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外面的那些母親是多么的厭惡戰爭,因為戰爭奪走了他們的丈夫和兒子,作為一名父親我理解她們的感受,但是作為一名領袖我卻不得不下令他們的丈夫和兒子去參加戰爭。”蘇童回憶錄第二卷第二十八章
日本東京
往年二月的東京,大街小巷里原本應該是到處擠滿了出門賞雪的人群,但是這兩年來出門欣賞雪景的人卻相對少了許多,現在的東京還沒有從前兩年的東京大轟炸中緩過勁來。華夏空軍的那一頓狂轟濫炸和大火不僅奪走了數十萬東京市民的生命,而且還把三分之一的東京都給燒毀了,經過三年多的緊張建設,現在的東京還是顯得冷冷清清的。
中村太郎攜著酒井倉依走在東京的一條大街上,看著原本繁華的大街此時卻變得這么冷清心里也是一陣感慨。
一旁的酒井倉依有些悶悶不樂的抱怨道,“中村君,街上可真冷清,一點都不像以前那么熱鬧了,即便是有人也都是一些狂熱的瘋子,你說他們為什么這么喜歡打仗呢?”
看著街上偶爾走過的幾名拿著小旗子的民眾都在歇斯底里的大喊著一些狂熱的口號中村太郎心里暗暗嘆息,這個國家現在已經陷入了一種狂熱、焦躁的情緒里,理智已經象盲腸一樣被人民選擇性的割掉了。
“中村君,人家問你話呢,你怎么不理人家了?”酒井倉依拉起了男友的手嘟起了嘴嬌嗔起來。
“他們在慶祝海軍打了勝仗嘛,自然要慶祝一番啰。”中村回過神來趕緊安慰身邊的女友。
“他們是在慶祝海軍成功偷襲珍珠港嗎?可是這事都過去一個多月了,他們怎么還不消停呢?再說我們已經和支那人打了這么久的仗,難道他們就不能過幾天安穩的日子嗎?”酒井倉依睜大了圓圓的眼睛好奇的問道。
中村太郎停下了腳步凝視著酒井倉依正色道:“倉依,你以后不許再這么蔑視華夏人了,要知道尊重別人就等于尊重自己,你明白嗎?”
“哦!”看到男友生氣了,酒井倉依眼里閃過了一絲驚慌的神色,仿佛做錯了什么事似地怯生生地低下了頭,隨即又偷偷的看了自己的男友一眼有些委屈的說:“同學們都是這么叫他們的就連老師都這么說,而且同學們都說那些支那些華夏人都是一群劣等民族,帝國軍隊遲早要再次打回朝鮮、打回滿洲甚至整個華夏的。他們都是這么說的,中村君,難道我說錯了嗎?”
中村停下了腳步,拉著酒井倉依的手愛憐的看著女友那俏麗的面孔搖搖頭說道:“倉依,你的老師和同學受那些瘋狂的軍國主義者的影響太深了。什么是劣等民族?華夏人是劣等民族那我們日本人又是什么民族?不錯,華夏人是有這樣那樣的缺點,比如他們好內斗、好面子、好享受等等,這些習性是不好。可反觀我們日本人呢?我們又比他們強到那里去,被人從華夏大陸趕了出來不算還整天做著要打回滿洲去的美夢,現在的華夏已經實現了真正意義上的統一,他們還不放棄這個不切實際的夢想!不是我看不起軍部的那些蠢貨,他們連華夏都沒能打下,卻反而不自量力的又惹上了美國人,雖然他們趁著美國人不注意咬了美國人一口,可是等到美國人反應過來等待我們的就只有滅亡一途。倉依,你看著吧,快則兩年,慢則三年整個日本就會為這些野心家陪葬!”
中村的聲音越來越響,嚇得酒井倉依趕緊用小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看了看四周低聲哀求道:“中村君,求求你別說了!要是讓旁人聽到你會惹上麻煩的!”
