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石磊的身份之后,不認識石磊的人就更加覺得石磊是個愣頭青了:“這小子,吃軟飯吃糊涂了?位置靠前那也是因為蔣董啊,你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一直陪在邊捍衛身邊的他如今的秘書一一蕭成,此刻卻終于有了機會走到石磊旁邊,低聲說了一句:“石少,裝的過分了,書記很不滿。”
石磊不在乎的撇嘴:“愛不滿不滿去,誰讓他逼著我來,而且虞江還故意要跟我握手的?我還沒找他們算賬呢!”
對此,這位省委書記的大秘也只能搖頭苦笑。雖然一個省委書記的秘書行政級別并不高,掛個副廳都算是高配了,可是誰也不會傻到去小看一個大秘的能量,這可以說是僅次于省委書記枕邊風的人物了,說話方式,先后順序稍微調整一下,都能影響到許多事情的成或敗。
放眼整個江東省,敢如此不把蕭成當回事的,恐怕也僅有石磊了。但是偏偏蕭成又明白,石磊并不是真的不尊重他,僅僅是因為把他看做自己人,才會說話如此隨便。換一個人,希望石磊用這種口氣說話,恐怕他還沒那個福分呢。
“書記交待我的,石少別為難我啊。”面對石磊的同樣不滿,蕭成也只能軟語相慰。
石磊握住蔣風約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對蕭成說:“蕭哥跟書記大人說,我知道了。”
蕭成笑了,回到邊捍衛身邊,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兩句。邊捍衛點點頭,向石磊這邊投來頗有深意的一瞥,石磊毫不客氣的回瞪回去,把邊捍衛噎的不輕。
跟石磊同桌的,還有風森林以及風淼兒,當然還包括鮑新平這個才子集團的新任掌門人。在接待廳里石磊跟他們自然是不會顯出太熟悉的狀態來,而現在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倒也沒必要裝的太過火,于是彼此之間相互點頭致意。而看到自己這一桌,石磊也就大致明白了邊捍衛今夭主持這個省委的宴請目的何在了。
總結和展望當然是主題,不過恐怕還有為了逗號基金的目的在內,甚至于,對于邊捍衛和虞江而言,逗號基金的事情才是更重要的方面。風淼兒能被邀請鼻席今天這個宴會,并且還坐在除了省委領導之外最主要的一張桌子上,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接下來自然是省委書記和省長的講袂,好在邊捍衛一向比較務實,客套話不多,并沒有三大點五小點十七個方面的滔滔不絕,只是著重提了提丑D年這個非比尋常的時間節點,又總結了一下羽年省內的經濟政治文化等方面的發展,最后,果然如同石磊所預期的那樣,邊捍衛開始強調關于逗號基金的成立,以及才子集團、風氏企業和石頭集團對此做出的貢獻。
點到即止,更多的時間留給省長虞江去說。
