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水縣
按照規劃,是一年二熟,冬小麥10月播種,5月底6月初成熟收割,而水稻接下去就是種植,到10月再種冬小麥。
也可以換成冬天不種,而種植二季水稻,但是這就太緊張了,要在清明時前后種植,夏至到大暑夏收夏種,寒露到霜降收完晚稻,而冬天就無所事事,時間和人力安排也不平衡,不取。
汲水縣初建,由于開墾的原因,稻麥同時種植,現在稻收割后,為了統一安排,以及收割有些拖延,就不準備再種一季水稻了,已經責令種上黃豆,到了10月收獲時,統一種上小麥。
汲水縣主薄薛遠去了太素縣,賴同玉領導著全縣進行農忙,到了六月底,差不多都已經完成了。
這天,天才剛亮,遠處就聽得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汲水河通至汲水縣城這條道上,塵土飛揚,有一隊騎兵趕過來。
片刻,出現了,這是十數騎兵,一身悍氣,面上帶著少許倦容,卻絲毫不敢懈怠,馬速極快。
為首的人,二十五歲左右,整個人帶著精悍之氣。
太陽初升后,還沒有來得及開門,這隊騎兵已是奔至汲水縣城外,齊齊勒住戰馬,戰馬嘶鳴聲,甚是響亮,一時傳出極遠。
“來者何人?”這隊騎兵的到來,使得城上守軍立時警惕起來,早有人報于長官知曉。
片刻之后,在此時值勤的副隊正何七,已趕到城上。
走到城墻處,俯身向下觀看幾眼,何七已是眉頭忍不住一挑,高聲喝問起來:“你等是誰?”
聽到城上喝問,下面騎兵中立刻步出一騎。
正是為首的青年,他催動黑馬,向前踏踏踏行出幾步,這才抬起頭,朗聲說著:“我是文陽大帥府黑衣衛隊正韓陽,此番來到汲水縣,是奉大帥之命,前來拜見老夫人。”
老夫人,在汲水縣內,自是人人皆知所指是誰,不過因戰事初畢,汲水縣守軍卻警惕的很。
城上喊話副隊正何七,斟酌片刻,又高聲問著:“你說你是大帥府黑衣衛的,有何為證?”
“這是腰牌,它可為證。”自稱韓陽那人掏出一物,高高舉過頭頂,晃了晃說著,可惜這物卻只能近觀,方能辨其真偽。
上面沉默片刻,不一會,副隊正何七又說著:“這樣吧,你可入城,他們需在外等候,容后再議,如何?”
“可。”
“既是如此,你先令他們退后一里,我再開門迎你進城。”
“請稍等片刻。”沖樓上人一拱手,那韓陽立刻掉轉馬頭,沖身后這隊騎兵說著:“退后一里,原地等候!”
“諾!”聞此,隊中有一人向左右一揮手,騎兵立刻掉轉馬頭,在大約一里處停下,原地歇息起來。
這時候,吊橋緩緩放下,城門方被打開。
韓陽縱馬入城,他剛入內,吊橋便高抬而起,城門又復關上。
對此,韓陽倒很是理解,此地剛剛經歷一場大戰,若是守備松懈,方才奇怪。
“果是韓隊正,在下何七,適才失禮了,還請見諒。”進城后,副隊正何七檢查過他身上腰牌,隨后歸還,面帶歉意行禮。
“無礙,職責所在,本該如此。”韓陽笑笑,并無責備之意。
副隊正何七見對方未怪自己,倒是松一口氣,問著:“韓隊正此番前來,是拜訪老夫人?”
“正是如此,我等奉大帥之命,前來拜見老夫人……老夫人在城中吧?若在,請速帶我前往,我有要事與老夫人詳談。”想到自身使命,韓陽無心再談,說著。
“那城外黑衣衛弟兄……”
“無礙,讓他們在那里等候,不會讓他們等太久,少許之后我便會離開。”韓陽阻止住何七說著。
見韓陽著急面見老夫人,何七自是不會阻攔:“既是如此,我便讓人帶韓隊正前往府衙。”
看向左右,指一人說著:“火長十三,你去給韓隊正帶路。”
“諾。”隨后這人牽一馬,與韓陽動身趕赴府衙。
這被喚做火長十三之人,雖是普通士卒,騎術卻也算得上合格了,見此,韓陽不由暗自佩服,之前便聽人提起過,說是汲水縣內這支初次建立不久之軍隊,很是驍勇善戰,可心中卻難免輕視。
再如何了得,不過一新縣之兵,多取自流民,怎敵得過府城精兵?
