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黃土一壺酒,百年之后,這世間又有誰人能憶起
也不知道,土堆里面那個老人對他自己的一生又是怎樣的評價
爺爺說,這輩子他不圖個什么,只圖個落葉能歸根,也便圓滿了。從小村子去咸陽機場的路上,蘇女王的耳邊一直回蕩著李三生在李家老人墳前說的這句話,平平淡淡,像個久未歸鄉的游子,其實他這一輩子確實漂泊不定,經歷各種磨難和風雨,特別是中年喪妻,老年喪子喪媳,對他的打擊太大。
回西安的路上,車上的氣氛顯的有辛重,李三生和二龍走之前給村里德高望重有曾經幫過他們的老人們拜了早年,視各家的家庭情況,又留了上千不等的過年錢,好讓他們能過個好年,老人們對于這兩個曾經村子里最落魄如今卻是大出息的孩子都很熱情,說著他們能記得起的那些兒時的事情,臨走時并沒有忘了已經快被遺棄的火車站旁的花花。
至于意外出現在郭家墳前的那位郭家的老人,二龍對他的態度從一開始的憤怒逐漸成了最后的冰冷,老人知道如今說些什么都晚了,更不會求二龍饒了郭家,雖是同根同生,但當初卻是他們不仁不義在前,手足相煎,或許老人某年某月已經后悔當初的做法,只是感慨一切已成定局。[]
二龍更不會因為同出一脈的血緣關系放郭家一馬,這筆債,三代人,欠了數十年,也該有個了斷了,也算是為他前二十多年的生活畫上個句號,讓這些事情都隨風而散。
到了西安繞城高速的時候,三十怪蜀黍和血殺已經過來接二龍了,而蘇女王從上海帶來的幾個隨從也已經等候多時,李三生坐上了蘇女王的車趕往咸陽機場,二龍和三十怪蜀黍再次提議李三生帶上血殺,不過也同樣再一次被李三生以血殺可以讓他們短時間內安定關中的理由而拒絕,于是李三生獨自一人踏上了回京之旅。
李三生的航班比蘇女王的晚半個小時,雖是春運大潮,咸陽機場里面人頭攢動,索性兩人的航班都沒有延誤,李三生和蘇女王在國航的貴賓室休息了沒多長時間,漂亮的國航地勤美女就告訴蘇女王去往上海的航班已經開始登機了,蘇女王盯著李三生看了幾眼,讓李三生莫名其妙,李三生喝了口水打趣道“女王,該登機了”
蘇女王莫名其妙的笑了笑說道“我在上海等你”
李三生不知道這句話只是簡簡單單的表面意思,還是另有其意,蘇女王沒有等李三生明白就和幾個隨從緩緩出了國航貴賓室,李三生沒有起身,只是等到蘇女王離開后才自言自語道“上海”
半個多小時后,李三生終于坐上了國航飛往北京的飛機上,年三十最后一天,飛機上座無虛席,等到飛機起飛后,李三生看著越來越遠離的三秦大地,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關于曾經的那些,終于畫上了句號。
當飛機降落到首都國際機場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北京的天空沒有給李三生面子,陰沉沉的,還好過年的氣氛讓人們不至于那么的壓抑,飛機剛剛停穩,不遠出一輛掛著京v02的奔馳s350就緩緩的開了過來,由于春節期間航班較多,停機口遠遠不夠用,旅客們只能下了飛機坐擺渡車離開,當李三生剛下飛機,奔馳s350車上一個男人就嬉皮笑臉的下了車,手舞足蹈的大喊大叫道“姐夫,姐夫”
男人無所顧忌像是雹戶的樣子讓旅客們不由的皺眉,但當看到奔馳s350的京v車牌的時候都閉上了嘴,也是,能將車開到停機坪的本就不是普通的背景,李三生自然看到了這位紈绔,葉家大紈绔葉長軍。