虞江上臺之后,先是致了拜年的新春祝詞,而后將省里在羽年的發展一帶而過,邊捍衛也已經說的足夠詳細了,他補充和復述并沒有實質性的意義。他講話的重點,更是放在逗號基金上,并且堅定的想與會者說明,逗號基金所承載的社會意義何其重大,并且明確表示,逗號基金將作為省內未來十年乃至更長時間最重要的民間慈善組織去經營和保護,江東省委省政府,將會對逗號基金的成長以及發展做出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照顧。
等到虞江宣布讓逗號基金的創始人一一風淼兒上臺講話的時候,與會的所有人也都明白了,今年省委省政府舉辦這次宴請,恐怕最主要的著眼點就在逗號基金身上了。看起來,逗號基金雖然僅僅成立不到半年,但是影響卻頗為深重,以至于作為省委書記的邊捍衛和省長虞江,都對此極為重視。
風淼兒和風森林并肩而坐,就早已吸引了許多人的注視,確認了風淼兒的身份之后,許多人已經開始議論紛紛。老大風森林接掌風氏企業,老二風芷筠與杭南省委書記秦建業的長子秦介訂婚,聯姻之勢已經可以蓋棺定論,原本覺得風家的這個小女兒年紀尚幼,沒想到居然也折騰出了這么大的動靜。
上了臺之后,風淼兒倒是并不膽怯,反倒是笑嘻嘻的說了一句:“好大的場面,讓我說話我都有些害怕呢!”看她的小臉蛋上,哪里有半點害怕的情緒?下頭的人們,也都報以善意的笑聲。
“逗號基金能成立,要感謝一個人,他才是逗號基金的最大功臣。我這可不是說他給的錢最多哦,雖然這也的確是事實,逗號基金成立迄今,他已經為我們提供了超過千萬的款項……大家不要一起看著我大哥啊,我大哥才不是那個人呢,所以,大哥,你要加油哦,不要那么小氣,要多拿點錢出來讓逗號基金可以幫助更多的失學孩子。”
原本以為是風家自導自演的一出抬高風氏企業的戲碼,卻沒想到風淼兒直截了當的說明了最要感謝的那個人并不是風森林,搞得風森林都還有些尷尬,卻只能輕咳兩聲掩飾過去。而原本也有些人認為風淼兒要說的是邊王哩或者虞江的,但是那人既然出資千萬之多,就絕不可能是邊幫衛或者虞江了,甚至不可能是任何官場上的人物,只能是一個企業的領導者。
“省委邊書說……好別扭哦,都不習慣稱呼你們的官職啊。我還是說邊伯伯和虞伯伯好了,你們知道我說的是誰的。邊伯伯和虞伯伯對逗號基金的成長傾注了大量的關注,今天還特意安排我上來講話,小水水替那些失學的孩子們,謝謝你們二位了。邊伯伯和虞伯伯還有事情呢,我就不多說了,其實原本我是想借著這個機會搞個慈善拍賣的,但是邊伯伯說這樣太功利了,還不如讓我替那些失學的孩子找諸位討點兒壓歲錢來的喜慶。所以呢,嘿嘿,我要找大家開口要錢了哦,多少隨意,都是你們的心意。一會兒宴請結束,有個小小的舞會,愿意參加的都可以參加,不愿意的我們也不強迫,這次的捐款,全部都是匿名的,哪怕一分錢不捐,我也保證邊伯伯和虞伯伯不會知道,所以,就不用擔心他們給你們穿小鞋啦!關于逗號基金的詳細情況,我現在就不多說了,大家肯定都餓了吧,我早就餓了呢。等到舞會結束之后,我會向大家宣布,那個我最想要感謝的人是誰,現在先保密哦!”
說罷,這丫頭竟然就蹦蹦跳跳的從臺土下來了,搞得邊捍衛的秘書蕭成,還頗有些應對不暇。
稍稍的冷了冷場,蕭成才趕忙走上臺去,眼睛看著邊捍衛和虞江,用詢問的語氣說:“既然一會兒還有舞會,邊書記,虞省長,是不是先讓大伙兒填飽肚子?”