中村太郎轉頭看了看四周,才“哼”了一聲后放低聲音道:“倉依,過幾天我就要服兵役去了,你要好好保重身體,替我照顧好奶奶。”
“什么!”乍一聽到消息的酒井倉依不禁花容失色,她顧不上矜持一把抓住了中村的衣袖急切的問道:“中村君,是真的嗎?你還有一個學期就要大學畢業了,他們怎么會把你征召入伍呢?”
看著女友紅彤彤的眼睛,中村太郎不禁苦笑道:“沒辦法,要打仗了,這次帝國要出兵占領太平洋,橫掃東南亞,需要征召大量的陸軍去和美國人爭奪南洋的各個島嶼,陸軍也要擴編了,我和這一期的同學們都在征召的行列里,就在昨天我也收到了軍部發來的征召信。”
酒井倉依怔怔的看著中村,淚水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曾經的她只是從報紙活旁人的述說中聽說過戰爭,她也和女同學們一起為出征的士兵送過行,當時她也曾經為這些出征的士兵而感動,認為他們是在為帝國的利益而戰。可是當出征的對象換成自己深愛的男友時,她這才覺恐懼起來,自己以后有可能永遠也見不到面前的這位愛人了。
“中村君,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酒井倉依就這樣在大街上抱住了中村太郎,豆大的淚珠一粒粒掉在了地上的塵土上砸出了一顆顆小坑。
中村撫摸著酒井倉依的秀發,凄然說道:“沒用的,倉依。這個國家的人已經瘋了,我們所有人都被卷了進去,沒有人能夠幸免,你知道嗎?我聽說就在前些天我們那位瘋狂的東條陸相把他自己的兒子也送進了軍隊,你說我這樣的平民怎么能夠逃得掉呢?”
“我不管,我不管!”酒井倉依緊緊的抱著愛人的身體拼命的搖頭,“我這就去和我爸爸說,讓你提前畢業然后進我爺爺的公司里做事,我絕不能看著你上戰場送死!”
“倉依,你這個傻丫頭。”聽了酒井倉依有些孩子氣的話后中村苦笑了起來,雖然自己女朋友的父親在陸軍省擔任軍需官,但是在這場浩浩蕩蕩的戰爭大潮面前是沒有什么能力來保護自己的。
沉吟了半響,中村太郎才抓住酒井倉依的雙肩直視著她的眼睛肅然說道:“倉依,你仔細聽著,在我服兵役的這件事上是沒有任何商量余地的,誰也沒法改變這個事實,但是如果你真的想讓我能活著回日本你就仔細的聽我說,并照我的話去做,明白嗎?”
酒井倉依留著淚水拼命點頭,現在她早已心亂如麻,只要能讓愛人安全回來她什么事都愿意去做。
“既然我服兵役這件事已經不能改變,那我至少也要到安全一點的地方。今天晚上你父親回家后你就去求他,讓他活動一下把我調到臺灣的守備部隊去吧,說不定我還能活著回來見你!”
“臺灣?”究竟倉依瞪大了哭紅的眼睛望著中村,疑惑的問道:“為什么?聽說這次軍部要派一批精銳部隊去占領南洋諸島,你為什么不加入那些常設師團呢?那樣說不定更加安全。”
“不行,決不能加入那些常設甲等師團。”中村搖搖頭,“你不明白那些甲等師團平時承擔的都是些什么任務,也更不能去南洋諸島嶼,那里將來肯定是帝國和美國激烈爭奪的地方,我現在都已經聞到了那里的尸臭味。”
“那你為什么要去臺灣呢?難道支難道華夏人就不會攻打那里了嗎?”
