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劃破天空,將周圍照的煞白一瞬,隨后是轟鳴的雷聲。
大雨下在世界的每一處。
寧毅用手背貼了貼額頭,看著從院子門口跑進來的那道身影,自己也呆了一呆。這樣的大雨與混亂的局勢里,不知道云竹是怎樣跑到這邊來的。
其實有些事情想一想也就能夠明白,自己在這邊的那一聲槍響,肯定是驚動了一部分人的,也是因此,他才將戰局盡量地往其他地方拉。云竹恐怕是聽了這槍響聲才跑過來,但其他的人,也會因為這類原因,往這邊聚集,這期間,想要安全過來的危險,只會成倍的增加。此時云竹渾身濕透,散亂的發絲與憔悴凄惶的神色都在訴說著她在這段時間內的提心吊膽與經歷的殺伐景狀,她沒有武藝,對于蘇家也不熟悉,先前與杏兒出去的方向在蘇家的另一邊,一路過來時,不知道會經歷多少的危險與害怕。但終究,還是往這邊來了。
聽見被云竹護住的那只籃子里傳出的嬰兒的哭聲時,寧毅偏了偏頭,也微微呆了呆,云竹腳步原本遲疑了一下,隨后才道:“立……立恒?”與此同時,那邊的院門又有人影先后奔了進來,其中竟還有席君煜在其中。
他們沖進來,然后又緩緩退了出去,寧毅心中也松了一口氣。這樣的局勢下,要是打起來,自己就真的連退路都沒有了。不過既然想通了這點,他也就在瞬間做好了心理準備,倒是席君煜等人見了這等情形,反倒膽怯起來,遠遠的,聽得席君煜說了一句:“你、你媽的……”
他們退出去之后,寧毅握著手中的棒子,一時間只覺得全身都要脫力了一般,甚至眼看著云竹抱著那籃子過來,都難以舉步前行。魏定國、鮑旭、薛永這幾人對一般人來說何其厲害,寧毅雖然用盡各種機關,但也是因為他本身心性果決,豁得出去,這才能夠令得一些招數奏效,本身也是付出了極大心力的。連番戰斗之下,破六道連使,這時見危機稍去,疲累的感覺也就上來了。
“你……你沒事……”往臺階下行了兩步,聲音也是稍有些沙啞。云竹卻是抱著那籃子小跑了過來,她仰起臉來,表情里帶著些許笑容,但滿臉都是水漬,也不知是雨水還是眼淚,此時她全身都已經濕透了,身上微微發抖,可是上下打量了寧毅此時的樣子,哭泣的鼻音還是陡然間發了出來,隨即才止住,想要扶著寧毅往樓梯上走:“你受傷了……”
“沒事、沒事的……”寧毅安慰幾句,隨她一同上了不過三四層的臺階,到了那邊屋檐下,云竹小心地撥開籃子上方蓋的一張硬皮,孩子哭著的臉露了出來:“這是……你跟檀兒、姑娘的孩子吧?”
她用手輕輕觸摸孩子的小臉。寧毅點了點頭,陡然間再度轉過身去,刷的拔刀在手,但這次出現在院門口的并非敵人了,那邊傳來的是驚喜的聲音:“二姐夫!”文定文方等人從那邊過來,身上都已受了傷,也有人跑回去接嬋兒娟兒過來。云竹輕聲道:“嬋兒姑娘跟娟兒姑娘方才都受傷啦,希望她們沒事。我……我一直在找你,想跟你說一句話。跟蘇姑娘見完面之后就想要跟你說的,可后來沒機會……我怕你……我怕你會……”
她或許也是一路奔跑過來透支了體力,聲音有些虛弱,寧毅道:“你沒事就好,有什么下次再說,先休息一下。”
云竹卻笑著搖了搖頭:“我、我想早些說給你聽啊,待會小嬋姑娘她們過來了,我就不太好說了,我怕你……我怕你誤會了檀兒姑娘,她方才沒有對我怎么樣。你家娘子,很真心很真心的喜歡你的,她好厲害,一開始我心里總想著不要被她試探出什么來,可是后來她忽然就說……呵,就說要看看我是不是還是處子之身,我、我心里就亂啦。立恒……你不知道,我解開衣服以后,檀兒姑娘就走過來替我把衣服拉上了,那時候我就知道上當啦……可檀兒姑娘哭起來了,她拉著我的衣服就一直在哭,我當時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你過來敲門的時候,她拼命抹眼淚,不想讓你看到,后來你把門推開,她臉上已經沒有眼淚的痕跡了,可那是你隔得遠,要是近了,還是能看到的……我想,她真的是很喜歡你……”
云竹這樣說著:“我知道你心里會有些誤會,所以雖然她叫我不要告訴你,可我出了門就想要對你說了,你別誤會蘇姑娘……其實啊,看到她哭的那個樣子,我就覺得,就算真的被她檢查了,那也沒什么了……我、立恒……我有點痛……”
她說著話,將籃子在一邊放下了,然后才靠在墻上。寧毅看見她的身體朝著地上滑落下來,陡然沖了過去將她抱住,這時候才看見她頭上正在流血。寧毅搖了搖她,口中發不出聲音,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牙關在發出咯咯的聲響,眼眶里充起血絲。那邊小嬋與娟兒也攙扶著過來了,看見這一幕,小嬋也哭了出來:“姑爺,聶姑娘為了救孩子,可能……可能頭上被打了一下……”
那邊的天井里,文定文方等人卻沒有注意這些,他們眼見著倒在地上的薛永鮑旭,都圍了上去,這場變亂中,彼此的熟人、親人也都有失散或是死去的,此時有人叫道:“他還沒死!”
