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冰雪……無盡的潔白與蔚藍。
這就是這顆星球唯一給眾人留下的印象。呼嘯的寒風肆肆虐天地,讓每個人都能感覺到那頭骨的寒意。地表的氣溫早已降低到零下七十度。是真正的滴水成冰,就連空氣吸入肺中也如同刀子刮過一般。刺激的肺部隱隱作痛。
當然這都是普通人的感覺了,對于血瞳等人這里的溫度其實剛剛好。零下七十度的低溫,連他們的寒毛都未傷到。
血瞳一馬當先的在前方走著,腳下踩在積雪和冰碴上,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眾人在他身后默默的跟著。兩臺類似蜘蛛的八足機甲被扔在最后方,裝載著眾人的物品與行囊。上面的駕駛者也早就由普通船員換成了血瞳的扈從。
從踏入峽谷這一刻起血瞳這支隊伍就徹底排除了外人,所以行進起來也分外順暢。每個人都默默的前行著,血瞳不開口他們也絕對不問。尤其是巨王將萊特和那些扈從,更把血瞳視為神祗,恨不得連靈魂都要交給血瞳才甘心。
平靜與沉默,就這樣一直保持下去,直到血瞳第一次停下腳步。站在一處宛如鏡面的垂直峭壁前。這里正好是峽谷的一處拐彎地帶,峭壁所在的位置可以避開呼嘯的寒風。
在眾目睽睽之下,血瞳默默上前,單手按在如同鏡面的永凍冰巖上,微一用力,只聽轟隆一聲,那峭壁就出現了無數蜘蛛網一樣的裂痕,下一刻,一個直徑三米有余,深達百米的洞穴就出現在眾人眼中。
血瞳收回右手,這才低聲說道。“休息一會。另外,所有人解除武裝,銷毀一切從母艦中帶出的裝備和徽章。”
“你在說什么?”羅比微微一愣。
“照我說的做。”血瞳回答。眼中卻平靜的宛如湖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失去了這些裝備,只是讓我們的行動不方便一些。但如果不銷毀它們,我們就會在無數人的注視之下……”
血瞳指了指上方的天空。“我不喜歡被人關注。”
“好吧,我也不喜歡。”羅比聳了聳肩膀。轉身就拿下了背后的黑色十字架。剛要打開,卻又被血瞳攔住了。
“只要銷毀從母艦中帶出的裝備就好,你的鎧裝不用。”
羅比和眾人的鎧裝都是出發前準備好的,基本排除了被植入定位裝置的可能xing。否則以羅比等人的直覺不發現才是怪事。但母艦帶出的裝備就例外了,這些裝備大多是普通人就能使用的,按照宇宙傭兵的條例,必須加以控制以防止意外。
定位裝置就是控制系統的一部分。
立時,峽谷內響起一連串的轟鳴,在萊特的帶領下扈從們迅速將母艦帶出的裝備摧毀一空,就連那兩只八足形自走機甲都未能例外。等到一切都被摧毀成碎片之后,眾人又將各自的傭兵徽章拿了出來。
這玩意代表著各自的身份,卻也同樣具有定位的作用。眼下卻是不得不摧毀了。只是這樣一來,眾人就等于從暫時失去了宇宙傭兵的身份,哪怕遇到同陣營的伙伴也可能被攻擊。
“真是可惜。”羅比望著自己的徽章,眼中閃過一絲珍視與不舍。傭兵徽章,對于宇宙傭兵來說固然身份的象征,更代表著他們從無到有,一層層進化的證明,其意義之大,只有當事人才能清晰體會。
苦與樂,死亡與掙扎,就在這小小的徽章之中。看到了它,就仿佛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但羅比也只是微微感嘆下而已,下一刻他就順手將徽章扔上了半空,一聲槍響,將其打成了無數碎片。徽章的碎片在陽光下散發從美麗的金光,卻也意味著從這一刻開始,眾人已經在母艦的視野中消失了。
接下來眾人在冰洞中休息了一會,接著再次踏上旅程。和之前一樣,依舊是血瞳在前面默默的行進著,眾人緊緊跟隨。如此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漸漸暗淡,來到這顆神秘星球的第一個夜晚降臨了。
血瞳等人在峽谷中找了一處避風拐角,照例炸開了一處洞穴。就這樣安頓下來。
扈從們從背囊中拿出點火器具,很快在洞穴中點燃了篝火。明亮的火光搖曳不休,眾人總算在這冰天雪地的世界中找到了一絲溫暖。扈從們拿出吃食開始燒烤,血瞳等人則在洞穴的一角坐了下來。
雙子姐弟習慣的抱著烈牙玩耍,羅比整理著自己的槍械。而血瞳則抱臂靠在墻角,臉色隨著篝火的閃爍一明一暗。
過了一會,潘多拉端著托盤走了進來,將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送到了血瞳面前。
血瞳睜開眼,拿起杯喝了一口。“你……現在怎么樣?”