邊捍衛笑著點了點頭,虞江也是如是。
邊捍衛和虞江先動了筷子,宴會廳里瞬間熱鬧了起來,早就聞名卻一直沒什么機會見面的企業家們,把酒言歡,自然不會忘記向省委領導敬酒。不過大家都沒怎么撈到太多的機會,邊捍衛和虞江一起每桌敬了一杯酒之后,甚至于沒給這些人回敬的機會,就讓各自的秘書告知大伙兒,他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離開了虎踞閣。不過蕭成也告訴大家,書記和省長還有些公務要處理,處理結束了,這邊的舞會若是尚未結束的話,他們還會趕回來。
自由發揮的時間到了,跑到石磊這一桌來敬酒的人自然不在少數。整個一桌八個人,除了石磊和蔣風約,風森林以及風淼兒,才子集團也占了兩席,而另外兩個人,則是吳東化工的董事長以及其秘書。無疑,石磊是最受冷落的。這主要還是石磊自己的原因,畢竟席間還是有不少人是知道石磊的身份的。但是無論是否認識石磊的人來敬酒,石磊總是會搶先一步端起杯子,主動的找那些人喝上一杯。認識他的人也就自然明白他這是想要繼續保持低調,而不認識他的人,則是覺得這個愣頭青總算還曉得點兒事,心里自然就更加不把他當回事了。
面對每一個敬酒者,蔣風約始終都是保持了抿一口甚至只是沾沾唇的態度,這終究會引起部分人的暗暗不滿的,于是總有人會糾纏著殷勤勸酒。對于這些人,石磊都會主動攬過來,表示自己替蔣董喝了這杯,大家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自然不能多糾纏,只得作罷。
祁中南三搖二晃的也走了過來,手里端著個杯子,直奔蔣風約。
“蔣董貴人事忙,幾次想請蔣董吃飯,蔣董總是沒空。今夭機會倒是恰巧,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與蔣董喝上一杯?”見蔣風約皺眉,祁中南立刻堵上了石磊的嘴:“石少不會介意吧?”
石磊微微一笑,心道小孩子的把戲,就讓蔣風約陪你喝一杯又如何了?更何況石磊很清楚,蔣風約是絕對不會給這個面子的。
“我沒什么可介意的,只要風約姐愿意都好。”
“那就沒問題了,蔣董,怎么樣?給個面子吧?”
雖然聲音不大,可是總也有人聽見了,祁中南雖然是個生面孔,不過相互交流之下,多數人早就得知他的身份。在江東或許他也只是個小官員,但是在嶺東乃至于日后的申浦,他也都是衙內級別的,現在他如此殷勤的找蔣風約喝酒,讓不少人在蔣風約面前失了面子的人,此刻也都關注著,想看看蔣風約是不是真的誰的面子也不給。
蔣風約款款的端起了酒杯,總算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我不太會喝酒,多謝南少看得起,那么喝一杯吧,新年快樂。”這已經算是蔣風約相當給面子了,主要也是知道石磊和祁中南之間的糾葛,不想搞得大家太難堪。之前那些人,連蔣風約一句新年快樂可是都享受不到的。
祁中南一飲而盡,眼巴巴的看著蔣風約,卻見蔣風約依舊是將酒杯沾了沾唇,就放在了桌面之上。
“蔣董這……太不給面子了吧?”祁中南沒想到蔣風約還真是油鹽不進的很。
蔣風約把杯子往桌里推了推,道:“我真的不太會喝酒,而且面子這回事,在乎往來,而不在乎酒的深淺。
南少就不要為難我了……”
換做之前,石磊這會兒應該會端起杯子表示自己替蔣風約喝了,那么對方也就不太好強逼蔣風約喝了那杯酒。但是石磊此刻卻是穩穩當當的坐在椅子上,笑呵呵的干脆連看都不看祁中南一眼,反倒是跟一直沒方便跟他寒暄的鮑新平打了個招呼,兩人喝了一杯。
這個細節其實很惹人注目,有心的,尤其是知道石磊身份的人,就能看出鮑新平在石磊端起杯子找他喝酒的那個瞬間,露出幾分惶恐之色,似乎他對石磊忌憚的很,也將地位放的比石磊低不少。
這也正常,鮑新平能坐在今夭這個位置上,還真是全都拜石磊所賜,往年,才子集團的這兩個席位,一定是宋寅和龐國藩父子坐的,今年卻輪到鮑新平了。
而無心者,依舊是將目光集中在祁中南和蔣風約身上,只是微微有些奇怪,石磊這個“面首”,怎么還不起身擋酒?難道是吃過祁中南的虧,是以連出頭都不敢了?