“媽的,宰了他!”文定手持鋼刀便要將薛永一刀宰了,這邊寧毅陡然回頭,抓起地上那根棒子,甩手就扔了出去,那棒子呼嘯飛過天井,啪的一下,將文定手中的刀打了出去,文定也被嚇得退后了兩步,耳聽得寧毅的聲音傳來:“住手!”
寧毅此時情緒已然有些失控,這聲音在整個天井的雨里回蕩。文定等人朝那邊望過去,只見寧毅抱著云竹,面上的表情猶如猛獸一般。遲疑著說道:“可是他還沒死!”
有人喊道:“我爹爹沒能跑出來,可能被他們殺了……”
“還有我弟弟……”
“為什么不能殺了他們!我一定要殺了他們!”
幾人之中有人喊了出來。寧毅見文方又要動手,陡然吼道:“你們想死全家嗎!”
文方愣了愣,寧毅指著他們:“你們想要死全家嗎!?有些人是已經死了!可接下來呢!你們想要蘇家全家都死光嗎!”
眾人怔怔地看著他,寧毅才用雙手抱住了云竹,轉過身去。眾人看不見他的表情,只是聽他說道:“他們一定會死!但今天要活著!今天……一定要讓這幾個人活著!”他說完這話,抱著云竹,陡然想起了什么,再度回頭:“搜一下他們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搜出來!快!”
他雖然也在習武之后學過一些跌打外傷的醫治,但畢竟不精,云竹傷了腦袋,可大可小,不過這時候抱著她的身體,卻又感到心跳脈搏還是正常的。鮑旭這些人行走江湖,身上肯定隨身帶著好用的傷藥……他這時候也沒有了精確的判斷力,只能盡著人事,靜聽天命。他抱著云竹,目光望向正廳那邊,隨后也看著同樣受了些傷的小嬋跟娟兒,輕輕抱了小嬋一下,再拂過娟兒被打得紅腫的臉頰,朝她們笑了笑。
他在這世上重視的事物不多,也并非是那種毫無情緒波動的冷血人物,然而眼下這種情況,只能告訴自己要冷靜,一定要冷靜,一旦失控,才會真正的付出自己承受不了的代價。
牙關便在這樣的心情下緊緊咬著,發出聲響,在口腔里,彌漫著血腥氣……
江寧城內終于已經在大雨里亂起來,從大獄中沖出來的眾人攪動了江寧城內的混亂,令其不斷擴大,朝著幾處城門的方向延伸。許多的混亂固然停留在大街上,但也有一些沒有護院保護的小戶人家遭到了洗劫。城內的守軍固然已經被驚動,但這類混亂由原本大獄中的罪犯引起,一時半會也鎮壓不下去,倒是梁山的眾人與被解救出來的方臘麾下頭目,趁著這混亂暫時的掩蓋了自己沖殺的方向,不知道奔向了哪里。
蘇家的這片混亂,原本在周遭的環境里應該是很顯眼的一處,此時也已經被卷入整個混亂的大局當中,一批罪犯浩浩蕩蕩地從蘇家附近奔行過去,周圍的人家都緊閉了院門,持著刀棒警惕著這場忽如其來的變亂,某一刻,緊閉的蘇府側門轟的一聲被砸碎開來。守在這邊的幾名黑衣人第一時間涌上去,隨后倒是罷了刀兵,向著沖殺進來的人行了一禮:“李大哥。”
“鐵牛大哥!林大哥”
梁山之上,能被這樣稱呼的,自然便是李逵等人,破了這院門,一群人已經快步進來,走在稍后一點的手持大槍的漢子皺著眉頭:“怎么還沒打完!”
