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子?真的?不可能”
唐式遵手里捧著高飛的電報,一臉的不容置信,一邊的周從化看著他,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唐式遵在那怔怔地呆了好大一會,這才把電報交到了自己的參謀長手里。()
周從化只看了一眼,頓時神色大變,就連說話的聲音也都有些哆嗦起來:
“田野.......田野聯隊的軍火庫被高飛炸了?”
兩個人誰都不相信高飛非但沒有去救援灌林村的17旅,反而還做出了這么驚天動地的大事來。
“給我接21軍軍部”唐式遵快步走到電話前,抓起電話,要通了21軍軍長陳萬仞的電話:
“萬仞,你那的情況現在怎么樣?什么?鬼子的火力忽然減弱了?好,我知道了,我告訴你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田野聯隊的軍火庫,被高飛給端了.........小隊?他的,什么耳朵,是田野聯隊.........對,你沒有聽錯,沒有,是一整個田野聯隊的軍火庫,被高飛給連根拔了對,準備總攻”
放下了電話,唐式遵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才好:“這個.........恩,高飛,簡直就是奇跡”
“但是17旅那里........”周從化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高飛先不救17旅,轉而攻擊田野聯隊,有其考慮。”唐式遵在那沉吟了一會:“之前高飛曾經說過,集合一切能夠集合的隊伍,猛攻田野聯隊,現在我仔細考慮,是可行的。尤其是大小口子嶺上,已經架設起了我軍大炮,居高臨下,可以徹夜不停轟擊田野聯隊,17旅那,我重新調集一個團去增援。至于高飛的建議,可行,可行”
唐式遵一連說了幾個可行,忽然又抓起了電話:“我是第23集團軍總司令,命令,147師,配合148師,全部投入戰斗。命令,獨17旅繼續擔任阻擊敵人增援任務,命令,獨15旅防備敵人逃竄,務必生擒田野孝”
說著,放下電話,又對自己的參謀說道:“給高飛發電,我給他最大的自由權,他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灌林村,獨17旅陣地。
日軍似乎已經知道了田野聯隊和國崎登旅團的危險狀況,在屢次攻克不成后,非但沒有放棄,反而投入了更多的兵力發起了更加瘋狂的進攻
一大批日機對陣地輪翻轟炸,低飛掃射,繼用大炮猛轟,步兵在坦克的掩護下一天之內發動了五次兇猛的攻勢。
敵步兵在坦克和大炮的掩護下,一直前進到距17旅陣地約三百米左右在炮火伸延時才開始發起沖鋒。
17旅士兵手里的川造武器多不管用,有的士兵干脆放在身邊不用,一直等到日本兵躍進到距我五六十米時,才突然以密集的手榴彈殺傷敵人。
當敵人沖過手榴彈爆炸的煙霧,前進到距陣地二三十米的時候,這時敵人的炮火也不管用了,官兵跳出工事,揮起大刀和槍刺展開肉搏,雙方在熱血飛濺的近距離中見高下。一些訓練有素的老兵在這種場合成了一群真正的好漢。
天已近幕,一群沖鋒的鬼子從手榴彈爆炸后揚起的煙霧中沖了出來,手里挺著明晃晃的刺刀,嘴里發著怪叫,迅速逼近我軍陣地。正在指揮戰斗的營長楊毅一看,把手槍朝腰上一別,順手操起一支帶刺刀的步槍,“蹭”的跳出工事,大喊一聲:“沖鋒殺”
飛身撲向敵人,一時殺聲震天,士兵們紛紛跳出工事向鬼子沖出。
有三個鬼子三把刺刀首先沖近楊營長,舉槍就刺。楊營長手疾眼快,抬手一槍,把最前邊那個鬼子的槍刺往下一壓,隨著一聲大喊:“殺——”
刺刀扎進鬼子的肋部。
只見這個鬼子膝蓋一軟,雙膝先著地,然后上身一彎,撲倒下去,三八式步槍“當”的一聲掉在地上
這是一種日本鬼子在談論中國兵被他們刺倒時最為欣賞的一種倒地姿勢,得勝的鬼子常常在交手后小憩時津津樂道。不過,他們似乎未曾想到,當中國兵回敬他們時,他們的表演也是如此雷同。
楊營長來不及欣賞自己的杰作,在鬼子還沒有完全撲倒下去時,已經迅速拔出帶血的刺刀,轉身又是“嗖”的一槍,向第二個鬼子刺去。
