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藍天,水天一色。
平靜大海上暗藏著波浪,翻滾不休,魚兒在水中游養,時不時冒出頭一躍又下,水面上十數只水鳥,鳴叫著,交叉飛著,在水面跳躍著春之舞。
哪怕此時五月末,隨著一陣陣風吹過還是有些微涼。
“捕魚的好時節。”有人看到這番景象,忍不住感慨著。
一艘艘戰艦從水上行過,波浪翻滾,旌旗飄蕩,旗艦的望樓上,呂肅海正站著,手持著單筒鏡,面色平靜。
年幼時家境貧寒,常在河中捕魚貼補家用,水性過人,能在水中閉氣一刻時間,因著這一手常被附近的人稱贊。
后來有先生看中他聰明好學,授以書,一晃十數年過去,現在的他再不用做這營生,雖說白馬港辦砸了差事,貶成代理大都督,但實際上圣眷未衰,位權穩固,明眼人都知道,不消多少時間,又會恢復原職。
“大都督,船上的午點都已備好了……”
“讓他們先吃吧,我一會再下丟。”呂肅海看了一眼:“你也先下去吧,這里風大,你前些時練兵負過傷,現在初愈,吹多了風對傷有礙。”
在他的身后站著的是手下的一個副將,姓劉,人稱快刀劉。
前段時日在訓練新兵時,有火銃意外走火,傷子肩膀,雖傷勢初愈,還是隱隱作痛,不能多吹風。
不過劉副將卻沒有立刻下去,小心翼翼的看了大都督一眼,欲言又止。
呂肅海不禁轉頭看他,微皺眉頭問:“你有事?”
劉副將遲疑了下,說著:“下官沒有事,只是”…大都督,此番我們奉命趕赴幽州,這一路上大都督是有著心事?末將雖不才,可眼見著大都督有心事,還是想為大都督分化……”
他算是呂肅海的親信,因此這話說的誠懇。
“心事算不上。”呂肅海聽了這話,心中一暖,依舊手持著單筒鏡望著遠方,碧海藍天讓他心情憋悶漸散開來,嘆著:“只不過這大概是最后一場戰役了,有些感慨罷了。”
“最后一場戰役?”劉副將有些不解。“末將、末將不明白大都督的意思。”
呂肅海收起單筒鏡,朗星般的眸子望向他,淡淡的說著:“意思就是,這可能是我們水師所打的最后一場戰役。以后再有戰事,用到水師的時候,只怕少之又少了。”
打下幽州后,與草原胡人糾纏,也不過是騎兵深入,和水師沒有什么干系了。
“這、這怎么會……”雖這樣反駁著,可劉副將心下明白,事情的確如此,水師本就有著局限性,要是不再有著水戰,又何必再用到水師?
五年,十年,一百年,陸軍和騎兵自會延續下去,可天下大定,水師這些人又何去何從?
只怕唯有卸甲歸田了。
呂肅海面上表情不變,只是有些感慨的說:“水師,顧名思義,是在水上行軍作戰之師,幽州打下,天下平定了,哪里還需要水上戰役?就是留些人也不過是負責著海關巡視罷了。而海關本就有著船只水卒,無須再增派許多人手了。”
雖說天下定時,本就卸甲歸田,可他才二十幾歲,以前歲月都獻給了水軍,一旦寄托不再,心情難免會患得患失。
“大都督說的也是,戰役結束,水師也就沒了用武之地。”劉副將想了想,隨即又笑了蕪“不過,我們水師所經歷的戰事已是不少,大的戰事,手指掐算,一只手掌算起來,也不夠用,日后皇上論功行賞,大都督必有爵封,我們也可以沾點光彩,皇上對爵封慷慨大方,和前朝虛爵不同,能世襲子孫,真到了那一日,也不枉參軍一場。
“老了時,還能享受富貴笑對兒孫,與他們講一講沙場的威風,豈不是美事?而且大丈夫參軍所為何事?還不是為了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川”是啊,天下太平了,也不枉死了這樣多弟兄!”
“是啊,這些年死了這樣多人”天下平定下來,別說是我們水師,就是樊大將軍,也只能是封侯賜爵,享著榮華了。”
“末將沒升官發財之心,只要能一家老幼,在金陵有一座宅第,能孝養爹娘,能教養子孫,能讓祖先在地下受到蒙蔭,就心滿意足了。”
“呵,你這樣的心愿,定是能實現。”聽著副將說這些,呂肅海笑了。
身為水師大都督,呂肅海想過天下平定后,自己會怎么樣。
想來想去,他只會訓練和指揮水師,對別的并不擅長,要是無仗可打,朝廷不會久養水師吃餉,呂肅海有些憂心,水師解散,自己只是守著賞賜虛度年華不成?
