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弘毅回到了書房,張攸之就上前謝罪:“臣有罪,舉薦有誤。”
說著,又是自失一笑,說著:“禽之制在氣,往昔臣為布衣時,曾經見過此人,卻是精明能干,器宇甚大,不想見了主公,就舉止失措。”
“哦,這也是正常,此人當一主薄,還是有這個器宇!”王弘毅若有所思淡淡一笑,說著。
封了這盧培,王弘毅云氣,自是所有波動,卻影響不大,這是大氣已成,些許封官,亦不能動其根本。
對此,王弘毅還算是心情愉快。
“不過此人實是可以招攬,臣為布衣時,曾經留意,這盧培原本雖有些薄產,但是不算什么,此人二十歲接了家主的位置,三十歲時,已經有船五十艘,水路遍于半個蜀地,人脈交情遍地都是,手下有幾千人吃他的飯。”張攸之從容說著:“這等人利用的好,超過三都之兵,無論是十三司,商路,還是水師,都可以用著。”
王弘毅聽了,也笑的說著:“不錯,我也有這個心意,這五條船,倒幫了我大忙,這五條船,可以養上二百五十兵,水師就建在汲水縣中。”
“不過,水師大將的人選,卻還沒有,本鎮沒有水師啊!”王弘毅喃喃的說著。
張攸之這時,卻不敢說話了。
王弘毅見了,也不以為意,腦海中快速閃過一些片斷,想努力尋找前世可有水師大將,可是前世所知信息已經不多了,想來想去,終于勉強挖出了一個人名來。
片刻后,端茶思量說:“水師我再湊五艘,建五百人,舊荊多水師,我記得有個人叫張范直,這人現在在舊荊樊陽郡當個水師小頭目,甚不得志,你派人去找他過來,讓他擔任這一衛水師之將。”
張攸之并不清楚為什么主公知道遠在舊荊之地的一個小人物,只得應著:“是,臣這就派人去。”
王弘毅聽了點了點頭,又嘆的說著:“來年必有大戰啊,你看到了些十三司的情報了沒有?沒有就看。”
說著,指了指一疊,張攸之謝了,上前看了。
第一張密報就是成都在練兵,第二張密報就是成都物價稍有上漲,玩味了一會,張攸之說著:“看來成都方面,在大舉練兵,準備大戰了。”
“恩,本鎮看來刺激到魏存東了,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很好,也算是名將的歸宿。”王弘毅露出了一絲冷笑,說著。
其實按照歷史,再等二年,魏存東就進入了快速衰老,無法舉兵的垂死階段,可現在王弘毅提前崛起,他卻好象打了刺激針一樣,要進行生命里的最后一戰。
“七月了,在這炎熱的季節舉兵,并不是好日子,其它人都罷了,關鍵是魏存東自己的身體,他絕對耐不了高暑,這點他自己也清楚,因此七八月不會舉兵。”張攸之進入了自己角色,“啪”的一聲,打開了折扇,說著。
“九月十月秋高氣爽,是用兵的時候,如果單純是攻打杜恭真足夠了,可是如果向一舉用兵,把杜恭真和我鎮都拔了,單是這點準備還不夠。”
“因此臣也認為,用兵的時間,在明年四五六三個月。”
“這是一場大戰,勝者就可掌控蜀地,大燕曾經把益州劃分三州,就是東益、西益、龍劍三州,但是實際上,東益州是精華所在,得東益,占成都,西益指日可平,倒是龍劍囊括關卡,一時攻打不易。”
“主公說的是,但是臣以為,主公只要擊敗魏存東,占有成都平原,西益眾郡,指日可平,龍劍雖險,卻無根基,或招降,或拔除,都不是大問題。”
“說的不錯,你對秦地郭文通怎么看?”
“郭文通繼父烈,據說現在只有三十二歲,正是英雄用武的時候,現在不斷吞并著領地,聲勢日益浩大啊!”
“你說的沒有錯!”王弘毅嘆的說著,現在秦地還有五家節度使,不過在以后數年之間,就會被一一削平,因此郭文通就自稱秦王。
前世李承業就和他糾纏作戰,直到敗亡,按照現在的時間來說,王弘毅最多只能提前二年,這二年時間,已經不足以削平郭文通——垂正十八年,郭文通根基已立了。
不過,卻可奪下漢中,這是蜀地的門戶,稱蜀王的話,名正言順就可以獲得這塊,郭文通除非想爆發大戰,不然的話,應該可以獲得。
盤算著,王弘毅浮現出微笑,說著:“走,我們去街上看看,本鎮好久沒有去街上了。”
張攸之怔了怔,怎么就這樣突發奇想,當下就應著:“是!”