“蔣董真的這么不給面子?”祁中南雖然也是存心來擠兌人的,但是也還真丟不起這個面子,目光就有些陰鷙了。
“別沒完沒了啊,大庭廣眾的被抽臉,挺難看的。”石磊放下手里的酒杯,頭并沒有抬,低聲說了一句。
別的桌子聽不見,可是這張桌子上的人,卻都聽了個明明白白。石磊這話,明擺著是沖著祁中南去的。
祁中南更是臉色一變,那邊他母親姚丹也沖他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不要胡鬧,祁中南也只能忍下這口氣,同樣小聲說道:“行,山不轉水轉。”然后抬起頭來,強笑著說:“既然蔣董不會喝酒,再勉強倒顯得我沒風度了,也罷也罷。新年快樂!”說罷,一拂袖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之后再有人找他敬酒,他也是不咸不淡的,擺明這心里郁結難當了。
不少人暗暗搖頭,心道這個蔣風約怎么一點兒都不懂進退呢?就算是祁中南家里的根基不在江東,可是你們石頭集團有兩大塊都在人家監管之下呢,最賺錢的盛世傳播,幾乎主要業務都是在申浦,而目前研發和產出最大的分部和研發中心,也處于羅湖,那更是祁中南背后的姚家的根據地,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么?
蔣風約神態自若,緩緩坐下,而吳東化工的那位剛剛被取消了異政級別,如今只擔任企業領導職位的董事長,卻有些陡然醒悟的樣子。
他并不知道石磊的來頭,只是知道石頭集團的情況并非表面上看起來那樣,背后其實還是有政治方面相當重的介入的。換句話說,真正控股者,并非公司名錄上的人。最初他雖然明白,石頭集團這種明顯有紅色背景的民營企業,其董事長絕不會帶著面首來參加這種省委舉辦的宴請,因而也并沒有太過于輕看石磊,但是現在,卻陡然發現,自己似乎還是走了眼,這個石磊,似乎比蔣風約更重要的多。
“剛才祁中南叫他石少……”這位董事長心里多少有點兒數了,端起了自己的酒杯,半站起來欠著身子,笑著對石磊說道:“石少,有幸相識,我們喝一杯吧。”
石磊掃了此人一眼,記得之前他面前如今已經撤走的牌子上寫著舒自華這個名字,心道這才是老狐貍啊,稍稍一點兒馬腳就看出端倪了。
同樣站起來:“多謝舒董,舒董名字好啊……”杯子湊了過去,跟舒自華碰在一起。
舒自華笑呵呵的站直了身子,道:“哦?石少舟出此言?”
“舒自華,腹有詩書氣自華,想必貴上取的就是這個意思吧!”
舒自華稍愣,雖然他的名字其實并沒有這樣的意思,但是卻對石磊這句話覺得相當的受用。一個大型企業的領導人,誰還不想多跟文化沾點邊呢?
“石少果然聰明,一猜即中。那想必石少的名字也是頗有些內涵的?”
石磊跟舒自華一起喝完了自己杯子里的酒,笑著回答:“還真有些內涵,小時候我問過我父親的,為什么我名字里那么多石頭。結果我父親告訴我,小時候有個算命先生,在我出生的時候說我五行缺石,于是就給我取了這么個名字。等到長大些之后才知道,五行里根本就沒有石么!”
舒自華微微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石磊這個小笑話,冷是冷了點兒,不過倒是迅速的拉近了他和石磊之間的距離。
“石少家里是……?”
“石為先,不在江東。”
聽到石為先這個名字,舒自華仿佛瞬間通悟了許多東西,跟石磊的交流也就愈發的親密起來。而宴會廳里的許多人,看到舒自華陡然跟石磊親熱起來,也不由得露出了疑惑的面容。心里都在嘀咕,難道這個愣頭青也不是看上去那么尋常的?
“蔣董還記得我么?在嶺東,我們可是沒少打交道啊!”一個似乎顯得很爽氣的聲音在石磊身旁響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