“好像出了些問題……”
“這有什么問題好出的。”李逵手持板斧,領著眾人直朝正廳那邊過去,他固然不認識蘇家的地形,但到底哪里在打斗,還是能夠聽出來的。
說話間,眾人直朝正廳那邊過去,一步不停。外間的混亂在持續,片刻之后,正廳附近的院落院門就被狠狠的砸開,人潮沖入,在李逵等人的帶領下,如虎豹般廝殺,轉眼間便將抵抗悉數打垮。
“這點人也打了這么久,席兄弟,你怎么搞的!”
渾身上下殺得鮮血斑斑點點,李逵見席君煜捂了小腹過來,方才問道:“鮑兄弟他們呢!去干嘛了。”
梁山之上,李逵最服宋江,但平日里性格相近的卻是鮑旭,鮑旭性格暴戾,樣子與他也像,幾乎等同于他的副手和影子。聽他問起這個,才剛剛包扎了傷口,過來這邊的席君煜有些猶豫:“我、我也不清楚……鮑大哥他們去追那寧立恒去了,我也不清楚他們為何現在還未回來,可能是……可能是……著了那寧立恒的道兒?”m.81ZW.ćőm
“開玩笑!鮑兄弟他們何等武藝,豈會在一個毫無武藝的雛兒手上折了,必是那人籍著熟悉地形帶著他們兜圈子,哼……雖然早晚會揪出來,可這也太慢了……”
這次從梁山過來,江寧大獄救人才是正事,到蘇府尋仇不過順手,席君煜卻不敢說鮑旭與薛永等人已經折了的事情,雖然山上各種事情說起來義氣為先,但如果自己這邊出了這么大的損失,對他還是會有些影響的。李逵能替他找出理由來,他當即也道:“或是如此。”林沖倒是看了他一眼:“你這傷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沖頗重義氣,平日與席君煜雖無深交,此時倒也是關切的語氣。
“無妨,被一個賤人暗算……勞林大哥關心了……”
這邊大致的交流完畢,幾個院子里也已經被完全控制起來,隨后梁山眾人驅趕著蘇家眾人出了院子,浩浩蕩蕩地朝著正廳外面的廣場上過去。天色昏暗,大雨瓢潑,沒過多久,這一百多名蘇家成員就已經被驅趕到了廣場上,無論男女老幼,皆被圍在了大雨之中。周圍黑衣人持著刀兵,把守各處。
“此事速速解決便了。”天空劃過閃電與雷鳴,李逵說著這話,朝席君煜又問了問情況,手持雙斧,站在高處喊道:“寧立恒!你這龜兒子速速給老子出來!否則——你全家人都在這兒,老子便要一個個砍殺過去了——”
他武藝高強,聲音洪亮,這聲音全力發出,頓時間整個蘇府上空似乎都是“砍殺過去了——”“砍殺過去了——”的回聲。下方廣場人群之中哭喊之聲響著,卻也有不少人認出了上方正廳屋檐下捂著小腹的席君煜。雖然他之前不過是一個掌柜,但當初的那場恩怨,還是有不少人知道的。人群之中,有人陡然站了出來:“席掌柜……席頭領,冤有頭債有主,當初與你有怨的乃是二姐,是大房他們,如今我二姐便在這里,你為何要殺我們啊……”
此時陡然站出來的,卻是蘇家的七少爺,三房的蘇文季,他對于席君煜喜歡蘇檀兒的事情最為清楚,當初甚至還以此挑撥過席君煜。這時候隨著他的說話,席君煜也朝著人群一旁望了過去。只見在人群一隅,蘇檀兒裹著一張雨布,赫然被耿護院等少數幾人護在了中心,站在那邊的,還有柱著拐杖的蘇愈。
蘇檀兒原本是裹著雨布躲在那邊的,被這樣一喊,赫然間,就成了所有目光注視的焦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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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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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