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架云梯豎起,城上已經連箭雨的都沒有了,此起彼落聲音中,大團大團的金湯就倒了下去。
卻是城中箭矢將盡,只得拼死驅使百姓熬煮糞便傾倒。
雖然每逢金湯倒下,一片霧氣,慘叫聲陸續不絕,但是卻使下面的人都看到了破城就在眼前。
“殺!”杜冉怒吼著,又殺了一個爬上來的魏鎮兵,鮮血飛濺中,他激烈的喘息著,突然之間覺得身上力氣全部消失。
周圍的一切都模糊了,他試圖再從年輕的身體內壓榨出一絲力量,但是極度衰弱的身體,再也榨不出一絲力量。
“難道自己終于不行了?不,我還要當大帥,當大帥!”杜冉怒吼著。
這時,這時,遠處猛的傳來鼓聲,一聲聲擊在聲音中。
隨著這鼓聲,魏鎮兵突然產生著“嘩然”,接著,就迅速在魏鎮兵中傳播出來,攻勢頓時停止,片刻,潮水一樣的退了下去。
城上殘存的士卒,看了上去,突然之間爆發出喊聲:“援軍,是王大帥的援軍!”
杜冉聽著,不知道突然之間哪來的力氣,猛的撲到城墻上一看,只見地平線上,一條赤色出現在遠處。
中間是一個巨大旗幟,上面滿是赤色,又有一個王字,周圍環著數十個紅色的方陣,緩慢而堅定的前進著。
幾乎同時,觀臺上的魏存東,正默默凝看著城頭,這高臺并沒有城高,自然無法第一時間看見變故。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激烈的警號,非常促短,一聲連著一聲,魏存東眉宇深鎖:“怎么回事?”
周圍眾將都是面色一變,凝視著看去,魏存東說著:“誰去看看是何情況?”
話未完畢,就見信騎沖亂著護衛,到了臺下就翻滾下來:“王鎮二萬大軍,已經壓了上來……”
“怎么回事,不是早晨時分還才到六子縣嗎?現在才午后時分,怎么就開了?張士明是死了,還是降了?”魏存東胸中一陣惡悶,驚怒的說著。
由不得他不郁悶,六子縣雖小,但是如果組織得力,別說二萬,就是十萬也不可能一日而破,現在這是怎么回事?
雖說如此,不過魏存東是名將,立刻傳出號令:“回軍,整旗,列陣。”
在古代以步兵和騎兵組成的冷兵器戰爭中,一直是用“鳴金收兵”和“擊鼓進兵”來發號施令。
果然,命令一下,有人立刻敲響了鉦。
鉦形似鐘而狹長,有柄,擊之發聲,音色清脆悠揚,余音渾厚遼遠,遠穿透力強,兩軍交戰的時候,人喊馬嘶,廝殺聲不斷,這時鉦聲,即使在激烈的拼斗中,士兵也能聽到。
這就是鳴金收兵,鳴金是軍隊作為統一的軍事調度的信號,軍令如山,必須執行,不執行軍令要受到嚴厲的懲罰。
幾乎同時,遠處鼓聲一聲又一聲,一下接一下,直敲進心里去——王弘毅立刻命人敲響了戰鼓。
王弘毅軍中,有戰車十輛,每車有一大鼓,此時奮斗敲鼓,聲鎮全場。
魏存東是名將,自然遍有警哨游騎,可是有著六子縣攔截,又關注戰場,因此直到三里,才發覺。
魏存東胸中繼續惡悶,悶在心中,喉嚨口咸咸,好懸要吐出血來。
這實際上就是半度而擊,無論是戰略上還是戰術上。
戰略上,攻城二十天,諸軍都疲,戰術上,城破在望,眾軍準備入城,現在除了中軍尚是完整,其它都已經散開了。
不過,到底是老兵,潮水一樣的士兵,從攻城上退了下去,在將士的呵斥著,勉強歸攏著,形成陣列。
王弘毅在高臺上,看了上去,剛才他看見,遠處城墻,濃煙滾滾,火舌飄舞,豎著的大旗不斷頻繁滾動,只看見士兵潮水一樣返回,塵埃飛揚。
而魏存東的中軍,穩固如山,王弘毅俯視著這一切,見得大批的旗子呼喚著,召集著退下去的散兵,各陣在激蕩,宛如駭浪驚濤。
立刻發覺了杜鎮這個情況,一種戰爭的明悟,浮現出來。
“這是虎牢之戰!”
李世民的虎牢之戰,竇軍不能前進,多次作戰不利,士氣低落。
李世民得知,下令騎軍直沖竇軍,先破兩翼,導致亂軍沖破中軍,又有步兵前后夾擊,陣勢大亂,唐軍追擊30里,俘獲5萬多人,竇建德受傷被俘。李世民回軍洛陽,王世充就投降了。
想到這里,王弘毅奮聲激呼:“吾將賀益何在!”