兩軍相遇勇者勝,這第二個鬼子看見身邊同伴倒地,勇氣已先去一半,看見鮮血淋漓的刺刀帶著一股旋風又向自己迎面殺來,慌亂之中躲閃不及,早被一槍刺翻,雙手一抓,一頭栽倒下去。
第三個鬼子一見楊營長渾身濺滿鮮血,怒目園睜、威風凜凜拔槍調過槍刺正對自己,已是魂飛魄散,不敢應戰,一貫的武士道精神不翼而飛,雙腿頓時一陣發涼,轉身就逃。
沖過來的官兵看見營長連傷兩員敵人,勇氣倍增,乘勢掩殺,后面的鬼子始個個畏縮不前,又被連連刺倒多人,終于不支狂奔潰逃,一次次沖鋒就這樣被打退。
17旅62團防守在麻子峰左側138高地,左與63團2營相鄰。
這里地勢較為險峻,易守難攻。日軍先用飛機輪番轟炸掃射,后用大炮掩護步兵沖鋒,坦克上不來,只能在山腳下打轉。因為山勢陡,沖鋒的鬼子兵從山下沖上來也相當費力。
敵人每次沖鋒都是頭載鋼盔,匍匐前進。
即使是鬼子沖到距陣地五六十米的地方,川造步槍也沒有多少的殺傷力,子彈打在鋼盔上直冒火星,就是不往里鉆,只有在鬼子抬頭一瞬那,才能集中幾支步槍將敵人打翻。
我官兵多居高臨下順勢以手榴彈開花對付,以打退敵人進攻。團長喬守義看見有一個鬼子埋著頭,頂著鋼盔,不顧一切直往上爬,士兵們的川造步槍對準他打了十幾槍,都無可奈何頭上那頂鋼盔,眼見這個亡命之徒越爬越近,已經只有四五十公尺了,喬守義調來一挺捷克輕機槍,命令機槍手瞄準射擊,四五十公尺的近距離,“噠、噠、噠”一梭子彈過去,打得這頂鋼盔滿是窟窿。
這次進攻,喬守義團陣亡連長一名,排長三名,士兵無數,山下也擺了數十具鬼子兵的尸體。
左翼西溝的戴大理63團2營的運氣不如喬守義團好,防守的陣地有一段地勢平坦,敵坦克橫沖直撞,步兵猛烈沖鋒,該營傷亡慘重,但也始終沒有后退一步。
戰斗最激烈時,2營陣地被日軍突破,排長過代書左腿被機槍子彈洞穿,血如泉涌。過排長寧死不退,伏在工事內。敵兵數人將其包圍,挺著刺刀步步進逼欲俘虜過排長。當敵人靠近身旁,過代書排長奮力拉響手榴彈,一聲巨響之后,與敵同歸于盡。
很快,日軍以更加猛烈的攻勢開始。
敵人對麻子峰發起兇猛的進攻,飛機、大炮、坦克一齊猛轟,步兵步步進逼,子彈像雨點般傾瀉。
陣地上硝煙彌漫,飛砂走石,連人影都看不清。
如果說在開始戰斗中官兵們還有些緊張心理的話,此時此刻是人人都殺紅了眼,早已生死置之度外。
戰斗中我軍傷亡不斷增加,下級官佐傷亡尤多。喬守義團長身邊剛倒下一個排長,團長立即提升起來代替他的一位姓楊的新排長,可剛一接任又壯烈殉國。
戰斗進行到下午,麻子峰主峰陣地失守。
在二線陣地上雙方仍在反復爭奪和肉搏,陣地上擺滿了雙方士兵的尸體。陣地后面完全被炮火封鎖,傷員送不下去,飯和水都送不上來。官兵頂著烈日整天滴水未進,能堅持作戰的人員越來越少。
喬守義在電話中向旅部報告,部隊傷亡過大,已經難以支持
饒錫華的答復非常簡單,這是我旅部必須要完成的職責所在,不能拉稀,不要讓人說我們四川兵不能打仗,你要繼續死命堅持,把預備隊都用上去,我會組織增援。
過一會,喬守義又來電話,饒錫華又是如是說。反復幾次,都是如此。
最后,喬守義來電話:“旅座,我的預備隊已經使用完了,我是彈盡糧絕實在沒法負責了。”
饒錫華非常清楚,此時陣地上的情況已是萬分危急。如果麻子峰陣地失守,我軍向后撤退,日軍乘勢攻擊,則圍殲日軍國崎登旅團的計劃將徹底落空。
此時,饒錫華自已也已經精疲力竭、心急如焚,后面的增援部隊還沒有組織起來,惟一能使用的辦法就是口頭對喬守義勉勵打氣,而且告訴他也要用同樣的辦法鼓勵那些正在被打塌了的工事里、頂著狂轟爛炸的士兵堅持到最后,直到拼完為止。
就在這緊急關頭,幾天沒有休息的饒錫華已經疲憊不堪、實在支持不住了,他轉身對旁邊的政訓官陶鏡孫說到:“你來替我指揮吧”
同樣心急如焚的陶鏡孫一時莫名其妙,說:“你當指揮官的都不行,我怎么能行呢?”
沒想到饒錫華卻說道:
“我知道,他們下面那些人平日對你宣傳的‘抗戰必勝’的主張是很敬佩的,對你也是很有信仰的,你就替我負責指揮吧。”說完這句話,饒錫華再不管顧問的反應如何,便一頭倒在睡椅上,眼睛一閉,鼾聲已經響起
身為一旅之長,始終在第一線指揮的饒錫華真的已經太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