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了大帥述職的命令,此時已經是二月了,王守田不敢拖延。
“柴嘉,這次跟我上府見見大帥!”王守田控制著韁繩,放慢了些速度,和柴嘉說著:“可惜這次,你沒有立下大功。”
這一次,王守田給甘厚放假,卻帶上了柴嘉,都是火長,也不足為奇!
“大人哪里的話!”柴嘉跟在后面,立刻說著:“我跟大人時間不久,但是大人看重,我是銘記在心,至于戰功,以后哪能沒有!”
“你說的也有道理,這次你帶來的鄉里兄弟,可以回去一次,若是覺得這里不錯,都可搬遷來。”王守田微微一笑,說著。
“這個當然,我鄉里兄弟已經全部回去,預計半月內就會搬遷來。”柴嘉點了點頭,說著:“我的哥哥一家,也會搬遷來。”
“聽說你哥哥也是文書出身,正巧本縣里缺少文吏,可一并擔任之。”王守田擺了擺手說著。
“多謝大人!”
說話之間,十余騎,就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文陽府城門處,有士兵把守,凡是進城的人,都需要繳納費用,不過官人當然不要。
入城后,就直奔節度使府前。
這座威嚴的府邸,顯眼的掛著文陽鎮節度使的大字匾額,大門中,來往進出的人,無一不是官身。
就算區區一個小鎮,排在府邸門前的馬車、轎子,就很多。
相比之下,王守田這個九品官,實在是地位太卑微了。
王守田此時穿著八品官服,在府邸前下馬,讓余下的親兵留下,就獨帶著柴嘉進入,請求晉見。
“大人,大帥之前吩咐過,到了府邸不必候著,什么時候來,就可以什么時候去晉見,我這就帶您進去!”門衛親兵的隊長,一看見王守田,就笑瞇瞇的對王守田說著。
“原來如此,真是大帥的恩典,只是,這次我要帶上一個有功之士,拜見大帥,可否?”看看等候的官員,王守田心中一喜。
“請解刀而進。”猶豫了一下,這隊長說著,當柴嘉解刀之后,隊長就帶著二人,進入里面,和大批等候拜見的人,起鮮明對比。
這時,一位略帶著驚疑的人,看見了,便走了過來。
“兩位,想見大帥,請在那邊排著。”這人說著。
王守田還未說話,這個隊長一皺眉,說著:“張管事,你眼拙了,這是大帥親批準的王守田王大人,大帥大帥之前吩咐過,到了府邸不必候著,什么時候來,就可以什么時候去晉見。”
這張管事一個錯愕,瞬間變色,朝兩人一躬身,道:“的確是小人眼拙,居然沒看出貴人來,兩位請!”
說完,這個張管事便給他們讓行了。
其他人離的較遠,不知道這邊說了什么,見一個穿八品官服的人居然先他們進府,都不滿起來,在張管事跑去安撫他們的時候,王守田二人邁步進了節度使府。
“剛才那人,應該是府里新來的張副管事,沒有見到過你,大人莫怪。”走出一段路,見王守田一直沉默著,隊長忍不住開口說著。
王守田朝他笑笑,說著:“不知者不怪嘛……”
就在這時,前面又走來幾個侍衛,一眼看到王守田二人,臉上頓時現出驚色。
“速去稟報大人,就說他等的人到了。”其中一人和身旁的人耳語了幾句,那人飛快的跑開了。
一侍衛看向王守田,神色一正,客氣的問:“這位就是王大人吧?”
“不敢!”王守田忙拱手還禮說著。
這時,從遠處奔來一人,很快就到了眾人面前,沖著王守田一拱手,說著:“王大人,我家大人讓您去小花廳,請。”
“勞煩帶路了。”王守田客氣的說著。
“大人,我就不跟您過去了,在這里候著您。”柴嘉這時候開口說著。
“不用,跟上來吧!”王守田說著。
柴嘉猶豫了一下,也就跟上,穿過長長的一條走廊,又過了幾個角門,終于在一個小院前停下來。
王守田看看從院墻內探出來的梅花枝條,感覺空氣中一股清雅的香氣,直撲了過來,沁人心脾。
“大人,請隨小人來。”門口有幾個侍衛來回巡視著,見到二人過來,未加阻攔。
走進小院,踏著薄薄的白雪,走進了小花廳。
里面此時已經有一人在喝茶,一身便服,卻面帶微笑,正是王遵之。
“拜見大帥!”王守田一進去,就帶著柴嘉,恭恭敬敬的給節度使大人行了一禮。
望著眼前這個英氣逼人的年輕人,節度使的臉上笑意更濃了。
“不必如此,算起輩分來,你就是我嫡親的子侄。”王遵之目光露出慈祥神態,看著王守田,說著:“你母親身體還好嗎?”