中村仰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不倉依,你不明白。華夏人雖然和日本有著很深的仇恨,但是他們對于某些日本人還是很寬容的,相信我吧倉依,只要我能去臺灣我就有很大機會回到日本,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隨著美國對日本的宣戰以及在蘇俄的華夏軍隊暫停了對蘇俄的攻擊,收復臺灣的工作就提上了蘇童的工作日程。在蘇童的指示下,國防部、海軍部的參謀們也把原來塵封在檔案庫里的收臺計劃重新啟封,又開始忙碌起來。
福建廈門的軍港內,仿佛是一夜之間就從四面八方開來了上百艘戰艦和大型登陸艇,密密麻麻的軍艦把廈門的幾個港口都給塞滿了。隨同軍艦來的還有數不清的軍隊,他們當中有穿著蔚藍色軍服的空軍,也有穿著白色軍服的海軍,更多的是穿著海洋色迷彩服的海軍陸戰隊,十多萬軍隊幾乎一夜間把廈門這座沿海城市變成了一座巨大的軍營。
“我們的海軍要收復臺灣了,我們就要收復寶島了!”一時間福建沿海幾乎全都沸騰起來,海軍部門四處征召有經驗的漁民,雖然他們不會操作軍艦也不會上陣殺敵,但是他們世世代代都居住在這里熟悉附近的海況,每一個上了年紀的漁民幾乎都是一部活字典。
“又是登陸艇,一個個都朝我要登陸艇,我告訴你們,老子做夢都想要登陸艇呢!”一句大嗓門從辦公室里傳了出來。
在陳紹寬的辦公室外,數十名等在辦公室外的海軍軍官聞言相視苦笑,這些天海軍部門的人幾乎把陳紹寬辦公室的門檻都給踏破了,他們幾乎全都無一例外的都向蔣百里這個海軍部長伸手要登陸艇,讓陳紹寬煩不勝煩。
“啪”的一聲,辦公室里響起了掛電話的聲音,不一會虎著臉的陳紹寬背著手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大廳里的名軍官見狀趕緊做鳥獸散。
陳紹寬走到了大廳后大聲喊道:“來人,準備車子,我要去總統府”
“甫公,你先消消氣!”蘇童的辦公室里,蘇童拿起了紫砂茶壺給陳紹寬倒了一杯茶,笑著問道:“怎么樣,甫公。這些天海軍部的那些小子把你煩得夠嗆吧?”
“哼,那些小子一個二個都向我伸手要船。要登陸艇、要護衛艦!他們當我是孫悟空呢,把一把寒毛就能變出來啊。”陳紹寬氣哼哼的罵道:“我們海軍總共就這么點家底,能拿出來的我都拿出來了,可他們卻還嫌少天天來我那里鬧,搞得我這些天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是啊,這些年我們的造船廠只顧著造航母、造驅逐艦、巡洋艦了,沒有什么時間造那種平日里用不上的登陸艇,現在大戰將至一個個才急了起來,這說明我們的工作還不到位啊!”
蘇童也有些感慨,這兩年雖然國家也在大力發展海軍,造船廠也在日夜開工趕造軍艦,但是惟獨登陸艦這種不起眼的小艦艇卻是造得很少,現在想收復臺灣了一個個才傻了眼。沒有登陸艇那些蓄意待發的陸軍和海軍陸戰隊就沒有辦法踏上臺灣的土地,沒有登陸艇那些堆積如山的物資就沒有辦法運送過去,現在整個海軍的登陸艇加起來還不到五十艘,而且還是那種數十噸噸的小型登陸艇,以至于把這位海軍司令幾乎愁白了頭。
蘇童似笑非笑的看著陳紹寬說道:“甫公,海軍的建造計劃課時你們海軍部門制定的,當時你們為什么沒有建造大型登陸艇的計劃呢?”