此時被劉副將的話一帶,他想起了自己昔日參軍時所想,那時參軍,還不就是為的天下太平,為的戰亂不起,為的自己一家老幼能團聚平安?
真能如愿,就是卸甲歸田了,也是美事一樁,唯一可惜的是,白馬港的事,給他的軍功造成了影響,怕是爵位要低一級了。
不過這次幽州打的漂亮的話,還可彌補上,至于副將的愿望并不高,朝廷必可滿足。
“報!”這時,下面有親兵前來稟報。
呂肅海不說話,劉副將問道:“出了何事?”
“劉將軍,第二艦隊已與我艦隊取得聯系。”下面親兵喊著。
“哦?他們來的迅速,看來攻打幽州,大家都想爭奪功勞啊!”呂肅海也聽到了,不禁笑了。
吩咐:“第二艦隊想必也接到了旨意,派人與他們聯系一下,看看鄭大都督有什么具體計劃。”
大計劃朝廷自有旨意,但具體的計劃,自是大都督的決策。
“諾!”
同樣是在海面上,第二艦隊的船距離著第一艦隊,此時漸漸靠近了,只見第二艦隊的船只上,同樣是旗幟飄蕩,隨風嘩嘩作響。
一色紅甲的水兵站在船上,威風凜凜,形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在將兵的簇擁下,一人正在眺望著遠處。
“大都督,與第一艦隊取得聯系!”這時一個親兵在此人面前跪倒,朗聲稟報的說著。
大都督淡淡的說著:“繼續關注第一艦隊情況,隨時與他們聯系!”
“諾!”
“大都督,此次水阜出動可謂是聲勢浩大,看來這一仗很是壯觀!”
鄭平原此時身著大都督服,威風凜凜,不怒自威,聽著聽了部將的話,說著:“幽州是尚未平定的最后一處地方,此次戰役結束,大概水師就無用武之地了。”
同樣是身為水師大都督,鄭平原也在這一戰想到了這個問題。
“大都督說的哪里話,天下平定下來,水師也斷不會解教……”有人勸的說著。
是啊,也許不會解散,只不過,那時再無這些人的用武之地了,不過,即便是有著那樣一天,他們也要打好最后一戰。
在通往幽州的一條大道,一支綿長數里軍隊在行軍之中,有三萬。
在前面開道的是騎兵,這時控制了涼州,馬匹獲得了很大補充,因此有著三千騎兵,個個穿著盔甲。
在騎兵后面緊隨著,有著各種各樣的陸軍,運著霹靂車的補給后勤部隊,在隊伍中間被保護著。
中軍處,一匹棗紅馬有一個大將,在此人身旁,跟隨著的是有品級的將領,呈保護之勢排開。
馬蹄聲敲響在每一人的心中,他們沒有說話,心里卻仿佛有著千言萬語想要訴說。
軍隊中同樣挑著數桿成朝的軍旗,可這些人卻與往常趕赴戰場的士兵不同,不少將士的臉上都浮現出懷念的神情。
不是趕赴戰場,有著重返故里的模樣,事實上這些人也的確是重返故里。
盧高,幽州盧氏一族當代家主,未被胡人侵占前的幽州大帥,被胡人逼迫背井離鄉,現在,終于帶著他的軍隊歸來了!
“大將軍,過了前面兩座城池,再行一段路就到了幽州邊境了。”有人提醒的說著,聲音里亦是隱隱帶著顫抖。
“水師可有什么消息?”盧高強壓下激動心情,故作鎮定的問著。
“大將軍,尚無水師消息。”
“暫不去管水師的動向,傳我命令,大軍急行軍,兩日內抵達依口郡。”就算是現在這三萬軍,盧高也有信心沖入幽州。
原因很簡單,幽州雖被胡人占領,可是由于內戰,又抽調大軍去了并州,現在幽州胡軍已經不多,也就是三五萬數字。
何況還有二支水師六萬人的支援,水師將會直接在安平港,甚至北平登陸,和尖刀一樣插入幽州,三路大軍分割圍攻,斷無不勝之理。
“諾!”
近鄉情怯就是他此時的心情,盧高神情復雜的坐在馬上遙想當年。
“不知幽州現在是何景象。”想到昔日離開之時,幽州的景象,盧高有些失神。
昔日離開時,幽州正是最危急時,胡人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