只是在機場隨便買了本財經雜志的李三生無奈的向著葉紈绔而去,向來高調的葉長軍從來不知道什么是低調,就例如他所說的,低調不是他的風格。
“你姐讓你來的”李三生皺眉問道,知道她具體回京時間和航班的也就只有柳伊然一個人,葉紈绔能來,自然是奉命而來,只是對于葉紈绔如此高調的迎接略感不適,公車私用是近些年來一直忌諱的事情,更何況是掛著軍牌的豪車,往往會成為公眾口誅筆伐的槍口,雖然沒什么大事,卻也會有些小麻煩。
李三生的身后是那些逐漸遠處的旅客羨慕嫉妒恨的眼神,以及在頭等艙和李三生聊的頗為投緣的空姐曖昧的眼神,葉紈绔一邊回道除了我姐你說還能有誰,一邊拉開車門讓李三生上了車。
上車之后,葉紈绔開著奔馳s350從首都國際機場揚長而去,上了機場高速之后,李三生這才語重心長的說道“長軍,以后低調點吧,葉家現在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了,省得有心人抓住一猩有可無的小辮子小題大做”
葉長軍不以為然的說道“特么的,誰敢”
葉長軍的話剛說完,李三生的臉瞬間就拉了下來,他本以為結了婚的葉長軍性子慢慢會被磨下來,可惜看起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葉長軍依舊如此,多少讓李三生有點失望,回來這么長時間,李三生只是在外公逝世的時候偶然見過葉長軍一面。
葉長軍見李三生的臉拉了下來,知道李三生生氣了,便嬉皮笑臉的回道“知道了,姐夫,低調,低調”
奔馳s350在望京轉四環直奔八寶山,大年三十的北廄沒了往日的繁華,上千萬人在春節的時候逃離了這座城市,回歸了各自的故鄉,以往在這個時候擁堵不堪的各環路今天是如此的暢通無比。
八寶山最里面那片墓區角落一塊墓碑前,戴著黑色墨鏡的柳家女人穿著一套黑色的經典套裝,這是她自己給自己設計的衣服,真正獨一無二的限量版,柳家女人的脖子上更是系了條黑色的絲巾,冷艷嚴肅,和八寶山的氣氛如出一轍。
這個時候的墓區早已經沒了來上墳的人,空蕩蕩的墓區只有柳伊然一個人,柳伊然孤單單一人面對著整個墓群和松柏,也不知道她的腦子在想些什么偶爾有遠方的鞭炮聲打破這里的寧靜。
當李三生站在她的背后的時候,柳伊然終于回過了神,摘下墨鏡,對著李三生平淡如水般的笑了笑,李三生不動聲色的握著她的手,蹲下,摸了摸墓碑上沉重的名字和黑白相片,微微皺眉,燒紙上香,一切程序都完了之后,起身帶著李家的媳婦離開了這讓人壓抑的八寶山。
回去的路上,葉長軍戰戰兢兢的開著車,頭也不回,更不敢說話,偶而從后視鏡上瞥見緊摟著姐夫靠在她肩膀上像個小女人的表姐,更是不敢回頭,再強勢的女人也都會甘愿為一個男人放下一切,表姐便是。
“都回來了”上了西長安街后,李三生終于開口說話,只是緊握著柳伊然的手卻不曾放開。
“除過兩個姑姑,其余都回來了”柳伊然點了點頭說道。
“你媽打算讓我什么時候去柳家”李三生看似隨意的問道,既然兩個人的事情已經差不多被兩家人定了下來,那他也算得上柳家的女婿了。
“明天”柳伊然無奈的說道,略有苦衷。
“大年初一,果然”李三生輕笑道。
柳伊然不語……
“大飯在外公那”柳伊然詢問道,雖然劉老已經離開了一段時間,但柳伊然依舊習慣將劉家四合院稱作外公那。
李三生搖了搖頭,柳伊然略顯意外,李三生沉聲說道“李家”
當奔馳s350緩緩開進學府胡同李家老宅的時候,李家老宅門前早已經站滿了人,除過昆侖,除過端木太行,這一次,似乎沒人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