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云抬頭看著劉凌苦笑道:“我能躲過王爺府里的侍衛,卻還是躲不過王爺的慧眼如炬。”
劉凌邊走邊笑道:“憨貨,還不是我知道你是絕對守時的?”
劉凌站起來走到季承云身前將他拉了起來,仔細打量了一下季承云的臉龐,語氣誠摯的說了一句:“承云,辛苦你了。”
這話聽在季承云的耳朵里,就如一股暖流融進了心田。他從七年前跟著劉凌,一直處在暗中保護劉凌的安危。此人是崆峒派的高手,一身功夫內外兼修,曾經在江湖上有個響亮的綽號名叫一枝獨秀,手里一支判官筆舞動七十二路春風拂柳筆法,江湖上罕逢敵手。
七年前他北上游歷,經過霸州的時候遇見了一件不平事。在霸州知州衙門的不遠處,一伙歹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此地屬于大遼的勢力范圍,但是遼國對這里卻并不在意。甚至這霸州的知州都不過是大遼南院大王的使者隨手指點一個人當上的,而飛來橫福當上這一州最高長官的人,竟然是個啞巴。
那知州門口站立的衙役,對于那伙歹人強搶民女之事竟然視而不見。一群百姓站在那里圍觀,同樣一個出手相助的人都沒有。那女孩兒哭的撕心裂肺,衣服的袖子都被那些歹人拉扯的破裂了,露出一截藕段般的手臂。那姑娘死命的掙扎,一個歹人上前就給了她幾個沉重的耳光。
季承云是名門大派的傳人,看到這令人憤怒的冷血一幕自然心中火起。他身手極好,也不用拔出兵器,只單手片刻間就將那五六個歹人打翻在地,那打人的匪徒更是被他一掌震碎了心脈當場就死了。
見出了人命,圍觀的百姓發一聲喊就都飛也似的的散了。就連那個被救的姑娘都沒有理會季承云,而是用一種看怪物似的眼神看了兩眼季承云,隨即大步飛奔了出去,那眼神似乎季承云比那些惡人還要兇狠似的。
季承云殺了人,他也沒當回事。這亂世之中,行走江湖難免會殺幾個惡人。而讓他憤怒的是,那些之前還看戲一般的衙役,見他打翻了那一眾惡人居然抽出腰刀就奔他殺了過來。也不給他辯解的機會,那些衙役一動手就下了殺手。
季承云不想殺官面上的人,只得抽身而退。誰想到那些歹人竟然是霸州一伙大馬匪的人,這伙馬匪勢力極大,就連州府衙門都要看他們的臉色行事。季承云管了這次閑事,無疑捅翻一個巨大的馬蜂窩。
一路上他不斷被人伏擊,暗殺,下毒等等,令人防不勝防。終于在勝芳地界上被那些馬匪暗算,被一枝毒鏢傷了手臂。這毒十分的厲害,只片刻他半邊身子就麻木的沒有了知覺。那些馬匪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兇悍惡人,季承云知道一旦被他們擒拿了必然落得個死無全尸。
也仗著季承云修為高深,隨身也帶了一些解毒的藥丸。他強撐著精神搶了一匹好馬,一路南下倉皇逃命。
就這么硬挨著進入山東界面,后面的馬匪依然還在緊追不舍。正好碰上劉凌送花三郎回花家莊后回歸陜西,劉凌派騎兵一個沖擊就將那些馬匪殺散了。后來劉凌救下季承云之后,卻對手下人說此人已經毒發身亡了。這一手和將趙大隱藏起來一摸一樣,自此之后季承云就留在了劉凌的身邊。
劉凌領兵這么多年,他又是一個殺伐果斷的人。被抓入天牢之后又怎么可能沒有一點自保的手段?
這季承云就帶著這些年收服的武林高手和劉凌在軍中的親兵,一直隱藏在天牢大街上的難民之中。一旦劉凌有什么事,這些人立刻就會沖擊天牢救人!