可今日一見,卻有些改觀,此地不僅治理得當,并且戒備森嚴,城中巡邏士兵,個個有些本事,雖然比不上府兵,卻也不是軟蛋了。
大帥選擇之人,果然名不虛傳,光是這建縣訓兵之能,已是了得了。
想到這里,這韓陽眼中浮現出幾絲思考之意,而火長十三,卻是個沉默寡言的,一路上,一言不發。
待他開口時,已是到地方了:“韓隊正,請稍候。”
在一府宅前,火長十三翻身下馬,對韓陽說著,韓陽點頭,目送其進府。
他站在這座府衙前,仔細端詳。
此地雖是縣令住所,卻不顯奢華,寬敞雅致有余,而奢侈不足,少主倒非喜奢之人,而這,又是一優點。
這時大族子弟,又有幾人不喜奢華?
便是王家李家這般有著名聲的人,在這方面并不節制。
人分幾等,等等不同,有錢有地位之人,縱是享受,只要不到那天怒人怨地步,便不會被人詬病。
汲水縣初建不久,正是發展之時,若王守田依舊講求奢侈,縱然不會有人說些什么,卻也只是平庸,落了下乘。
如今,看來,卻是他之前多想了。
少主看起來卻有自制,這府衙建的只是高大敞亮,用度上卻很是平常,整體看上去,不似官家府邸,倒有些似是軍營了。
黑衣衛是大帥嫡系中嫡系,只有二百騎,韓陽雖只領五十騎,卻也和當日賈斗一樣,都是果毅校尉,并且是核心的實權派,再上去,就是營正和騎將了。
正想著,火長十三已從里面走出來,對他說著:“老夫人已在廳中等候,請。”
“有勞了。”朝對方一拱手,韓陽邁步入內。
并非是他平易近人,這火長十三與他之間,地位相差甚是懸殊,可較之于他,這人可能卻是王守田原班底。
縱是區區一個火長,日后未必不能舉用,這道理韓陽又豈會不懂?
在火長十三帶領下,很快,便來到廳前。
在外稍做停頓,韓陽認真整理一番衣裝,這才步入廳中。
一進入此廳,眼前便豁然開朗,此地倒是布置雅致,幾個竹蘭,擺在廳中,空氣中,有淡淡花香彌漫。
在上座,有一中年夫人坐于那里,旁邊立有一侍女模樣婦人,皆看向自己。
想必那貴婦人,便是王氏老夫人了吧?
韓陽低下頭,朝上行禮說著:“文陽大帥府黑衣衛隊正韓陽,見過老夫人。”
“快快免禮,老身不過一婦人,當不得韓隊正如此大禮。”上面王氏說著。
韓陽卻依舊將一禮做足,這才平身。
“不知韓隊正這番前來,所為何事?”
之前聽火長十三稟報的,也不甚詳細,又想到可能與自家兒子有關,于是老夫人率先開口問著。
韓陽神情恭敬的朝上一拱手,說著:“不瞞老夫人,韓陽此番前來,正是來接老夫人、少夫人以及其他家眷,趕赴文陽府。”
“趕赴文陽府?”這話倒讓上座老夫人心里一驚:“莫非是田兒出了什么事?”
“老夫人無需驚惶。”韓陽解釋說著:“大帥已決定收王縣令為嗣子,派韓陽來此,是迎幾位去參與此事。”
聞此言,王氏一時愣住了,一時間,面上表情,有些復雜。
許久,方說著:“老身知道了,請問韓隊正,我等何時動身?”
“若是方便,稍做準備,即刻動身。若是遲了,怕趕不上時日。”韓陽說著。
王氏點了點頭:“既是如此,請容老身片刻工夫。”
“自然。”讓人帶韓陽下去休息,王氏老夫人坐在那里,沉默片刻。
轉頭看了看旁邊面現驚喜之色的荷桂,老夫人嘆的說著:“荷桂,去將少夫人和素兒找來。”
“諾。”荷桂知是這家人有事欲商量,忙應聲,下去了。
只一會工夫,趙婉便與蘇素兒一起而來,二人給老夫人見禮。
老夫人忙將二人喚起,說著:“不必多禮,我有一事,要與你們商量。”
“婆婆,請說。”趙婉大概已聽荷桂提及了,并不驚訝,眼底有喜色浮現,卻依舊順從的應著。
“是這樣,適才大帥派了人過來,接田兒家眷趕赴文陽府觀禮,這次田兒被大帥喚去,是一件大好事。他已被大帥選中,欲收其做嗣子,我等過去,便是去觀禮。婉兒是田兒媳婦,自是要去的,素兒,你如今也算是王家人,是否與我們一同去觀禮?”
老夫人看向一身淡雅,容色清麗的少女。
蘇素兒笑盈盈說著:“若是不嫌棄,素兒自是您去哪里,便跟到哪里。”
“我的好閨女,我怎么會嫌你呢?”聽到這話,老夫人頓時笑彎了眉眼。
自從前幾日,這素兒初露一手醫術,治好老夫人多年腿酸之癥,這老夫人待她,便越發親熱了。
一旁趙婉見了,微微垂下眼眸。
“婉兒,你速去收拾一番,一柱香后,我等便出發趕赴文陽府。”正自發呆之時,老夫人已是吩咐下來。
趙婉忙應聲,說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