“大帥,托您的福,身體還不錯。”
“身體不錯就的確有福啊!”王遵之笑笑,甚有感慨的說著。
王守田看著眼前的王遵之,發現半年不見,又老了一些,不過,對自己說話的時候,表情卻是親切且真實。
唯一值得慶賀的是,前世這時,已經躺在床上不能議事,現在雖然一臉病容,但是卻至少還可以議事。
關于親戚的話題,王遵之并沒有談太多,他很快就問到了汲水縣如今的情況。
“大人,汲水縣現在有戶一千零五十戶,除此之外,隊正何五郎,也意圖搬遷山寨到縣城,總戶數,在五月前,可能達到一千二百戶。”
“三千畝麥田長勢不錯,雖然第一年不是熟田,但是收上二石一畝是有的,可一次收到六千石糧食。”
“春耕后,稻田區和小麥區都已經種下,到九月時必可獲得豐收,今年這幾輪下來,縣里就可產糧自給了。”
王遵之默默的聽著,只是滿意的點頭,不過,當聽說汲水縣內還有糧食時,節度使的臉上終于現出了一抹驚訝之色。
“還有糧食?上次軍糧雖多,也無法給一千戶用食,這糧食每一日的消耗都不小呢,怎么會還有呢?”自己當初給城里留下的糧食是有數,算起來,也就能用到年關,怎么還會有富余?
王遵之對此表示了驚訝:“是不是圍剿山寨,獲得了糧食……這些山賊有這樣多糧食嗎?”
王守田恭謹稟告的說著:“大人,這批糧食,的確是圍剿齊羅山寨獲得!”
隨后,他就將圍剿的前因后果,皆與節度使講了:“如今城中的糧食,如果節省點,就可支撐到五月新糧收割了。”
“好,你做的很好,這樣的功績,該賞!”王遵之聽完,很是高興。
“這多依大帥福德,也依將士用命,大帥,此子柴嘉,我就認為是百人之勇,只是才到下官的軍中,非特恩不能提拔……因此懇請大帥特命,授副隊正之職。”王守田指著柴嘉說著。
本來默默等待在邊上的柴嘉,聽了這話,頓時腦袋一“嗡”,連忙跪下:“標下才到軍中,哪敢稱百人之勇!”
“呵呵,我家侄兒既然認為你是百人之勇,那肯定沒有錯,我就特別提拔你為隊正——還說什么副隊正?”
“是,是我器量小了。”王守田笑了,又對著柴嘉說著:“上賜不可辭也,還不多謝大帥恩典?”
柴嘉跪了下來,磕頭說著:“敢不效死?”
等他退下了,兩人又說到了汲水縣情況。
“你擔憂川中都?”
“是,川中都雖然元氣大傷,但是卻未必眼睜睜的看著汲水縣恢復元氣,再說,這三千畝麥子在城外,若是五月前趁時攻之,就算攻不下縣城,也可收割了麥子,以充軍糧。”王守田有些擔憂的說著:“縣中只有二營,僅僅只可守城,出城防御都未必可行,因此請大帥遣軍一些,暫駐汲水縣。”
“你思略周密,甚善,這樣吧,我許你建一衛,你可回去建之,正式的命令,到了縣城建成時,一起發下。”
“并且我四月,就遣一營騎兵,由你調遣。”
“多謝大帥,如此,安枕無憂也!”王守田大喜,一衛五營,就是宣武校尉,就已經鎮上的實權將領,這晉升之快,果然是乘電梯。
答謝后,場內氣氛越來越柔和。
“你是吾家侄兒,我作伯父的也就問問私事,你還沒有娶妻吧?”王遵之又問著。
“沒有,不過母親大人看中了一人,我也覺得很不錯。”王守田這時,就把趙婉的事,說了說:“就想娶為妻子了。”
不想大帥卻非常重視,反復詢問著細節,不于剛才的詢問戰事,甚至起步在室內度步而行,過了片刻,才說著:“侄兒,這趙婉家世清白,可是太過低微了,和你不是相配啊!”
不過,他浮現出某種緬懷又傷感的表情:“不過,既然已經有了約定,倒也不能就這樣辭去,這樣吧,我作主,就讓娶她為平妻好了。”
說到這里,王遵之的目光甚至流出一絲悲涼,似是想起了什么,斷然說著:“你今年也是十七了,正是娶妻的時候,以生下更多的后裔,我賞你白銀百兩,絲綢十匹,你就回去,把這事辦了。”
聽的王守田,不由目瞪口呆,這可大異常理,不過見王遵之激動后,已經有了疲倦,謝過之后,便帶著賞賜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