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男兒當殺人
午夜凌晨,喧鬧了一整天的位于西安東郊因為陳忠實老先生的史詩巨著《白鹿塬》而馳名的白鹿塬上的大學城,這個時候卻安靜到任何人說句話都能傳遍白鹿塬,忙忙碌碌一天也好,混吃等死一天也好的白鹿原大學城的學生們這個時候都已經進入夢鄉,現實不能滿足的,那就盡情在夢境中實現。
316宿舍今天晚上出人意料的在十一點半學校剛熄燈斷電,所有人就關電腦睡覺了,也沒有平時晚上熄燈后一幫人討論對面女生宿舍的妹紙們此刻在穿著什么干著什么,沒過一會,316宿舍的各個好漢們都開始拿出自己的絕活炫耀了,老大葉巖松猶如驚天怒吼的呼嚕聲,喬大俠那驚世駭俗貌似真能將床板打個窟窿出來的響屁,以及盧少爺那渾水摸魚的磨牙聲音,如同一場美妙的交響樂,但卻無人欣賞,靠近陽臺的李三生此刻也進入了夢鄉,嘴角那一抹淺笑,貌似正在做著一個很美的夢,這兩天和那幫曾經帶給他歡聲笑語和美好回憶的秦嶺學院的死黨們在一起,讓他徹底的忘掉了很多煩惱,但打鬧了兩天他確實有點累了,所以和二龍喝完酒回到學校之后只是匆匆的洗了個冷水澡,喝了杯熱茶,將酒勁消掉大半之后,便上床睡覺了。
今晚的月亮很大很圓,皎潔的月光灑滿整個白鹿塬,也從陽臺灑進316宿舍,氣氛很安靜,安靜到有種詭異,當一陣有點刺耳的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終于打破了這種讓人壓抑到近乎崩潰的安靜,李三生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睡覺很淺,手機是后來趙姨又給他買的黑色諾基亞C6,趙姨買的第一個是在上次逃命的時候丟了,鈴聲是剛設的爺爺最喜歡的一首古琴曲《憶故人》,從睡夢中驚醒的李三生想不通誰沒事大半夜的給他打電話,這種夜半鈴聲響的缺德事還真不知道是誰干的。
316宿舍的牲口們睡覺都睡的比較死,聽見鈴聲也沒有人被驚醒,只有喬敏成很抗議的放了一個響屁,盧廣仲翻了一個身,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的李三生速度的下床找到手機,生怕一會其余三個牲口醒來把自己狠揍一頓,輕聲的走到陽臺上,看到是一個陌生的西安地區的座機號碼而不是熟人的手機,李三生皺眉,左眼不知覺中又跳了起來,想到今天他和二龍都被人跟蹤,想到前幾天三十怪蜀黍神神叨叨的說自己印堂發黑有血光之災,心里咯噔了一下,鈴聲想起第二遍的時候李三生終于按下通話鍵。
當聽見阿傷熟悉而又近乎絕望嘶啞的哭喊聲從手機里傳出,當聽見那句,三哥,龍哥出事了.
李三生的血液在這一刻好像突然停止了流淌,那一對本就深邃的眸子這一刻也陷入冰冷,嘴角彎起一抹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妖艷而又詭異的弧度,自言自語了一句多好,很平靜,或者說沒有一絲感情的淡淡的問道地址,等到那邊已經有點慌亂的阿傷說完地址,李三生輕輕的掛斷了電話,看著窗外那一輪明月,突然那一抹妖艷而又詭異的弧度完全綻放,和那雙近乎冰冷的雙眼組成一副視覺強烈的畫面,不夾雜一絲感情的聲音說道“二龍,我答應你爺爺的事還沒做完呢”
李三生豁然轉身走進宿舍,拉出剛開學來的時候那只在小鎮上討價還價砍出來的行李箱,拉開,從幾本書底下抽出一把上面盤著一條華夏圖騰的匕首,應該說一把短劍,劍柄上有一顆妖艷的紅色寶石,李三生輕輕用大拇指從短劍上滑過,大拇指上留下一條細細的紅色的血縫,劍身上一滴血流下,這一刻紅色的寶石更加的妖艷,如同嗜血的怪物。
速度的穿好衣服,從盧廣仲的桌子上找到英菲尼迪的車鑰匙,在紙上寫了幾句話,輕輕的關門,出了宿舍,輕而易舉的說服阿姨打開宿舍樓的門,在宿舍樓后面啟動英菲尼迪,轟鳴的聲音,打破了白鹿塬上的寧靜。
冷笑著看著幾道身影從宿舍樓下閃過……
不出意外的是,學校的大門已經關了,校警擋住了李三生的去路,李三生此刻不想和任何人廢話,如死神般的冰冷著聲音對著校警說道“開門”,那表情和聲音將想要詢問的校警嚇個半死,看了車輛通行證之后速度的開門,他可不想惹事,有著監控錄像,也不怕出事。