“不大清楚。”潘多拉平靜的說道。“也許是對我的限制,我沒有被植入評測系統,但最近我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了,我猜測,也許我很快就會沉睡。”
潘多拉所謂的沉睡,就是死亡。
血瞳當然知道這一點,所以他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過了許久才嘆息一聲。
“再給我一點時間。”
“主人,我已經很滿足了。”潘多拉回答,美麗如仙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和您在一起這么久,我品嘗到了生活的味道。這里沒有人歧視我,也沒有人把我當做冰冷的武器,我有朋友,有人關心,還要奢求什么呢?就算我下一刻就會沉睡,我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望著潘多拉甜美的笑容,血瞳的瞳孔微微收縮起來。
潘多拉,這個平淡的小女仆,從自己第一眼見到她開始,就能感覺到她體內蘊藏的恐怖力量。身為第三世界克雷家族苦心制造的戰爭兵器,她的能力顯然還隱藏的很深。可以說如她這樣的女孩,本就是為了戰爭而存在的。快樂與歡笑都是奢望的東西。但血瞳卻從未將她當做冰冷的機械,。所以看著她此刻強顏歡笑的樣子,血瞳只覺得心頭反而微微抽搐,隱隱泛起一絲痛苦。
這就是如今殘酷的宇宙啊……在這光鮮亮麗的宇宙之下,還隱藏著多少罪惡與丑陋呢?
連生命都可以隨意玩弄,難道這都可以用‘正義’的理由來掩蓋嗎?
心頭微微抽搐了下,血瞳沉默了下來。
他的目光隨著篝火閃動,過了一會才將手中的咖啡一飲而盡,而后將空杯遞給潘多拉。
“好好休息吧,我保證,你不會沉睡的。”
“其實我也害怕那黑暗。”潘多拉回答,隨后露出一絲溫暖的笑容。“但只要能沉睡在主人的身邊,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呢?”
說著她自顧自的收起空杯,剛要起身離去,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說道。“對了,主人,有一件事忘記告訴您了,在之前的母艦中,我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嗯?”血瞳一愣。“是誰?”
“好像是朱爾斯小姐。”潘多拉回答,臉上依舊是淡淡的微笑。“當時我正要回艙室,只是看到了一個背影。但我認為沒有看錯,她的背影我是不會忘記的。”
“朱爾斯?”血瞳心頭一跳,怎么也沒想到會在這時聽到這個名字。
腦海中,又浮現起當初那個驕傲不遜的藍發少年(少女),那個與自己交手,亦正亦邪的家伙。目光漸漸柔和下來。“我記得羅比說她離去了,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不知道。”潘多拉回答,末了卻猶豫了片刻。“但我聽說,好像她的身份很不簡單,似乎是死老頭大人的侍從呢。”
“死老頭?”血瞳心頭一驚。朱爾斯什么時候和死老頭扯上關系了?不過想象朱爾斯的神秘,這件事倒也非不可能。
再一想到之前碰到的麗兒,血瞳頓覺頭大起來。
不過這時候想這些太過無趣了,血瞳沒有jing力浪費在這些兒女私情上。事實上以他的冷漠,感情這種東西對他來說無疑是奢侈品,他甚至都不敢去想。
生存,才是他唯一要考慮的未來。
一夜無話,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血瞳等人就開始準備第二天的旅程了,這時萊特突然匆匆走了進來,臉色嚴肅的對血瞳說道。
“吾主,有發現。““說。”血瞳一邊穿著戰斗服一邊說道。在這顆星球,任何一絲發現都可能是線索。雖然他可以感知那冥冥的呼喚,卻也不會絲毫大意。這就是血瞳的生存之道,也是他征戰至今仍然還活著的原因。
但萊特卻沒有如血瞳想象的那般敘述,反而神色嚴肅的回答。“還是請吾主親自前往查看。”
“咦?”血瞳一愣,以萊特的xing格,這句話顯然已經逾越了。要知道自從他見到萊特至今,萊特還從未忤逆過他的意志。
所以好奇之下,血瞳就跟著萊特來到他的發現地點。一個峽谷的拐角之處。
剛一轉過拐角,血瞳就愣住了,瞳孔猛然收縮。
只見拐角之后,赫然是一艘大型擊梭,比他所稱作的擊梭還要大上三分。但這艘擊梭卻不是正常降落的,而是被攻擊后隕落。擊梭碩大的艦體之上,赫然是數以萬計的孔洞。還在散發出渺渺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