陳紹寬老臉一紅,海軍的造艦計劃確實是他和海軍部的軍官們制定的,當時他們只看到了威力無匹的航母、戰列艦、巡洋艦等大型戰艦,可唯獨對哪些平日里幾乎沒有什么用處的登陸艇不屑一顧,包括陳紹寬在內的許多海軍軍官總是固執的認為大規模的造登陸艇只是在浪費資源,等到現在突然決定要光復臺灣開始打仗了,大家才驚訝的發現自己艦隊里什么作戰艦艇都不缺,惟獨缺了平日里那毫不起眼的登陸艇。這才一個個急得象火燒房梁似的到處找船。
“甫公啊,不是我說你,你這個臨時抱佛腳的毛病可真要改改了。海軍是一個講究精密協同的軍種,缺少了任何一種艦艇都是不行的,這個問題我當初就提醒過你,可你就是不聽,現在抓瞎了吧?”蘇童那笑瞇瞇的神情此時卻讓陳紹寬感到臉上火辣辣的。
陳紹寬無奈的嘆道,“現在后悔也晚了,現今唯一之計就是征調民船了,把沿海所有的漁船都征調起來,能運多少兵力就運多少兵力過去吧。”
蘇童搖搖頭,“不行,從福建度到臺灣的那片海峽最近的也一百二十多公里,而且一路上還有日本人的飛機、軍艦的攔截,讓毫無防護措施的漁船運送兵員過海那無疑是把我們的士兵往海里推。”
“那你讓我怎么辦,用漁船送過去也總比讓他們游泳過去好吧?”陳超寬賭氣的說道,此時的他已經沒有了在下屬面前的脾氣,面對威儀日盛的總統他可不敢象在自己的辦公室里那樣大喊大叫。
“好了,你也別著急,東西我都給你準備好了。”看到陳紹寬憔悴的樣子蘇童也不忍心再逗這位為了海軍建設操心操勞的老人了,他走到自己的辦公桌旁從抽屜里拿出了一疊清單遞給了陳紹寬。
原本還有些疑惑的陳紹寬結果清單一看,激動得差點把手里的茶水撒了一地。
顫抖的聲音顯示了他此時的心情:“總統,這些都是要配發給我的登陸艇嗎?”
“是的,一共兩百六十八艘登陸艇,其中六千二百噸級的“舟山”登陸艇十六艘,五百噸級的“黃蜂級”登陸艇五十七艘,剩下都是一百二十噸級的小型登陸艇,這些登陸艇足夠你們把陸軍送到臺灣去了吧?”蘇童輕笑著說道。
“夠了夠了這些足夠了!”
陳紹寬在心里算了算,“舟山級”登陸艇一次可以運送大約一個步兵團的兵員和物資,而“黃蜂級”登陸艇則是大約一個營的人員和物資,再加上近兩百艘小型登陸艇,那么就可以一次性把兩個師的部隊送上岸,這樣的兵力已經足夠在戰役發起的初期建立一個穩固的灘頭陣地了。
“那就好,如果沒有什么問題,明天馬軍就會派人把東西給你們送來。你準備組織人手在葫蘆島接受吧!”蘇童抿了口茶后緩緩說道。
翻看著手中的清單,陳紹寬在欣喜之余心里也有一絲疑惑,現在全國的造船廠都在建造軍艦,這些登陸艇總統是從哪里弄來的,為什么自己身為海軍司令事先卻一點消息也不知道?看著慢慢品茶的蘇童陳紹寬心里泛起了一陣波瀾。
不過陳紹寬畢竟到了不惑之年,在宦海沉浮中也是摸爬滾打了數十年,轉念一想就打消了盤根問底的念頭。他也深知身為上位者,手里總是握著一些旁人不知道的底牌。自己身為下屬有時候還是要糊涂一點的好,若是事事都要追根問底必然會招來上位者的忌諱。
還是鄭板橋說得好哇,“難得糊涂”,這句話什么時候都不會過時。
而且這位蘇總統做事總是有一些出人意料之舉,現在在海軍服役的大部分軍艦都是他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曾經有一些好奇心很重的人想要探聽清楚這些軍艦的來歷,但是最后的結果就是他們無一例外的神秘消失了,他陳紹寬別的東西不會,難道連悶聲大發財也不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