寺內壽一要不顧一切在薛岳兵團背后打進一顆棋子,強行切斷隴海鐵路,然后逼我軍決戰中原。土肥原就是這顆不自量力的棋子。
軍政部長陳誠大聲說道:日軍表面上占領華北廣大地區,但是兵力十分空虛,在此背景下土肥原師團再次犯下孤軍深入的兵家大忌,卑職以為這正是我軍一個難得戰機,應集中兵力聚而殲之。
副總長白崇禧則進一步指出,去年我軍制定“北方阻擊,南方出擊”的戰略方針已經奏效,避免在華北戰場與敵決戰。而第十四師團自華北登6以來沒有打過像樣的硬仗,土肥原又為非職業軍人出身,難以對我軍戰力作出正確判斷,所以現在到了讓敵人加倍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蔣介石仔細傾聽將領言。
中原戰區風云突變,看來華北派遣軍根本不打算服從東京大本營那個“不得擴大戰面”的命令,寺內壽一的戰爭野心像匹脫韁野馬,他要自行其是地行動,獨自攻占中原甚至武漢。蔣介石在心里蔑視敵人,但是臉上并沒有表現出來。委員長口氣平靜地詢問白崇禧:土肥原區區一個師團竟敢單獨冒進,深入我中原戰區腹地,難道他不怕被我軍一口吃掉嗎?
白崇禧答道:“自抗戰以來,敵人以師團為單位的作戰格局已經形成,他們狂妄地認為我軍絕無擊破或者全殲其一個師團的戰力。僅以土肥原第十四師團為例,該敵人長驅直入華北各省達數千公里,并未遭遇大規模戰斗和重創,卑職認為我軍反擊的戰機即存在于此。”
蔣介石微微頷,若有所思。在各省地方軍隊中,他最賞識的將領莫過于眼前這個被稱作“小諸葛”的白崇禧。
蔣介石又問道:“若我軍未能吃掉土肥原,當如何?”
白崇禧稍一思忖答道:“那就堅決將其擊破或者趕過黃河,消除中原心腹大患。”
蔣介石背著手離開座位,他感到自己內心正在被某種東西,準確說是被一種取勝的欲望和激情漲滿。如果說在抗日戰場上委員長迫切需要一場勝利來“以戰逼和”,遏止日本人攻勢變被動為主動的話,那么在黨內政治斗爭中他同樣急需一場鼓舞人心的重大勝利來渡過信任危機,鞏固統治地位,給汪精衛和所有反對派迎頭痛擊。所以中原這一仗的重大意義不僅僅在軍事上,更是一場政治仗,不僅要打,而且必須取勝。
委員長轉過身來,厲聲宣布說道:“總參謀部馬上制定豫東作戰方案.........我要求你們,調集精兵強將,堅決全殲這個送上門來的土肥原師團”
對親日派領袖汪精衛來說,1938年net季的日子注定不大好過,因為反復無常的天氣和動蕩不寧的形勢都令他身心備受折磨。
插o濕天氣最易引槍傷,因此汪副總裁往往要靠止痛藥來堅持工作和同病痛作斗爭。槍傷是一位神秘刺客的禮物,曾經以行刺滿清攝政王譽滿天下的志士汪精衛不幸也為刺客所刺,真乃天下一大奇聞。
抗戰前夕的1935年,國民黨召開中央全會,一個假扮記者的愛國青年突然連射數槍,汪精衛當場血濺中央大禮堂。雖然后來汪精衛經搶救大難不死,但是多年之后最終還是這個陳舊槍傷要了他的命。盡管有關刺客身份動機以及幕后指使的謎底始終迷霧重重,然而汪精衛心里明白,他的親日派主張和言論就是招來殺身之禍的根源。
遇刺后的汪精衛表面有所收斂,實則卻把親日言論加緊付諸實施。據戰后披露文件表明,起初蔣介石對于在香港秘密進行的中日和談暗中控制,談判代表必須分別向蔣、汪進行匯報,只是到了后來形勢變化,蔣介石窮于應對戰爭,黨內大權旁落,談判渠道遂逐漸為汪精衛所控制,才有了后來的高宗武秘密訪日、上海“重光堂會談”和轟動一時的汪精衛出走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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