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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被包裹在寬大的白色長裙之,倒是看不出身材好壞了,不過極瘦是一定的了。脖子下方那兩根鎖骨,奇異的突兀著,爆出嶙峋的形狀。
裙子的領口較高,胸前乏善可陳,看不出什么內容。腰身也因為寬大的裙子看不真切,倒是一雙白皙的小腳露在裙邊之外,也是極瘦極瘦,骨頭和血管都爆在腳背上,像是鳥類的腳。
被石磊這般的打量,終于讓這位看上去似乎不食人間煙火的沈怡有了少許的不滿,她緩緩抬起頭來,一雙也顯得狹長的雙眼看著石磊,口說道:“你一直都習慣這么沒有禮貌的看人么?”
石磊不卑不亢:“我只是習慣當別人知道禮貌這個詞的時候,我也會很禮貌。家世好不萬能的。”
這話就直截了當在說沈怡傲慢無禮了,就連風森林聽了,也覺得略微有些不妥,似乎覺得在不了解這個沈怡究竟是什么來路的時候,最好不要輕易的得罪她。
沈怡自不需談,胸口微微的起伏起來,極其蒼白的面頰之上也有了幾分血色。
“小龍今天帶來的客人果然很有意思……呵呵,很久沒有見到這么大膽的少年了。石磊,你今年十八歲?還是十九歲?”胸口的起伏平靜下來之后,沈怡似乎已經擺脫了剛才那絲不悅的情緒,張口說道。
石磊微微一愣,雖然所有跟自己打交道的人都會覺得自己太過于年輕,不過在他格外的沉穩勁兒面前,多數人也只是覺得他長的極為面嫩而已,斷然不會去猜想石磊只有十歲。沒想到這個沈怡居然能猜出石磊的年紀,這也讓風森林很是吃了一驚。
不過石磊的臉上依舊是分毫不露,只是微微一笑:“十八。你也不大么,三十剛出頭吧?別搞得這么老氣橫秋的。這房子是明朝的建筑風格吧?要是擱在明朝,你這年齡也就是我家童養媳的年紀而已。”
沈怡聽到這話,頓時滿面通紅,大概她這輩子從未被人,尤其是一個男人用這樣的言語輕薄過,童養媳?這個叫做石磊的小子好大的膽。
石磊說這話的時候,崔小龍剛好從外頭進來,一進門就看到沈怡那原本蒼白的面龐上已經紅潮如許了。心大驚,趕忙三兩下除掉了鞋襪,走過來陪著笑臉說道:“沈姑娘,您別生氣,您的身子經不起氣的。石磊年少氣盛,有時候說話不免張揚了一些……”
話沒說完,就被沈怡一個冷冷的眼神生生的打斷了,后邊半截話,倒是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明顯能看出崔小龍的喉結動了一動,有個吞咽的動作,看來他還真是很懼怕沈怡。
“小龍,讓你去安排,都安排好了么?”看得出來,沈怡是在強自壓抑著心頭的怒意,就算一直把石磊當成一個孩子,石磊這句頗有調戲意味的“童養媳”,也著實讓沈怡怒了。
崔小龍連連點頭:“他們就來了,端著東西,走的慢一些。”
“我看是你跑的太快吧,一直都跟你說,你現在好歹也是一區之長了,放在古代也是一方父母官,怎么還這么毛毛躁躁的。”這句話說到最后的時候聲音有些小,大概是想起石磊剛才也是舉得古代的例子,又讓她覺得頗為忿忿。
崔小龍大氣也不敢出,只是拿求援的目光看著風森林,心里卻在哎喲喂不斷的叫著。這位石磊石少爺到底是個什么路數啊?怎么剛來就敢跟這位姑奶奶嗆上了呢?擱在昆州這塊地盤上,別說誰家的少爺公子,就算是省里的楊明書記來了,恐怕也不敢對這位說什么童養媳的話吧。尤其是她今年三十出頭了,由于身子的緣故,不能動氣,也不能有喜歡、厭惡之類的大情緒,不是她不想結婚,而是根本無法與常人一樣。所以才在這昆州找了這么個偏隅一角,修身養性。
原本崔小龍帶石磊和風森林來,也有擺譜兒的意思,想讓這兩位見識一下這里的幽靜雅致,可是誰知道沈怡竟然沒睡,沒睡也罷了,還主動要求喝茶,崔小龍數年來從未見過沈怡對外頭那些凡夫俗子有什么人會感興趣的,心里之前還在想著,把石磊和風森林帶來,似乎倒是極為正確的一步。不但讓石磊和風森林知道崔小龍的斤兩,還能讓沈怡對他多幾分好感。
