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虛空中,諸神之黃昏扭曲著,如同蕩漾在水波之中。羅比站在舷窗前望著了一會,然后對朱爾斯說道。
“惡念開始消退了。”
“我怎么感覺不到?”朱爾斯問道。
“因為你還無法察覺到一些非現實的變化。”羅比回答。然后看了看床上的雙子姐弟。“我覺得這種變化應該和血瞳有關,這兩個小家伙也開始平靜了。”
“這么說,她們出現異常是因為惡念?”
“也許是。”羅比說道,眼中卻露出一絲擔憂。“但更可能是一種聯系。雖然她們的身體是人類,但靈魂和血脈卻來自遠古的傳承。這里……就應該是傳承的起點。”
正說著,床上的米雅突然坐了起來,目光迷茫的望著窗外。這一刻她失去了往日的靈動,更好像是一個木偶。口中呢喃的說著一些模糊不清的音節。
朱爾斯急忙過去就要扶米雅躺下。卻陡然被米雅推了開來。小家伙的力氣極大,居然差一點就將朱爾斯推射到墻上。緊跟著她就起身,宛如夢游的走向舷窗。
朱爾斯還要上前,卻被羅比攔住了。
“等等。”羅比說道。“不要阻止。”
“為什么?”
“因為這是一個進程。”羅比回答。眼中閃爍著奇異的目光。“命運的……進程……”
房間中,小米雅已經走到了舷窗前,雙目無神的望著某一處虛空。她的手指在舷窗上無意識的滑動著。似乎在勾勒某些符號,又似乎只是涂鴉。但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隨著小米雅的勾勒,那處虛空卻陡然扭曲起來,大量的云霧翻滾。旋轉,逐漸形成了一條云霧構建的漩渦通道。其中深邃詭異,宛如迷途。
“那里……”米雅無意識的張合著嘴巴,艱難的吐出音節。“家……”
什么!?
朱爾斯陡然緊張起來,雙子姐弟居然感知到了!?
難道說,這條隧道,就是通往墜天使一族最神秘的核心嗎?
她想要上前抱住小米雅,卻又聽見小米雅斷斷續續的說道。“呼喚……我們……聽到了……”
“可是……好冷……好……痛苦……”
“羅比哥哥……血瞳哥哥……”
“不要……去……”
“會……死的……”
“會死的……”
身體一軟。米雅終于昏迷過去。被朱爾斯抱在了懷中。望著米雅因為痛苦而扭曲的小臉,朱爾斯擔憂的說道。
“她似乎還有些意識,可為什么要阻止我們去查看?”
“不知道。”羅比回答,目光卻落在了那面舷窗上。“但我覺得,有些事,不是我們可以拒絕的。”
舷窗上,赫然是一個詭異的符號。正在閃閃發光。
遠處的烏云隧道陡然劇烈,就如同一條穿梭宇宙的巨蟒沖了過來。一口就將諸神之黃昏吞下。僅僅一瞬間,朱爾斯和羅比就感覺眼前一黑,已經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而與此同時,血瞳剛剛返回,正好看到諸神之黃昏被吞噬的景象。他毫不猶豫的一閃身,也沖進了隧道之中。
下一刻,云霧隧道就轟然爆散,虛空之下,又哪里有血瞳和戰艦的影子?
一切。就仿佛是一場夢。
不過對于血瞳來說可絕對不是夢。他只覺得自己被拉扯,一會伸長,一會擠扁,就仿佛投入了一條時間的長河。感覺不到任何現實,在云霧的隧道中,沒有空氣,沒有規則。甚至連自身的存在都消失了。
這種感覺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說熟悉,是因為在議長的荒蕪之地血瞳也體會到這種無規則狀態。說是陌生,是因為血瞳除了無規則以外,這里還有一個非常鮮明的特點……
不真實。
是的,哪怕自己還保留著意識,可以清醒思考。但血瞳仍然覺得一切都那么的虛假。就仿佛他只要一次輕微的觸動就能脫身一樣。可實際上血瞳卻知道不管他如何行動,他還是會留在這里,因為感覺本身就是一種虛假。
血瞳終于知道這是哪里了。
這是混沌的背面。九重天真正的母體。從某種意義上講它才是真正的九重天。因為九重天就是從這里誕生的。而當大混亂時期被毀滅之后也同樣回歸這里,重新孕育。
它既存在于宇宙,又獨立于宇宙。同時具有真實和虛假的兩種屬性,難怪會永生不滅。
這么想著,血瞳突然恢復了身體的掌控,不過諸神之黃昏卻從他的感知中消失了,一時半會也無法找到。血瞳搖了搖頭,暫時放下了追蹤艦船的想法。因為他知道只要繼續認知這個世界,早晚會聯系上諸神之黃昏的。這并不困難。
困難的是,他必須融入這里。
漫無目的的飄蕩中,血瞳感知到一塊碎片靠近,然后投入了一縷思感。
這塊碎片中是以海洋為主體的,生活著一群藍色翅膀的墜天使,她們比血瞳見過的厄天使更美麗,但也更清純。在這些美麗的少女臉上似乎永遠帶著淡淡的憂傷,如同透明的藍水晶,令人心痛。血瞳的思感在這個世界游蕩著,漸漸明白了它的意義。
第二至高天,掌管哀傷情緒的淚天使碎片。
他留下了一個印記,離開了。
再然后,血瞳依舊在混沌中漂浮,又陸續碰到了許多碎片。這其中有的充滿了戰火,有的充斥著苦悶,其中生活的墜天使也各不相同。血瞳見到了掌管仇恨的戰天使,也見到了掌管苦悶煩躁的炎天使,在這一過程中有的墜天使對血瞳毫無所知,有的則感覺到血瞳的存在,對血瞳報以古老的禮儀。
救贖已經蔓延到了這里,正將更多的墜天使從痛苦中解救出來。
而血瞳也在不斷留下印記的同時,也漸漸的融入了這個世界。了解了這個世界。
終于,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年。他的思感擴張了,開始感覺到這個世界的脈波,也同時察覺到諸神之黃昏的存在。血瞳毫不猶豫的閃爍過去。
轉眼就來到了一個新的天地。
這是一塊他從未接觸過的碎片,卻巨大的,幾乎等同一個完整的至高天。
天空中黑云翻滾,雷鳴陣陣。無盡的黑色荒地上,諸神之黃昏正靜靜的停靠著。
而在戰艦的前方,正有一個身穿黑色鎧甲的墜天使冷冷的注視著血瞳。
他是男性。
血瞳見過的,唯一一個墜天使的男性。
砰,血紅的大劍插入地表。那墜天使背后的羽翼伸展,宛如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