王弘毅隨手拿了兩個銀元寶,幾兩散碎銀子,帶著親兵數人,連同張攸之,就到了街道上。
統一了二郡,文陽府就處于后方,頓時氣氛就不一樣,經過一年的修養,只見街道上人來人往,比去年又恢復了幾分元氣。
王弘毅以主人的目光看著這個城市,久久沉吟著說著:“上次我給你的名單四人,情況怎么樣?”
“齊治成和伊久安,聽聞是主公邀請,還擔任官職,連忙來了,過幾天讓他們拜見主公。”
“恩,一個是少府銅丞,一個是少府東工令,有著他們,我明年就放心多了……還有二人呢?”
“金長森方面還沒有回應,穆吉已經從令,令吏入仕。”
“天下事,都是幾分人事幾分天命,不過未雨綢繆,盡量增強己方的勝算,這就是我們要作的事……紙甲司的情況怎么樣?”
“紙甲司現在月產五百,現在已有三千紙甲。”
“看來宋繼善這個代理還不錯,就直接當紙甲令吧!”王弘毅伸手,適意地大開大闔伸展了幾下。
張攸之怔了一下,卻沒有說話,這是宋家人第一個擔任官職,雖然是正九品,但是是一個開端。
一時間,天已是黃昏,只見街道一些地方,已經星星點點燃起西瓜燈,房間里也隱隱有著燈火了。
轉眼之間,就是燈火闌珊的世界。
涼風徐徐,大家都覺得一下子進入清涼世界,說不出的舒適爽快。
這時,大批的小吃攤子已經擺了出來,酒樓燈光綿延,王弘毅不由一笑,知道自己文陽府,也只有這條街體面一點,算是黃金街道和面子工程,并且這時,又有些小雨落下來了,看著小雨落下,王弘毅就抬腳到了一處酒店。
“哎,客官,請坐。”
沒有聽見多少呼喚,王弘毅隨手點了點菜,眺望著外邊漆黑的雨夜,用手指有節奏地點著桌面。
只見外面湖岸柳色暗暗,幾只水禽掠水覓食,人來人往,勾起許多往事的回憶,有二個前世,又有著今世。
今世幾番血戰,別的不說,就是前幾日襲殺忽爾博,就是驚險萬分,現在派人暗里查訪,還是沒有消息,看來此人的確已經逃出去了。
只是孤零零一個胡人,就算會說漢話,想從蜀地返回到胡人草原,也不是容易的事,這起碼輾轉幾千里,雖然以此人氣運,不會死,但是回去也要大半年甚至一年。
想到這里,倒記起了幾件事……胡人不善隱瞞歷史,還津津樂道,因此仔細想了想,今年是垂正十三年,明天是垂正十四年……
這胡人在草原上,也打了幾次大仗,這幾年,也應該是對上大敵塔烈部了。
這仗打了三年,在垂正十八年時,才打敗大敵塔烈部統一眾部族,并且將塔烈部的貴人下鍋油炸,手段殘忍震驚眾部,以此威懾建立胡廷。
恩,記得垂正十八年,一直密切關注草原變化的漢人的“參化道”的掌教劉玄機,將會率隊遠去草原,第一個當上胡人的“漢人大德”,準備扶龍廷了,以后草原和漢地的各派都紛紛投靠,要為“真龍天子”開路,帶路殺回漢地。
帶丵路黨啊!
只是記得在對抗大敵塔烈部時,忽爾博率領塔克汗拔,屢建戰功,殺敵無數,不但忽爾博隱隱成為了眾子中第一,而且塔克汗拔也成了大汗四鷹之一,手掌重兵,現在塔克汗拔已死,忽爾博還在艱難的跋涉回去,趕不上此戰,這戰局又怎么樣演化呢?
一時真是萬緒紛來,王弘毅浮現出微笑。
此時胡人英才輩出,少了忽爾博和塔克汗拔,還不是大問題,但是塔烈部也是大敵,如果因此多死幾個胡將,多花費一二年時間,甚至胡王眾子之間實力和繼承的排列發生變故……想到這里,王弘毅就樂不可支。
胡人最重實力和軍功,忽爾博在關鍵戰役缺席,在大汗和眾人心目里的位置,起碼下降數位,想扭轉,就不是容易的事了。
天下之爭,關鍵也就是這微妙的一點點,如果入侵漢地的人,不是精于漢事忽爾博,而是其它王子,會怎么樣呢?
政策和軍事上稍有錯漏,演化就不一樣了。
想著想著,半壺酒就下去了,王弘毅突然之間發覺,張攸之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