李三生開著英菲尼迪緩緩的出了學校之后駛上了盤山公路,說是盤山公路也只不過只有兩三個盤路,不出意外的是,學校門外不遠處一輛車也啟動了,緊緊的跟在他的后面,當李三生開著英菲尼迪駛出第二個盤道的時候,看見一輛大眾橫在路上擋住了下山的道路的時候,后面緊緊跟著他的那輛車也停下了,知道,該來的終于來了,只是不知道,是誰想要置他和二龍于死地。
兩輛車,六個人,前后各三人,一人一把開刃的砍刀,要命。
李三生知道不能戀戰,也不能死戰,他現在也沒這功夫和時間,還有個頂著西瓜頭的傻13生死未明,就算是死,他也得送那個傻13一程,他在那個傻13的爺爺墳前發過誓,他不想食言。
下車,李三生看著這群來要自己命的漢子,沉聲說道“告訴他,今天只要我活著出去,來日定要了他的命”
這群奉命來要這個爺們命的漢子們沒有理會李三生的話,已經拿起砍刀,前后慢慢的準備圍住這個男人,就在他們以為這個男人要和他們死戰的時候,卻突然發現他們犯了一個錯誤,不是所有爺們都是他媽的不要命的好漢。
李三生不傻,這些人是要他命的,只要對上了,絕對沒完沒了不死不休,自己要么就得躺在這里,要么就得缺胳膊少腿的出去,但是,可能,那個頂著西瓜頭的傻13已經死了。
所以,只有一個字,跑……
李三生有點彪悍的常年累月攢下來的爆發力在這一瞬間綻放,猛的一個縱躍直接滾下旁邊的樹林里面,白鹿塬上除過學校全部是樹,李三生以自己對白鹿塬地形的了解毫不猶豫的從旁邊的坡道里面直接滾進樹林,然后蹲起彎腰腳底發力猛的如同一只看見獵物的豹子一般沖進了樹林里面,靈活的速度如同一只還沒有進化完全的猿人。
六個奉命來要李三生命的爺們只是愣了一秒就全部沖進了旁邊的樹林里面,心中大感不妙,在這夜色之中,對地形不了解的他們怎么能追得上如同猴子一般靈活的李三生,只有領頭的一個男人的速度能和李三生媲美,其余都遠遠的被李三生落下。
李三生幾十年如一日堅持的每天晨跑鍛煉出來的耐力在這個時候也終于幫上了他的忙,憑著對地形的了解,只不過五分鐘的時間李三生已經將追殺的他的那些人甩開,遠遠的看見只有一個人追了過來,冷笑,和自己拼速度和耐力,那就耗死你們。
只是十分鐘后終于跑到了盡頭,白鹿塬有一個西安市最大的建筑垃圾處理地,平時西安市的建筑垃圾全部都倒在白鹿塬半山腰上,慢慢的到如今已經積累成了一個有二十多米高的斜坡式的巨型土山,李三生此刻站在這個土山的面前,猶豫不決,如果是夏天的話,土是松的軟的,李三生敢毫不猶豫的沖下去,松土會減少慣性的俯沖,也不至于一下子滾下去,如果滾下去的話,不死也絕對要要半條命,但是冬天土是硬的,沒有絕對的把握,誰都不敢拿命下賭注。
李三生看著后面追自己的人已經越來愈近,特別是最前面的那個人離自己只剩下幾十米的距離,無奈的一狠心,曲膝調整重心,猶如困獸一般沖了下去。
等到后面追殺李三生的人追上的時候,李三生已經跑到了土山的一半,速度越來越快,臉上有一道疤的男人看著李三生的背影,又看了看幾十米的陡坡,吐了口唾沫咒罵道“狠犢子”
李三生的速度越來越快,重心越來越不穩,慣性越來越大,形勢越發的危急,他只要滾下去絕對會要了半條命,但是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雙腿了,李三生心里對著自己大喊著不能,只要受傷了那群人繞道過來絕對追上自己要了命,那個傻13還生死未明,李三生忍不住的怒吼一聲“啊……”
這一聲怒吼傳遍整個白鹿塬,回聲激蕩在和咸陽北原遙相呼應的白鹿塬上,潛力也在這一刻終于被激發了出來,最后兩米李三生終于支撐不住猛的滾了下去,停止后趴在地上狠狠的吸了幾口氣之后,不敢休息,毫不猶豫的趴起來再次沖進夜色之中,等到那些追殺李三生的漢子們開車繞道趕過來的時候,李三生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十五分鐘之后,李三生終于跑到灞橋區的主干道上,彎著腰站在馬路中央攔下一輛上夜班的出租車,上了車之后,終于可以放心的大口大口的吸著氣,如同一只快要受傷死了的猛獸,喘著氣給出租車說了地址,西電醫院,讓司機開到最快的速度,將出租車司機嚇了一跳。
三十分鐘之后,當李三生趕到西電醫院手術室門前的時候,看著紅著眼睛渾身是血已經毫無生氣的阿傷有氣無力的癱坐在手術室門前的地上時候。
當聽見紅著眼睛緊緊的抱著他的阿傷說出,一死一傷,四個字的時候,李三生詭異的再次笑了,想到龍叔以前說的一句話“男兒當殺人”
只不過緊握的雙手,指甲已經陷進肉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