可是誰曾想到,自己就去喊個人的那么會兒工夫,石磊居然好像跟沈怡很不投機一般。之前崔小龍就猜想石磊家里是不是另外大有來頭,現在看到石磊混不吝的敢跟沈怡叫板,更以為石磊來頭不小。心里只是叫冤,心道你們神仙打架,可千萬別傷了我們這些可憐的小民啊。
不斷用眼神暗示風森林,崔小龍只希望風森林和石磊之間的關系能讓石磊說上兩句好話,也好讓沈怡熄了怒意。其實讓崔小龍最擔心的不是沈怡火之后的遷怒,這個女子雖然不太近乎人情,卻也絕不是個會遷怒的人。石磊得罪她,不管石磊是誰帶來的,她也不會因此而怪罪那個人。主要還是擔心沈怡的身體,這可是個不能喜,不能憂,不能悲,更不能怒的身子,回頭要是因為生石磊的氣而讓她的身體出現什么問題,一百個崔小龍也死了。
風森林也看出崔小龍的為難,而對沈怡雖然也有些不滿,看到她氣的滿面通紅的模樣,也有些不忍心。無論如何對方都是個女人。
“沈姑娘……”剛才崔小龍管她叫沈姑娘,風森林便也照貓畫虎了,“我這個朋友年紀比較輕,有時候說話沒遮沒攔的,不是有意輕薄你,還希望你不要介意。”
說罷又拿眼神瞥向石磊,意思是讓石磊說句軟話,看崔小龍這樣也知道沈怡家里不簡單,沒必要因此樹敵。而且,風森林也看出沈怡的身體似乎不太好,石磊那話擱在別人身上可能無所謂,但是在沈怡身上可能是遇到什么忌諱的事情了。
石磊此刻也看出來了這些,心里倒是有些歉意,便自說道:“沈姑娘,我說話有口無心的,如果因此犯了你的忌諱,我給你賠個不是了。”
沈怡抬頭看了石磊一眼,眼睛里閃過些微的亮光,可是身體的痛苦卻讓她的雙眉緊蹙,很是有些西子捧心的意思。
崔小龍一見,立刻沖到屋外,大聲喊道:“趕緊,拿冰水來”
外頭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常年都做著準備,崔小龍話音剛落不久,就有人送來了一大杯滿是冰塊的冰水,看的石磊不由得都感覺身上皮膚泛亮。這大秋天的,這么大杯的冰水,喝下去非得涼透了心不可。
沈怡接過冰水,沒有絲毫猶豫的一飲而盡,還含了兩塊冰塊到嘴里,緊閉著薄削的雙唇輕輕的嚼著,臉上的紅暈緩緩褪去,胸口的起伏也終于平定了下來,眉頭舒展開去,終于恢復到之前那副清冷又高高在上的模樣。
“沈姑娘身體一直不太好,不能妄動七情六欲,大燥之身。”崔小龍顯然也不敢多說,只是略微的涉及到了沈怡身體的狀況。
石磊這才恍然大悟,心道原來如此,沈怡既然落得這么一個毛病,尋常的喜怒哀樂怕是都不能太多,別提男女之情了。自己剛才那句話,倒是很不合適,仿佛有點兒拿著人家短處使勁兒戳的意思。
心里多少有些愧意,石磊又道:“抱歉,不知道是這么個情況,還請沈姑娘多擔待。”
沈怡輕輕一擺手,也沒有提說要離開的意思,這也讓崔小龍越不解了。要是換作平時,恐怕沈怡就是再有心情喝杯茶,此刻也該起身離開了,少不得還得呵斥崔小龍幾句。
四人坐在桌前,默不作聲,各有各的心思。石磊和風森林相同,都是在猜測這個沈怡究竟是個什么來路。而崔小龍則是在猜測石磊的來路,沈怡跟崔小龍類似,今晚之所以會愿意跟他們一起喝杯茶,也是因為石磊的緣故。三十年來,真的很少有事情能讓沈怡感覺到好奇了,她卻偏偏對石磊有了這份好奇之心。
很快有人送來茶具,但是卻沒有熱水,這讓石磊有些不解。
崔小龍看出他們的疑惑,解釋說:“沈姑娘不能喝熱茶,是以這里的茶都是泡的冷茶。茶葉好,水更好,冷茶更能養性。”
“我這里的茶葉倒是沒太特殊的,也就是周近的茶莊里送來的碧螺春。不過這水,倒是敢夸句口的,今年的是從珠峰南坡采下來的雪水。”沈怡似乎已經恢復了之前的平靜,緩緩開口,語氣之間少了幾分頤指氣使高高在上的意思,大概也是知道了石磊的忌諱。
崔小龍看氣氛好些了,倒是有些擔心石磊開口會不會又出什么事兒,趕緊笑著說:“去年是天山上的吧?天池周圍的?”
沈怡緩緩點了點頭,親自動手開始用這冰冷的雪水泡茶。動作優雅,不緊不慢,每一個步驟都恰到好處,十指輕輕將碧螺春的茶葉捻開投到雪水里去的時候,竟然有幾分觀音大士指滴凈水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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