季承云說道:“辛苦什么,在外面反而自在一些。”
他雖然對劉凌行了大禮,但是這個武林俠客心里到底還是義氣心重一些。在他的眼里,劉凌是他的主子,更是他的救命恩人,還是他的知己。
劉凌笑道:“還說不辛苦,看你都瘦成了什么樣子。”
季承云呵呵笑了笑說道:“一直就這個樣子,不過王爺,我若不是天生這副落魄樣子,要想扮災民確實還得下些苦功才行啊。”
劉凌笑著轉身,從柜子里端出幾盤糕點放在桌子上。季承云一看那些點心頓時眼睛就亮了,也不用劉凌讓他,他一個跨步就邁了過去,坐在桌子旁邊就是一頓大吃。這人看起來如此瘦削,誰能想到竟然有一個橡皮的肚子。幾大盤子點心,沒用幾分鐘就被他倒進了嘴里。這人吃東西真當得起狼吞虎咽四個字,片刻就就將柳眉兒給劉凌精心制作的點心吞了下去。
擦了擦嘴,季承云滿足的笑了笑。
“行了,三天不吃東西也沒什么問題了。”
劉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這么多天了,你們也該撤下來了。不光是你,弟兄們都辛苦了。”
他坐在季承云的對面說道:“這兩年兄弟們都受苦了,劉凌心里都記得。”
季承云道:“王爺,兄弟們眼里您就是天。您不用感覺到愧疚,這是兄弟們應該做的事情。”
季承云帶著的這批人,才是劉凌真正的親信!在他入天牢兩年的日子里,季承云帶著這些兄弟們無怨無悔的守護在天牢外面。但凡有一點風吹草動的話,這些人就會如同一群下了山的猛虎一般殺入天牢。
“王爺,我覺得現在把兄弟們撤走還早了一些。如果我們一下子撤出來的話,災民的數量就會下降不少,恐怕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吧,畢竟……畢竟皇上都不知道我們的存在。”
劉凌擺了擺手說道:“不能再等了,朝廷近期就會安置太原城里的災民。一旦皇上的旨意下來,你們再想走都走不了了。還有,過一陣子我有一件大事需要你們去做。這件事唯有你們做我才放心,交給別人的話我心里不踏實。”
季承云點了點頭說道:“既然這樣,我馬上回去召集弟兄們撤出來。”
劉凌說道:“這樣,一會兒我告訴你把兄弟們帶到什么地方隱藏起來。今晚還有件事需要你做,我估計著今晚這忠親王府里會很熱鬧呢。”
季承云不由得問道:“什么事?”
劉凌故作神秘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今晚上會有很多高手來我這王府里。”
季承云是個急性子,被劉凌這么一說好奇心猛漲。
“難不成是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膽,想對王爺下手?”
劉凌擺手笑道:“這個倒還未必,不過肯定是要來殺人的。”
看季承云按耐不住的樣子,劉凌俯身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聽劉凌說完,季承云的眼神猛的一凜。
“王爺放心,只要那些人膽敢潛入王府,我保證他們一個人也走不了!”
季承云說道。
劉凌輕笑道:“承云,你錯了。”
季承云楞了一下問道:“王爺,您的意思是?”
“不能都殺了,也不能讓那些人看出你是我劉凌府里的人。你可以,讓他們以為你是皇宮里的人。”
劉凌微笑的時候,帶著一點邪惡。
季承云想了想說道:“我一個人,就算換上大內侍衛的服侍,恐怕也不會有太大的作用吧?”
劉凌笑道:“難道你忘了擂山錘?”
聽到擂山錘三個字,季承云猛的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劉凌又在季承云耳邊低語了幾句,季承云頻頻點頭。眼看著子時就要過去,劉凌笑著說道:“我也該按時睡覺了,不然守在外面的那些人還不得等急了?咱們是主,人家是客,也該開門迎客了。”
季承云點了點頭說道:“王爺放心,這件事我肯定辦好。”
說完,季承云躬身退了出去。劉凌的書房里有一條暗道,趙大就是通過這條暗道向劉凌匯報的。季承云進了這條暗道,出口在劉凌王府后院墻壁外面。出口的地方是一顆枯死了一半的大樹,誰也想不到這樹其實是中空的。
季承云直接上了這棵大樹,將身形隱藏在枝椏樹葉中。他就好像一只貓頭鷹,一雙明亮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劉凌王府,只等著鼠輩露頭。
過了大概二三十分鐘的樣子,從街道兩邊的房屋上閃現出了幾道黑色的人影。這個時候正是人們入睡最深的時候,即便有什么輕微的響動也不會察覺。這幾個人顯然修為不凡,在房頂上飛縱跳躍,猶如一群下了山的靈猴。
在看到這幾個人的一剎那,季承云的眸子瞬間就爆發出一陣寒芒!
這批一共七個人,看他們的身手季承云還真沒放在眼里。這樣的修為雖然在江湖中算得上高手,但是在他季承云眼里不過是幾個三歲的孩童罷了。崆峒派雖然人丁一直不是很興旺,一般都師徒單傳,但是每一個人只要出世就必將成為一代大俠。
這七個人在劉凌王府不遠處的房頂上聚集了一下,似乎是在布置如何下手。季承云也不著急,漆黑的夜色根本就絲毫影響不了他的視力。五分鐘之后,這七個人紛紛躍下房頂,呈扇形朝著劉凌的王府奔了過來。
第一個黑衣人剛剛躍上劉凌王府的墻頭,季承云覺得時機來臨,他身子一動,就要出其不意從后面襲殺后面的幾個黑衣人。
可是,就在他身形剛一動的時候,季承云猛的頓住,眸子里閃過一縷寒芒。他的目光盯著另一個方向,一個穿灰色長袍的身影只兩三個起落就從百米外來到了近前。那灰衣人也發現了那七個黑衣人,似乎楞了一下。
灰衣人只是稍微詫異了一下,隨即冷哼了一聲,身形一展如同一只雄鷹般朝著那七個黑衣人撲了過去!
這灰衣人也不說話,直接就朝著領頭的那個黑衣人下了殺手!
一招,嘭的一聲悶響,那個黑衣人被一拳轟在胸口,竟然從墻頭上直接飛出去十幾米遠!這一拳力度之大,可見一斑。
看這灰衣人出手一拳,季承云眼神猛的一凜,一個剛剛才提起的人便瞬間出現在他的腦海里,大內侍衛統領,擂山錘張天斗!