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咕咚……”
心跳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沉重。僅是微不可查的一點點,但隨著氣息的蔓延,陡然變得凝實起來。那一聲聲渾厚,深沉的聲音,就如同遠古的脈動,洪荒的腳步。讓每個人都臉色大變。
他們感覺不到危險,卻都清晰的知道,這心跳蘊含的力量。
那是古老的,如同生命起點的呼喚。
也是一切意識的萌芽。
不知不覺中,人們都被這心跳所吸引,被這心跳所帶動。這一聲聲心跳,就仿佛跳在了他們的心頭,跳在了他們的靈魂深處。不管他們有沒有心臟這個器官,都無一不被吸攝。
布魯特也不會例外,幾乎就在心跳響起的同時,他的臉色就一下變得蒼白。猛然按住了胸口。
他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被擠壓出來了,就如同不應該留在胸腔中一樣。那心跳帶動的不僅僅是他的身體,更是他的精神,他的靈魂!他怎么也沒想到,血瞳的力量竟是如此的恐怖,如此的駭人。竟是在第一時間就壓制了他的原始基因。
這還僅僅是余波,那真正被血瞳注視的吉爾納斯族人,又會如何?
布魯特不敢想,他努力仰起頭,如同從牙縫中迸出幾個音節。面孔猙獰。
“世界……的……具化……”
“你……好狠……”
他沒有再說下去,因為他的聲音已經消失了。在這原始的心跳中,如果血瞳不允許他發出聲音,那么他就發不出。
而與此同時,所有在場的觀眾,都清晰的聽見了一聲悶響。
那聲音很詭異。但夾在心跳之中,又顯得那般的清晰。那是……心臟的破裂聲,就如同一顆衰老的心臟被擠壓粉碎,被碾壓成灰。
隨后,所有人都看到剛才還慷慨發言的那名吉爾納斯族祭祀,臉色一下變得鐵青。她的雙手捂住胸口,似乎想挽留什么,卻什么也沒有抓住。她的身體僵硬著,開始散發出點點藍光。就如同螢火蟲一樣飛舞在虛空之中。她的華服還是那么干凈。整潔。但她本人,卻在藍光中一點點融化,揮散。
而與此同時,她腳下的吉爾納斯族戰艦,也開始散發出無盡的藍色光點。
咕咚……
咕咚……
心跳聲還是那么有力。就如同恒古就是這樣的節奏。不會因為某個人而減緩,某個人而動搖。因為它就是原始,就是一切生命,一切世界的基石。它跳動,世界就跳動。它停止,世界就會停止。
它響著,傳遍虛空。
而吉爾納斯族。卻在這原始的心跳中,消失了……
人們呆滯的望著這一切,他們的心中還回響著那聲聲巨響,那無比原始。卻又無比神圣的力量。所有的信仰,所有的懷疑,在這聲音中都變得那么的弱小,那么的微不足道。
因為……那才是宇宙的聲音啊……
時間。一點點過去,心跳聲終于消失了。就仿佛它從未存在過一樣。虛空又開始了運轉。星體與能量散發出新的光芒。但每個人的神情,卻仿佛仍停留在最初的那一聲心跳中。
人類的游艇上,議長衣衫飄飄的靜立在頂層的花園。目光無比的深邃。
過了許久,他才嘆息一聲。無限感慨的說道。
“原來……這就是他的世界。”
“是啊……好驚人。”薩爾瓊斯議員也在旁邊嘆息道,聲音充滿了震撼,與顫抖。“心胸有多大,成就就有多大。我們,是不是都老了?”
“也許吧。”議長點點頭,神色仿佛蒼老了許多。“但我覺得,這更是他的意志所向。果然不愧是克羅迪爾的繼承者啊……如果任由他發展下去,那么這個宇宙,都會……”
“現在說這么不嫌太晚了些?你想做他的對立面嗎?”
“誰知道呢?”議長聳了聳肩,又回復了灑脫的樣子。“總要走下去。”
說著,他的目光又落在祭壇的血瞳身上,感慨道。“真復雜啊……也許,我們在為人類培養一個最可怕的敵人。”
“或者最強大的朋友。”薩爾瓊斯議員接著說道,也目光迷茫。
而這時候,祭壇上的布魯特也回過神來。他的心率跳動回復正常了,可那只捂住胸口的手卻始終未能放下。剛才那短暫的,如同夢魘般的遭遇,讓他感覺到一絲前所未有的恐懼。那種連身體,靈魂都不屬于自己的感覺實在是太陌生,太可怕了。
他望著不遠處的血瞳,蠕動了幾下嘴唇似乎想說什么。卻又什么都沒說。
這就是……他的世界啊……
布魯特想到,臉色鐵青。
他自己的世界也很強大,就如同剛才那擊潰梅尼族的無盡光點,就是他認知世界的延伸。他認知的是粒子世界。一切現實的表現,在他的腦域中都會以粒子形式重新構建。他可以隨意更改粒子的運行軌跡,速度,時間頻率,以及阻力之類的參數。從而反射到現實。
但這些,在血瞳的世界面前變得如此的蒼白。因為血瞳的世界太過神秘,太過沉重。
原始而純粹。
簡單而厚重。
恒星級之上,認知世界對宇宙戰士的影響是廣泛的。布魯特深知這一點,所以他對血瞳的認識也改變了……
這樣一個必然走向傳奇的戰士,只應該是朋友,而不應該是敵人。
“你……剛才……做了什么?”
上方傳來干澀的話語,那是第二世界使者的聲音。如果這時候再觀察他,會發現一直包裹著他們的華光此刻竟是有些暗淡了。仿佛剛被剝去了一層。
華光中,沒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但從他的聲音中就可以聽出一定很不好。
原始的脈動,就算是第二世界的高等生命,也不可能毫無所覺。
血瞳默默的靜立著,似乎沒聽見使者的問話,如此過了一會,他才會仰起頭,輕聲說道。
“我只是,讓聲音變得更統一。不該出現的聲音,就應該讓它消失。”
“使者大人,我想現在我們的獻祭沒有人干擾了。那么請您裁決吧。”
“我……裁決……”第二世界使者猶豫著,似乎有些為難。但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認同了血瞳和布魯特的資格。
“你們,可以去第七戰場。沒有選擇權。”
“可以嗎?”
“如您所愿,使者大人。”血瞳和布魯特同時撫胸行禮,一臉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