“末將在!”聽聞主君召喚,賀益大呼回應著,一種奇妙的預感,使他熱血沸騰。
秦王命宇文士及將三百騎經建德陣,西馳而南,上戒之曰:“賊若不動,爾宜引歸,動則引兵東出。”
王弘毅想到于此,于是命賀益:“汝率五百騎,繞陣而過,直刺兩翼,敵若不動,你宜回歸,不宜浪戰,若是敵陣被沖散,汝驅敵兵破中陣。”
太宗謂之曰:“爾但前去,我自殿后。”
王弘毅也說著:“你只管前去,我為你殿后。”
賀益聽令,喝著:末將領命!
說著,率著五百騎兵飛奔而出,避開中間,繞陣而過,直刺兩翼。
這支騎兵有五百余,在賀益率領下,如尖刀一樣,直撲而上,對于這騎兵的沖擊,魏存東一看,就忍耐不住,幾乎就要暈倒。
只見這支騎兵沖鋒而出,就要攻到臨時退下來,立足為穩的翼軍,而魏鎮中也不是沒有能人,這時,一聲怒吼,上百騎奮而出擊。
“殺!”賀益奮力殺去,齊聲暴喝,五百騎一起拔刀,雪亮刀光,耀花了一片,二股鐵流,狠狠相撞,只見刀光起落錯閃,噴薄爆濺鮮血,賀益銳不可擋,所到之處,紛紛斬殺。
一沖而過,賀益連殺十數人,他就是尖刀的最鋒處,眼見交鋒而過,上百騎頓時只有零星十幾騎幸存,不由前陣稍稍站穩腳跟軍士膽寒心裂。
“殺,殺進去。”賀益怒吼著,猛的沖入了人頭涌動的敵陣。
長刀在狹小間隙中閃爍,劃出了空中的弧線,數個頭顱已經飛上了天空,鮮血飛濺,幾乎同時,后面的騎兵猛的沖上去。
馬匹長嘶,喊殺震天,馬蹄聲撼動整個戰場,五百騎瞬間,以超過時速七十的速度,猛的沖入敵陣。
緊接著,是連續不斷的肉體相撞的悶響,賀益手中百煉長刀,發出了低沉而尖銳的尖嘯,血和肉噴濺著,就算是亡命的嘶吼,臨死的慘叫也無法阻擋著這個男人的沖鋒,一切敢于接近的敵人,都被斬殺。
五百騎兵從血肉的風雨中沖出來,每個人都面目全非,身上滿是血肉。
賀益狂笑著,丟下手中長刀,就算是百煉長刀,在這樣激烈的戰斗中,也已經缺口處處了,此時,又抽出了一把新的長刀。
賀益高舉長刀,怒吼著:“殺”
再次扭轉馬頭,對著一個敵陣,進行第二次沖鋒。
騎兵跟隨著,和鐵流一樣繼續沖鋒,這沖鋒,瞬間擊垮了魏鎮兵的心里脆弱的最后一道防線,才從殘酷的攻城戰中退下,本來已經疲憊不堪的魏鎮兵終于崩潰了,失去了理智,他們丟下武器和盾牌,哭叫著四散奔逃,不顧一切的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驅趕著他們!”賀益明白主君的意圖,怒吼著說著。
五百騎不急不慢的驅趕著這一塊數百人,趕到了不遠處的魏鎮兵。
魏鎮兵向自己人發箭了,里面不泛有著戰場經驗的人,知道自己的陣列一旦被沖散,就是崩潰之局。
哭喊聲,慘號聲,弩箭的唏噓聲,人體被打碎的悶響充斥著現場每個人的耳膜。
在這種可怕的情況下,這數百魏鎮兵還著帶著慘叫嗥叫,沖入了自己人的范圍。
騎兵轟然在后面沖鋒,瞬間飛入了稍縱即逝的狹窄縫隙,貫穿了敵陣,更大范圍的魏鎮兵崩潰了。
吶喊聲,刀劍劈斬聲,鮮血噴濺聲……賀益突然之間感受到無比的快意,似乎自己的人生,本來就是這樣沖鋒著,驅趕著,又將前方敢于阻攔的士兵斬碎,穿透了敵人還想收縮的陣線,將其攪成了粉碎。
敵陣果動,秦王曰:“可擊矣。”
王弘毅下達了命令:“沖陣!”
步兵奔滾如潮壓過來,面對這樣的洪水一樣的攻擊,頓時就形成了大局,魏存東只見如此,頓時“哇”的一聲吐了口血,然后立刻令著:“中軍徐徐而退。”
這種情況,就算是孫子在前,也沒有辦法扭轉,只有乘著擴大的崩局,還沒有延伸到中軍中,中軍主動后退。
魏存東附在馬背上,向后退去,這二萬精銳老軍,花費了無數心血,現在卻不得不舍棄了,就算是壯士斷腕,也是心割如血。
又不得不主動撤退,身為老將,他清楚,現在情況是誰也扭轉不了,在撤退中,他隱約想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